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俞靜姝穿着藕色的鬥篷,鬥篷的大帽子下,只看得到眼睛一下的部位,而下巴和嘴巴又被毛茸茸的立領遮住,白玉堂看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确定的喊:“俞姑娘?”

俞靜姝擡起頭來,眼睛彎彎似快樂的半月,笑嘻嘻的打招呼:“白五俠,好久不見了。”

白玉堂似乎獨愛白色,月白色的大氅,面料是光滑柔軟的雪鍛,銀白色的絲線在上面繪出繁複的圖案,華貴非常,他身姿挺拔,氣度從容,似貴公子一般,俞靜姝情不自禁的贊嘆,美人就是美人,實在養眼,看了心情就好。

一聽她的口氣,白玉堂笑了,果然是她,七年了,沒有一點變化,貓兒說雲瑞也仍是當年六歲孩童的模樣,“久違了……雲瑞怎麽沒和你一起?”

“他睡得正香呢,我沒叫他起來。”俞靜姝哈哈一笑,“白五俠相見他呀?我下次帶他過來!”

正說着,展昭走進來,對俞靜姝說道:“跟展某來吧,俞姑娘。”又看了眼白玉堂,眯着眼睛溫和的笑,“白兄一起吧。”

這樣溫和的笑容,難以讓人拒絕,不過白玉堂可不是別人,眉毛一挑,心道這貓又要使壞,問他:“往何處去?”

“哦,大牢。”展昭狀似随意道,然後就見到白玉堂的兩條眉毛皺了起來,露出嫌惡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俞靜姝樂了,這位貴公子一般的江湖俠士是有很嚴重的的潔癖吧?展昭肯定是知道的,這是故意膈應人喲,展大人也不像表面看的那樣是個溫和無害的好好先生呀!不過這兩個人的關系是真的好哇,俞靜姝又一次感嘆,每次和他們兩個相處,都不會覺得無趣吶。

白玉堂無力的斜了展昭一眼,展昭微笑,好看又無辜,白玉堂不雅的翻翻眼皮,嘀咕:“花皮貓。”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邊,回頭對俞靜姝說道,“等到開春,我和貓兒來教導雲瑞。”又睨了展昭一眼,“爺走了!”說完,便飄然踏入風雪之中,飛身而起,直接躍上屋頂,身姿飄逸,不一會兒身形便完全融入白茫茫的天地……

俞靜姝出了會兒神,白玉堂的性子,永遠都是這麽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一直聽到展昭在叫她,俞靜姝才回過神,跟着展昭往開封府的大牢去。

只要龐煜惹了事被展昭發現,那麽開封府的大牢是逃不掉的,即便很快就被放了出來,一頓板子也是免不了的,然後他就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家裏一個月。龐太師對此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對唯有開封府不買他這個太師的面子,對自己兒子施刑感到不爽,另一方面,他自己舍不得教訓龐煜,有人幫忙“管教”兒子,并且還有有一定的成效,可偏偏幫忙的是對頭開封府,那個包黑子,不爽,太不爽了……包青天的鐵面無私的威名遠播,所以一聽到兒子犯了人命案,又被抓進去了,龐太師急了,恨不得長了一雙翅膀飛到開封府去,生怕晚了一步就只能抱着兒子的頭顱去找包黑子拼命了~~~~

龐太師正和包拯交涉,他不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能讓包黑子放了自家兒子,只是希望兒子能少受些苦罷了,牢房那種地方人是呆不久的。龐太師根本不相信自己兒子會殺人,調戲良家婦女仗勢欺人什麽的倒有可能,但絕無膽子殺人!

龐太師絮絮叨叨,話裏話外透着一個意思:我的兒子身體弱,牢房裏哪能久待,老包你放我兒回家坐牢,老夫保證他随叫随到……

包拯耐心的聽着,沒有任何松動的表情,只是在龐太師說的口幹舌燥的時候奉上熱茶一杯,然後再加上一句反複強調多遍的話:一切要按規矩來,不可例外,太師要體諒本府……氣的龐太師在心裏腹诽不已,這個包黑子,黑,裏裏外外都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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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雪咯吱咯吱響,盡責的侍女撐着漂亮的油紙傘,為俞靜姝遮擋飄落的雪花,牢房外已經有兩個人在等着,一個是皇宮裏有一面之緣的書生,俞靜姝現在想起來,他大概是公孫策,接着展昭的介紹也證實了她的猜想,看多了電視上留着胡須的中年白面書生公孫,再看這個姿态風流的年輕人,俞靜姝感覺怪怪的,這就是開封府的智囊了?

另一個人,則是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俞靜姝,俞靜姝避開他的過于熱情的視線,黑着臉,只當他不存在。

趙同可沒那麽多的心思,害羞難為情什麽的從來都沒在他的字典裏出現過,照樣笑嘻嘻的取笑她:“這點冷就受不住啊,啧,裹成粽子了!”又瞧着她頭頂上的傘,咧咧嘴,“收了吧,一場毛毛小雪!”

這麽欠扁的口氣,俞靜姝抿抿嘴,絕對是故意的!

趙同看她任然不開口同他講話,右邊的嘴角一勾,走到俞靜姝面前,一只胳膊繞過她把側後方侍女手上的傘拿過來自己撐着,俞靜姝因他這樣半環繞的親密動作臉微微紅了紅,蹙起眉,擡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俞靜姝有些愣神,然後就看到注視着她的這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光線突然亮了起來,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頃刻便化成了水,俞靜姝涼的打了個寒顫,脖子縮了縮,嘴巴裏“嘶~”的一聲,聲音發顫:“冷~~”

趙同大笑,展昭與公孫策對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俞靜姝惱了,雙手從鬥篷下鑽出來,握拳,狠狠垂在趙同胸膛上,罵:“無聊死了!”做完,又發覺自己這種行為太小女兒姿态,倒像是在撒嬌,于是更加惱怒,還想伸手打,還覺得不對勁,憋了半天,終于無力的嘆口氣,斜了趙同一眼,率先往大牢裏走,趙同笑了兩聲,把傘遞給侍女,吩咐她先離開,自己也趕緊跟上。

公孫策往展昭身後看看,沒有看到白玉堂,便惋惜的嘆了一聲:“雄飛,澤琰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展昭摸摸鼻子,笑道:“先生找他有事?”

“哦,倒也沒什麽。”公孫策文質彬彬的笑着,氣質儒雅,不緊不慢感嘆一般說道,“一向形影不離的兩個,突然少了一個,總覺得不适應。”

展昭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嘀咕一句:“臭耗子。”至于為什麽突然罵無辜的白玉堂,也許是遷怒,至于為什麽遷怒,誰又知道呢?

公孫策嘴角揚起來,往裏走,展昭忙跟上。

俞靜姝一個人跟着牢頭往深處走,另外三個男人等在外間。

無論什麽地方的牢房,都不是令人愉快的地方,陰暗、潮濕、異味,以及陰沉沉的犯人,沒有笑容,沒有和善,長長的過道兩側,各種各樣放肆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獄卒嚴厲的呵斥擋不住這些人嘴裏下流無恥的話語——這種被認為是暗無天日肮髒的地方,卻出現一個穿着華貴考究的女子,足以讓這些關的太久毫無樂趣可講的犯人興奮起來。

俞靜姝戴着兜帽,低頭往前快步走,仿佛聽不到也看不到,直到牢頭說了聲:“到了。”

龐煜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裏,沒有穿囚衣,縮在角落裏,看來他身上華而不實的衣服沒有厚實到足夠為他抵擋牢房的陰冷,而牢房裏唯一的木板床以及床上破舊的棉被更是不能得到養尊處優的少年哪怕一個青睐的眼神。

牢頭打開牢門放俞靜姝進去,然後關上門自己在不遠處等着她。

聽到鎖鏈打開的聲響,龐煜遲緩的往這邊瞧,看到俞靜姝時,疑惑的問:“你是誰?”

俞靜姝把兜帽摘下,龐煜看到她的臉,眼睛一亮,“是你!我爹呢?我爹怎麽沒來?”說着,就想站起來,大概太久不動,手腳麻痹,還沒完全站起來,腿一軟,又倒下去,發出重重的聲響。

俞靜姝看着都替他疼,忙過去幫忙把他扶起來,安慰道:“別急,慢點,沒事啊。”

個頭還沒俞靜姝高的小胖子少年,嘴唇凍得發青,眼圈浮腫,顯然是哭過了,不過神色并不慌張,氣惱又委屈,不甘心的哼了一聲,憤憤道:“敢關着爺這麽久,哼,等我出去了……”

俞靜姝無語了,這是連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啊,青春叛逆期的頑劣少年都這麽難搞啊?半開玩笑道:“殺了人你還想出去?知道義父為什麽沒來看你也沒救你出去嗎?殺人償命懂不懂,包大人大公無私,絕不會姑息養奸,義父那是沒辦法了,都不忍心來看你啊!”

“你胡說!”龐煜跳起來,叫道,“別說爺沒殺人,就是殺了又如何?我爹是當朝太師,我姐姐是貴妃,誰敢動我!”

俞靜姝聽了冷笑一聲,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道:“什麽叫沒人感動你?打你板子的是誰?把你關到大牢裏不放的是誰?你既不是太師又不是貴妃,還整天惹是生非,不學無術仗勢欺人,人前是沒人敢說什麽,但背地裏恨你恨得要命的就沒有了嗎?皇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呢,你是皇子嗎?你爹和姐姐地位再怎麽高,還能罔顧王法嗎?官家在看着,朝中百官看着,你爹的對手在看着,你真以為每次幫你善後都容易的很啊?殺人不用償命?!哈,也許你死不了,可你爹和姐姐呢?因為你的事,會不會失了官家的信任?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有朝一日,太師不在是太師,貴妃也不再受寵,那些你的罪過的,可等着報複回來呢,那時你又能指望誰來庇護你?”

俞靜姝步步緊逼,口氣咄咄逼人,臉上輕蔑嘲諷的神情激怒了龐煜,他是被父親和姐姐寵着長大的,無法無天慣了,誰像俞靜姝今日一般給過他臉色看?而俞靜姝誇大的話聽起來的确有道理,一些他從來沒想過的事情被毫不留情的指着鼻子說了出來,龐煜的憤怒,其實很大一部分是突然被戳到紅心,迷茫無措結果又被俞靜姝進一步刺激而惱羞成怒。

他的腦袋亂成一團,氣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俞靜姝害怕他真的哭出來,大吼一聲:“不許哭!”

龐煜被吓的一縮脖子,愣愣地看着俞靜姝。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俞靜姝放緩了語氣,其實是因為自己差點把龐煜惹哭而産生了以大欺小的心虛感,她板着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用自己的袖子幫少年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死要面子道,“你袖子太髒了。”然後看着少年紅着臉的可憐兮兮的模樣無比的瑟的想:這是被馴服了吧?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就是如此呀,看來她有當人民教師的天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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