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靜女也瘋狂
陸仁笑的令人生厭,一字一句道:“這賤婦左肩有顆朱砂痣,腹部有一道三寸長的傷疤,除了小人和這賤婦自己,再也無人知曉,大人可以讓婆子驗身證明。”
俞靜姝身子發虛,臉色漸漸變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陸仁說的分毫不差,她左肩是有顆朱砂痣,腹部的疤痕是切除闌尾時留下的,疤痕的長度是她一時興起量的,從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怎麽可能知道!
俞靜姝驟然發現,自己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一旦驗身證明了這一點,她就再說不清楚了。這裏可不是現代的法治社會,他們才不會管陸仁是怎麽知道的,認定自己是一個逃妾,浸豬籠還是什麽?或者壓着自己關到陸仁家裏?就這麽給陸仁做一輩子的妾?不不不,她打了個寒顫,怎麽可以!
“他含血噴人!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我身上這些的,大人,你為什麽不去查一查他到底有沒有一個叫俞靜姝的妾室?問一問在昨天之前到底有沒有人認識我?只要您查一查,就知道這個人是在說謊!”俞靜姝盡力為自己辯白,謊言在事實面前永遠是不堪一擊的,她希望這個縣令頭腦夠清楚,這麽幼稚的謊言,稍稍一查,就能查出大量的漏洞。俞靜姝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着,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自然也就沒在意自己說話的口氣有多沖。她潛意識裏,已經不對這個縣令抱有希望。
可惜這位古代縣官的大腦回路明顯不是和俞靜姝一個類型的,在“證據”确鑿、身上的隐秘被一個男人一語道出時,竟然還不死心的狡辯,态度如此張狂,如此不知羞恥,還一再蔑視他的威嚴,縣令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是刁婦中的刁婦!
“你這賤婦!”縣令狠狠一拍驚堂木,氣得火冒三丈,你怒道,“到了此時還敢狡辯,本官拼了這頂烏紗不要,認了那殘酷的罪名,看你還敢不敢抵賴!左右,拖下去鞭打五十!”
縣令認定自己是對的,俞靜姝認為自己沒錯,誰也沒可能以對方的思維方式去理解這個問題,矛盾就這麽出現,不可調和。
俞靜姝頭腦中的某根弦砰地一聲斷了,跳起來轉身就跑,出了大堂風一陣的往外沖,守門的沒有防備,眼睜睜看着一個影子飛快地沖到了大街上。
直至俞靜姝沒了影了,縣令才蹭的站起來,氣的渾身發抖:“追!追!追!給我追!”
衙役們也從呆滞的狀态中清醒過來,一個個拔腿就追,于是在昌平縣的街道上,出現了百年也難得一見的一幕:
一個年輕人臉上說不出是興奮還是驚懼,表情堪稱扭曲,拼命地往前跑,身子靈活,躲開一個個障礙物,他的身後,一大群衙役如惡狼一般窮追不舍,橫沖直撞。
酒樓裏喝酒的展昭白玉堂以及慕同,聽到外面突然吵鬧起來,便推開雅間的窗戶往外看,場面亂七八糟,雞飛狗跳。
白玉堂覺得前面的年輕人有些眼熟,腦袋裏念頭一閃,眼睛不由微微睜大一些,驚訝道:“俞姑娘?”
慕同眼睛幾乎脫框,直接叫了出來:“俞靜姝!”俞靜姝擡頭,看見慕同,招招手,慕同眼角直抽,飛身躍下提着俞靜姝又重新跳回來,然後關上窗戶。
女的!展昭眉毛一動,睜大眼驚疑不定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少有見到展昭這幅模樣,覺得有趣,嘴角一邊挑起,眼裏帶着促狹之色。展昭馬上反應過來,摸摸鼻子,不理他。
“這又是怎麽了?白家小子呢?”俞靜姝坐在椅子上,慕同看她氣息漸漸平複,才萬分不解的問她,眼裏閃着興味盎然地亮光,對于俞靜姝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他到一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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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靜姝斜着眼瞪他:“為什麽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慕同笑嘻嘻道:“那一定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展昭又對白玉堂使了個有趣的眼神過去,白玉堂點點頭,笑,爺早就發現了,冤家一對。
外面亂哄哄的,衙役已經找了過來,門很不客氣的被踢開,衙役們兇神惡煞的表情在看到房間裏的幾個人後,全都定住了,白玉堂冷冷一瞥,黏在他臉上的視線慌慌張張的移開,為首的衙役一遍努力控制着不去看白玉堂,一邊恭恭敬敬的對展昭道:“原來是展大人,這名女子是人犯,小的奉賈大人之命拿她回去,請展大人行個方便。”
俞靜姝躲在展昭身後小聲道:“別答應,回去我可死定啦,我是冤枉的,拜托了,別答應啊!”
展昭嘴巴彎了彎,眼裏染上笑意。他相貌雖不如白玉堂那樣張揚漂亮,但也是非常出色的,溫和俊朗,氣宇軒昂,氣質帶着江湖中人的爽朗大氣,又有着江南男子特有的書卷氣,如美玉一般溫潤內斂,笑起來使人如沐春風,心生好感,真真是翩翩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原來如此。”展昭抱歉的笑道,“這位姑娘于鞏家客店一案有些關系,包大人還要問話,至于這位姑娘的案子,似乎有些冤情,屆時便由包大人一并審了,請各位替展某轉告賈大人。”
看幾個衙役還有些猶疑,白玉堂冷笑一聲,道:“方才的事這昌平的衆人可都看見了,你們大人也是好樣的,把一個弱女子逼到如此地步,人你們盡管帶走,是死是活也由着你們大人折騰,不過最好提醒你們大人,洗好脖子等着,包大人的虎頭鍘之下,不留罔顧人命的官吏!”這話說得可一點都不客氣,無奈此人氣勢太強大,這些個衙役敢怒不敢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展白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顯然是不會放人了,幸好展昭性情溫和,不想鬧得這些衙役臉上不好看,又溫和的說了幾句,這些衙役也順着臺階客氣兩句,便回去交差了。
慕同在一邊看着直樂,心道這兩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麽些年了有增無減呀,鬼丫頭運氣不錯,能讓這兩位出手幫忙管這個閑事!
似乎猜到他的心思,白玉堂湊過去低聲笑道:“爺看這丫頭有幾分意思,你想謝我,回頭孝敬幾壇子好酒給兩位兄長。”指指展昭。
慕同爽快的答應道:“那是應當的,多謝兩位哥哥啦!”
俞靜姝也嘿嘿笑着,沖展昭和白玉堂怪模怪樣地抱拳作揖:“多謝南俠,多謝五爺,嘻嘻……”完了,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滿含笑意,慕同摸着下巴興味盎然地問她:“我說,你究竟做了什麽好事,老子行走江湖這麽些年,還沒見過一個姑娘家被一群差役追的到處跑,哈哈!”
俞靜姝臉紅了紅,心道反正面子裏子都丢光了,害怕什麽更丢人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無比郁悶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怒道:“我活了二十年,也沒這麽憋屈過!不瞞你們,如果真上刑,我可受不住,肯定就招了,給陸仁做妾,還不如自挂東南枝來的痛快!”
幾人啼笑皆非,白玉堂倒是很欣賞她這種性子,有些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倒是一個合心的知交好友,展昭也有同感,問道:“那俞姑娘是要向包大人伸冤麽?”
說道這裏,俞靜姝有些苦惱,麻煩的就在于她在這古代是個沒有來歷的人,而要與陸仁對峙,就得在公堂上提起她的朱砂痣和疤痕,這可不是多美妙的體驗。
“不。”她搖搖頭,“我不想上公堂,只要陸仁能承認在誣陷我就行了。”她煩惱的撓撓腦袋,道,“我家不在這裏,我以後是要回家的,回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名聲什麽的我不在意。”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下,白玉堂道:“這要求不難辦,對付陸仁這種人,利誘不可行就用威逼,迫使他主動撤回訴狀。”
展昭猶豫了一下,道:“這件事的确是對俞姑娘清譽有損,不回來也好,而且這次俞姑娘恐怕是徹徹底底得罪了此地的縣令……俞姑娘家住何處,展某求大人安排人送你回去吧,畢竟一個姑娘家單獨在外不安全。”
慕同不由想起第一次見俞靜姝也問過她的家在哪裏,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女子到底出生于一個什麽樣的家庭,想自己原本也是打算送她到金華的,再把她送回家也沒什麽不可以的,于是說道:“你不是要到金華白家麽?我五哥正好在這裏,你且問一問是也不是。”
俞靜姝把白秀才交給她的玉佩拿出來遞給白玉堂,道:“這是一個姓白的秀才給的,他要我把他的兒子連同這塊玉佩一起送往金華白家,他的兒子叫白雲瑞,白五俠認識嗎?”
白玉堂眉頭微微皺起,肯定道:“這是我白家的東西,白雲瑞是我堂兄的兒子,我堂兄出了什麽事?”
俞靜姝看了看展昭和慕同,小聲問:“要不要私下說?”
白玉堂只道:“你盡管說!”
俞靜姝便把如何被白秀才的冤魂從家鄉帶到這裏、如何受他囑托為他辦事、謝氏王吉如何謀害白秀才并最終伏誅講了一遍,白玉堂臉上一片冰寒,握着玉佩的手緊了緊,冷聲道:“哦,死了。”俞靜姝偷偷縮縮脖子,萬分肯定謝氏和王吉如果沒死一定會痛苦百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是有可能的。
再看展昭,只是蹙着眉頭,看向白玉堂時眼裏閃過一絲關心,白玉堂似有所感地看過去,展昭微微一笑,白玉堂臉色稍緩,對俞靜姝道:“我白家欠俞姑娘一個恩情,你拿着這塊玉佩,只要在白家和陷空島的勢力範圍之內,俞姑娘的事情會有人幫你解決。”
俞靜姝小心接過,她沒那麽傻的認為人家會連她造反也幫忙,不過會方便很多那是肯定的,雖然她可能回到現代就用不着了,不過這玉佩本身就是好東西。她有些財迷的想。
“帶我見白雲瑞。”白玉堂直接要求。
幾人出了酒樓,慕同卻往另一邊去,俞靜姝忙喊住他:“煦……唉,大叔,你去做什麽?”還是叫大叔更順口。
慕同笑着瞧她一眼,神神秘秘道:“你等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