第24章 求雨
“下雨啦!終于下雨啦!”
“南山旱了這麽久,可算下雨了!”
“肯定是小龍王眼見民不聊生,終于難過地哭了!”
“小龍王真是個好龍啊!”
敖焰趴在床上,想着自己是怎麽栽在這個叫雲中仙的上仙手上的。
想當初他剛剛成年,就被自家父王逼着接了龍王的班,又正好趕上掌管南山的大官得罪了玉帝,玉帝一怒之下便沖南山施了法——只要南海的小龍王不哭,南山就不能下雨!
玉帝一怒苦了南山的百姓,也苦了南海的小龍王敖焰。敖焰自打出生起就沒哭過,剛出生就笑呵呵的。長到成年這麽幾百年的時間裏,敖焰也沒少調皮搗蛋被他父王痛揍,也有過傷心難過,可他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掉過,這也是仙界和海裏的一樁奇聞了。
南山的百姓有時跪地哭求,有時也怨聲載道,敖焰急得團團轉,想盡了辦法折騰自己,龍鱗都掉了好幾片也沒能哭出來。
老龍王夫妻倆看在眼裏,也疼在心上,可是沒辦法,玉帝的命令不可違抗,自家兒子的委屈只能往肚子裏咽。
直到那天,敖焰化作了人形,悄悄混進南山。
自他上任這三年來,南山一滴雨都沒下,田地裏早已顆粒無收,南山的有錢的人只能從其他地方高價買糧,沒錢的只能忍饑挨餓。得罪玉帝的那位大官是個好官,雖然不知道是自己得罪了玉帝,可是見到如此民不聊生想盡了辦法也沒用,自己也是心思郁結,幾乎散盡家産來給南山的百姓買糧。
敖焰跺了跺腳下幹涸龜裂的土地,又瞪了瞪頭頂熱辣的太陽,只覺得它們全都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看着路上鮮少的行人,敖焰氣悶地蹲在路邊,扒拉着幹枯的雜草。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敖焰一扭頭,就看到一個仙氣飄飄的男人站在他身後沖他笑:“你蹲在這做什麽?”
敖焰站起身面對他,然後發現自己少年的身量跟這人差了大半個頭。
看出男人沒有惡意,敖焰環顧了下四周,悶悶地說:“你看看這裏,成什麽樣了。”
男人也朝四周看了看,點頭:“是啊,玉帝也是夠狠的。”
敖焰有些緊張地擡頭看了看,然後叮囑男人:“別這麽說,當心讓玉帝聽到。”
男人笑了笑:“他聽到也沒關系,這事兒本來就是他理虧,他還好意思生氣。”
敖焰疑惑地看着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男人問:“你知道這裏為什麽不下雨麽?”
“因為南山的大官得罪了玉帝。”
“那這個絕對稱得上好官的大官,是怎麽得罪了玉帝呢?”
敖焰搖頭:“不知道。”
男人的語氣帶着諷刺:“就是因為大官獻給玉帝享用的瓜果點心,被大官一氣之下掀翻了,那些瓜果點心被狗吃了,于是玉帝就生氣了。而這位大官之所以會生氣掀翻那些東西,是因為他家的兒子搶了別人家的媳婦。”
敖焰了然地點頭:“所以大官真的是好人,他掀翻那些東西也只是無心之過。”
男人點頭:“沒錯。”
敖焰氣憤地講:“這玉帝也太小心眼了!”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也敢這麽說玉帝了?”
敖焰幹咳兩聲,然後問男人:“等一下,我都不知道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男人抖抖衣擺,沖敖焰擡手作揖:“在下雲中仙,你便是南海的小龍王敖焰吧。”
敖焰撓撓頭,學着男人作揖:“我是…”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雲中仙是誰?
雲中仙看出他不認識自己,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你果然不認識我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也是,我都閉關幾百年了。”
敖焰自然看出雲中仙氣質非凡,法力也遠在自己之上,他有些尴尬地說:“我…真不記得了。”
雲中仙笑着:“沒關系,現在你知道我叫雲中仙就好了”
敖焰使勁點頭:“恩恩,我記住了!”心裏想着:回家趕緊問問父王雲中仙到底是什麽人。
雲中仙說:“我這次下凡,就是想去拜訪你父王,既然這麽巧碰到你,就跟你一起去南海吧。”
敖焰連忙稱是,恭謹地帶着雲中仙回了南海。
一路上,雲中仙絮絮叨叨地說着敖焰小時候的事:“你一出生便只會笑,消息一傳開,引得仙界不少人去龍宮看稀罕。可是只有你父王和母後抱你的時候你會笑,其他人抱你你就沒什麽表情。除了…”
敖焰追問:“除了什麽?”
雲中仙笑吟吟地看着他:“除了我,我抱着你,你比什麽時候都笑的歡。”
敖焰有些臉紅:“為…為什麽啊?”
雲中仙挑眉:“這得問你啊,或許是因為,你喜歡我?”
敖焰面紅耳赤:“呵…上仙真愛開玩笑。”
雲中仙看着敖焰不自在的樣子,好心情地沒再繼續調笑他。
好不容易回了龍宮,敖焰趕緊把雲中仙引見給他父王。
老龍王一見到雲中仙便俯首說着場面話:“上仙大駕光臨,老龍有失遠迎啊!”
雲中仙依然滿臉笑意:“龍王言重了,是在下出關後突然興起,前來叨擾還請見諒。”
老龍王連忙差人備了酒菜,拉着雲中仙享用,敖焰自然得乖乖作陪。
在那頓飯上敖焰才知道,雲中仙是仙界也算是仙界的一個傳奇,連玉帝都要敬他三分,只是他除了閉關修煉就是到處游玩,基本不在仙界衆人面前出現。
後來雲中仙總來龍宮找敖焰,敖焰也就慢慢知道,雲中仙跟玉帝從凡人起就是兄弟,所謂的“連玉帝都要敬他三分”,其實是這倆人的兄弟交情很深。
雲中仙還跟敖焰吐槽:“這小子當了玉帝,架子越來越大了。”
敖焰嘴角抽了抽,沒說話——他能說啥?他可沒雲中仙那本事和身份。
跟雲中仙呆在一起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見多識廣,也能言善談,敖焰從沒覺得自己的生活這麽充實,只要跟雲中仙在一起,他甚至可以忘記對南山的愧疚感。
可是雲中仙并不會總是有時間跟他在一起,最近雲中仙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敖焰也就越來越抑郁。只要雲中仙不在,他就回想起跟雲中仙在一起時的快樂,對南山的愧疚也就更深。他不會哭,南山的百姓還在受着苦。
連着一個月沒有出現之後,雲中仙終于來了,敖焰一見到他就拽着他的袖子問:“你不是跟玉帝是兄弟嗎?你跟他說說,讓他把對南山的懲罰去了吧!”
雲中仙看着着急的敖焰,順起他的袖子摸了摸他胳膊上的疤:“我一直想問你,這是怎麽弄的?”
敖焰看着那疤,小聲說:“以前想讓自己哭,拿刀割的。”
雲中仙心裏疼了一下:“怎麽不施法把疤去了?”
敖焰搖頭:“不想去。”
雲中仙沉默了一會兒,擡手将那道疤抹去,然後把敖焰抱在懷裏:“玉帝法力在我之上,他下的禁制是死禁,沒有人能解開…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哭。”
敖焰在他懷裏擡起頭來看他:“什麽辦法?”
雲中仙揚着嘴角笑了:“一個,會讓你很喜歡的辦法。”
想到這,敖焰把腦袋埋在被褥裏一陣哀嚎:“什麽讓我很喜歡的辦法!鬼才喜歡這種辦法啊。。。。”
雲中仙去仙界拿了件有用的寶貝回來,看到敖焰還趴在床上生悶氣,他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聲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南山該洪澇了。”
聽了雲中仙的話,敖焰從被褥裏擡起頭來擦了把眼睛:“我沒哭!”
雲中仙看着敖焰的委屈樣,無奈地把手臂伸到他嘴邊:“是我不好,要不你咬我一口出出氣?”
敖焰看了看雲中仙伸到他嘴邊的胳膊,張了張嘴,然後猛地起身撲進雲中仙懷裏:“我舍不得!”
雲中仙小心地把他抱緊,滿足地笑着:“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