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說無意識的蜜, 連蛇莓也沒有料到她做出輕咬緣一後頸這種事, 在它看來這種行為既親昵又霸道, 只有在小動物标記自己愛侶時才會發生, 它在路途中有幸看到狼妖們這麽秀了一手。
雖然心中滿是【您終于準備動手了麽】【您怎麽就會了!還這麽會?是跨物種的會】,諸如此類的的感動與驚奇, 但是礙于蜜那會兒困得要命,它也就沒有直接出聲驚擾神明休憩。
蛇莓老老實等到第二天天亮,在服侍蜜洗漱的時候,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它的問題讓蜜露出一絲尴尬的表情, 她一回想起昨日腹中傳出的聲音,就忍不住會想将腦袋埋進土裏,此時她不安第用手指攪動自己的衣袖,小心地詢問着自己的眷者。
“我也沒辦法,我那時候感覺自己好餓嘛。”
“ 但是覺得別人的汗,聞起來甜甜的,會不會很奇怪呀?”
他的身上有讓她所需要的, 屬于強者的勃勃生氣, 讓她光是小小地咬了他一口,便從口中品味到了能讓舌尖融化的甜味, 使得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跟真人一樣, 有着殺人狂魔的潛質。
蜜所描述的反常行為倒是點醒了蛇莓,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向蜜解釋道
【我的大人,您只是餓了而已】
原來在殺人森中, 被詛咒的花兒吞噬着整座森林的反饋,前有眷者榨取土地的營養、動物的血肉,後有村民們因為她邪祟力量産生的畏懼和憎惡,讓她得以施展各種神跡,肆意生長。
等到了繼國府中,她因本能回應願望,聚集信徒,被岩勝阻止後,此舉動有所收斂,就開始以大量進食的方式補足需要的營養。
而随着她年齡的增長,這種需求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在村落中雖然能作為大夫被人尊敬,但服用各種藥草,看書動腦子,鍛煉身體,催發藤蔓還是會持續消耗她的力量。
【現在的話,因為條件有限,您可能需要睡眠來緩慢補充體力】
【畢竟極樂一詞,可以是佛教用語,也可以是話本臺詞,因為您現在身體是人類,後面會來‘葵水’,所以相關的書籍我也帶上了。但體灬液方面,您現在還不會控制,搞不好會死人吧……】
按照蛇莓所了解的,從她親自下場,一指摧毀無禮者的意志,一指催發男人生子當場暴斃兩項戰績來看,讓她過度接觸緣一并不是個很好的建議,畢竟它可不想縱容神明現在就用愛殺死契約者。
除了現有的措施,為了讓蜜心情變得好一點,它還順帶着提了一下對未來的美好展望。
【等到春耕結束,糧食增産,您就可以多吃幾碗飯了,同時人們意識到您帶來的饋贈,土地方面的願力會有所增加,除此之外,醫術的提升也會讓您更受愛戴。】
食欲真是促發人類進步的有效動力。
這般建議讓蜜在心底,再次鞏固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個理念,為了讓緣一感到安心,她在早飯前将蛇莓的話語複述給了緣一。
對于“極樂”這個詞彙,緣一同樣聽的似懂非懂,他并不覺得蜜啃自己兩口就會飽,而且那種感覺實在有點怪怪的,所以為了填飽蜜的肚子,他開始在野間家吃午飯的時候,咨詢陷阱的做法。
之後的時間,蜜照常抱着自己的《醫心方》在涼棚裏苦思冥想,暗自期待着有病人送上門來,給自己增加願力,然後事情發展也正如她期待的那樣,松山望帶着自己的困擾,出現在了她的跟前。
因為昨日的一番探讨,男人對這位出口不凡的大夫的十分信任,并在心中萌生了一點閑暇時光接受科普的興致,畢竟他也是能從探讨中,感受到大夫對方子不喜的文化人了,于是今天身有不适就直接跑了過來。
只可惜他滿臉苦相地指着自己的肩膀的位置,一開口就觸及到了蜜的知識盲區。
“大夫,俺可能是在田裏彎腰彎久了,往年有妻子一起幹活還好,現在孩子還小需要照顧,俺一人兩份,不知咋了身體就疼的厲害。”
“就是這塊兒又酸又疼,不僅幹活的時候擡不動胳膊,連睡覺都不能平躺着,雖然俺是個粗人,忍忍也不是不行,這感覺真的不安生啊!”
肌肉勞損這種東西,最快的治療方法應該是推拿、針灸之類的外科手段。
作為花朵,她很熟悉草藥,但是對人體卻沒那麽熟悉。事實上,她一打開外科那本,看着書裏體态臃腫的小人身上的穴位和肌肉分布,就會感到一陣的腦仁疼。
這東西不像內科那本,她咬着草藥自己品就行,好多穴位的位置她夠不着自己身上的,得找個人來試才行,根據人胖瘦不同,最好找幾個不一樣的人,摸着反反複複的找,明白矛盾的辯證與統一。
她固然可以用內科的方法。開點活血化瘀止疼的藥給望灌下去,順帶再貼點膏劑啥的,但這法子慢了點,恐怕達不到望所要求的立馬下地的需求。
再說了當大夫也不能仗着資質偏科啊,得全面發展,內外兼修才行!不然何時才能獲得那個靠醫學吃飽願力的“神醫”成就?
蜜治病救人的時候充分尊重了患者的意志,她将喝藥和推拿兩個法子的原理和利弊均說與望聽,暗戳戳地表示了一下自己渴望進步的态度,然後兩手一攤讓他選個自己喜歡的方式。
“就推拿吧!”
“俺願意成為推動您醫術進步的人!”
“這樣從此俺就是村裏體驗外科的第一人了,俺要把這個光榮的事情說給其他人聽!”
這種學無止盡的态度再次打動了松山望,想着大夫作為個女娃娃,手勁兒也不會大到哪裏去,他答應的十分幹脆,迅速與蜜達成了一致。
而就在蜜一手捧着書,皺着眉頭看着上頭的描述,一手準備往望身上招呼的時候,坐在她旁邊做中場休息的緣一歪了歪腦袋,發出了詢問的聲音。
“為什麽說找不到位置?”
“不是能直接看到肌肉的分布麽?”
仿佛一位歸隐高人出山時看見了一群用石頭打架的娃娃,緣一用着理所當然的口吻,語氣及其平靜,話語的內容卻及其的驚世駭俗。
望與蜜交換了個眼神,從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找到了點現實感。
“我們是不能直接看見肌肉的,只能看到這層皮膚哦!”
通過蜜提出的一系列解釋,緣一終于意識到了,兩人視角之間的差異,找到了自己時常會感到與他人格格不入的原因。
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看透生物的身體……
如果在之前就接受了他天生神力的設定,那麽現在,發現話本男主角中後期再突然多點能力,好像也不是件多稀奇的事,望迅速更新了心中愛情故事的設定,就把更複雜的思考抛在了腦後。
蜜雖然感到有點驚訝,但還是很快的接受了現實,畢竟她自己就是個人造怪物,早就了解世上啥都可能發生了。而對希望增進醫術的她來說,現在有個天生的外科好手在身邊,那推拿中的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于是她迅速擺出了拜師求藝的好态度,将書本火速遞交到了緣一的手上,點出了幾個需要注意的穴位,依次說明了推拿動作的順序,接着就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圍觀大師的操作。
不像尋常大夫,還需要通過到處按壓的方式确定病竈,能直接看到人體狀态的緣一,一出手就是不凡。
他這一伸手就按到了望背身上肌肉板結得最嚴重的地方,然後毫不客氣地揪住那塊肉,往旁邊一擰……
到底是怎樣的體驗,能讓七尺男兒失去了輕松的笑容,讓他黝黑的臉上滿是汗水,讓他緊緊繃直了身體,讓他咬牙切齒,隐忍地發出低吟。
那種聲音真是讓整個治療過程都變得不可描述起來了呢!
使得一旁圍觀學技術的蜜,不由自主地将重點從推拿技術轉移到了患者體驗上。
結束治療的那一刻,飽受煎熬的望的臉上終于再次煥發了生機,在緣一的建議下,他遲疑地動了動僵硬的手臂,疼痛的消失使他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這推拿實在是太酸爽,太神奇哩!”
這聲評價無疑将蜜的好奇心直接推上了頂峰,使她興致勃勃地揮動小手,想要吸引緣一的注意。
“我呢我呢!我最近看書脖子僵僵的,也摸摸我嘛!”
那時候她心思還很單純,還不懂緣一那句“你的确要推一下,再不管的話,你今晚就要落枕了”到底意味着什麽。
不像經常勞作的農家漢,蜜這貴小姐的身板給人一種較弱無力的感覺,而頸椎又是人體最為脆弱的一個部分,緣一在給她推拿的時候,便要在力度方面斟酌再斟酌,講究個小心再小心。
他輕輕用手掌撫灬弄着蜜的後脖子,耐心地詢問她的感受,根據反饋逐級提升力度。
“太輕了啦,好癢的。”
“還好啦,我沒有感覺!”
“嗯……有點酸酸的。”
酸就對了,琢磨着找準了力度,緣一用手指捏上了她的後頸子,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為什麽望會露出那樣奇奇怪怪的反應——
當然是因為疼的。
……
她發出了高原土撥鼠一般嘹亮悠遠的慘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愛護頸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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