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詠依薇(下)

‘夜的記憶’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

她臉上已經沒有了适才對着六道骸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到她很不開心，非常非常地不開心。

對視良久，她終于開口了。

“你是夜，明明就是的！”她對我這麽說。

“但是現在，我是月詠依薇啊！”我輕聲說着。

“不是的，你不是！月詠依薇只是夜的一世身份罷了，人類的一生，明明只是那麽短暫的一瞬！”她激動地喊着。

“所以我是月詠依薇，至少在這一世，不是嗎？”我不懂，她為什麽會那樣激動？

“你明明是真正的夜啊！和我這樣的記憶完全不一樣的...真正的夜啊！明明擁有我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她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話似地，喃喃自語着。

“你......”渴望成為夜嗎？

“不要！不要背叛我！如果你不成為夜，那我就什麽都不是了！什麽都......”眼淚，自她的眼眶中落下。

珍珠般的淚滴，落在黑暗一片的空間裏，竟是不可思議地明亮。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因為無論是夜，亦或是月詠依薇，都是眼前女孩傷心的根源。

淚珠不停落下，光點落在地上、浮上空中，逐漸布滿了整個空間，眼前已是一片明亮。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開口了，用很微弱很微弱的聲音。

我沒有辦法放着她不管，因為她也是我的一部分，是我自己。

她的眼淚、她的心痛，我也有一樣的感受，她是我心中，對于‘夜’的執着。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點頭，不斷、不斷地點頭......

我就這樣站着、等着，直到她擦幹了眼淚、直到她不再哽咽。

“如果不成為夜，那麽你看見的未來，會一直殘缺不全喔！”一邊擦着眼淚，她說着。

“無所謂。”我對她笑得燦爛。

她愣了下，然後，也笑了。

就在這時，眼前另一個自己的身影突然淡去，分明是剛才才看見，卻似乎好久不見的場景出現了。

又是黑曜中心啊！我醒了嗎？

我環顧四周，獄寺、碧洋琪似乎都受了很重的傷，倒在地上。

骸也被打倒在地上，看起來像是昏過去了。

現在唯一站立着的人，是阿綱。

很明顯地，剛才這一戰，是他勝利了。

但他的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看來是經過了一場苦戰。

裏包恩站在他身旁，看起來是根本沒參與戰鬥。

而犬和千種則是用上了僅剩的最後一絲力氣，即使是用爬的，也不讓阿綱這個黑手黨碰觸骸。

在我一直沒能憶起他的時間裏，骸也找到了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

為什麽呢？我還是沒能阻止。

明明就知道大家都會受傷，還是來不及。

我為什麽總是......

突然，幾個畫面沖進我的腦中。

骸、犬、千種、鐵鏈...複仇者？！

時間是...等一下！這是在跟我開什麽玩笑啊？

可惡！時間不夠了！

不能讓他們被抓走！

雖然我知道，對于骸的那種珍惜，是屬于夜的感情，但是我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而且再怎麽說都是認識了幾世的人了，就這樣讓他被抓去關，怎麽樣也說不過去吧？

複仇者很麻煩，但是夜絕對是比他們糟糕無數倍的超級大麻煩！

“阿綱！”我喊了他一聲，打斷了犬和千種的回憶。

“月詠同學！你醒了？你沒事吧？”他一臉驚喜，卻又充滿了關心。

真的，是個好孩子呢！

“等一下會有人來拜訪，請幫我跟他們說沒有人在家。”

“咦？”

就在他還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時，我已經扛起了骸、提起了千種和不斷掙紮的犬，很沒氣質地一腳踹開了牆壁，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