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爺爺的溫柔(修)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綱吉是被外面早起的鳥兒歡快的鳴叫聲叫起來的,叽叽喳喳好不熱鬧。雖然被吵醒,但聽着這極富生氣的鳥鳴,心情卻開始變得格外地好。此時天還未大亮,淡淡的晨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照進來,似乎已經可以聞到早晨清新的氣息。

不用猜,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昨天真是災難的一天啊,本來只是跟往常一樣去解決彭格列管轄地區下的一件少女離奇失蹤事件。像這樣的事情本身是無法驚動彭格列高層的,但是所有失蹤的少女全部都是彭格列下屬的家人,且犯案現場嚣張地留下很明顯的黑手黨的痕跡。在這個離他繼承彭格列還有半年的特殊時期發生這樣的事,簡直明擺着是在告訴所有人:我們不會讓你安穩地繼位的。

他還真的是讨人嫌啊。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卻像一根刺紮在肉裏,如哽在喉,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最終少女大部分還是找到了,卻已經被糟蹋地不成人形,而那些已經無法找到的少女……

他的存在本身就會引來不幸,他無法釋懷那些女孩看到自己時不自覺地流露出的怨恨、憤懑的神情。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捂着雙耳,蒙上雙眼選擇逃避,那樣無法解決任何事情。可是,心裏卻越來越悲傷。那些因為他所帶來的不幸、仇恨以及絕望,他要如何去補償?他要如何去填補因他而遭受不幸的人們心裏的創傷?

可是他卻來到了這裏,19世紀的彭格列,彭格列一世的時期,彭格列家族最初的時期,彭格列歷史上最為美好的時期。

這裏的時間是1858年的10月,還真是選了個多事之秋的時代!

起身拿起床邊的襯衣準備穿上,這是19世紀的衣物,寬大并且帶有繁複的花邊,不用猜就知道是藍寶的。那家夥的父親是地主,秉承着一貫的奢靡之風,這種衣服在這個時代應該算得上是很好的了,但對綱吉來說就顯得老土且不實用。猶豫了半天,還是無可奈何地穿上。他來到這裏的前一刻是在戰場上,那身狼狽的衣服是不能要了,不穿就沒得穿了。

這裏不是他的時代。

獄寺君他們這會兒大概要急瘋了吧!綱吉将還沒睡醒的納茲放在肩膀上讓它繼續睡,出了門邊走邊漫不經心地想。他也想早點回去,但很明顯這不是它能夠決定的。昨天他拜托Primo用彭格列大空指環點燃火焰進行了各種嘗試,按理說他是被指環帶過來的,那麽用指環應該能夠回去,但不知為何一次都沒能成功。

或許他應該去找尤尼的先祖談談。

對了,基裏奧內羅的現任Boss是誰來着?

綱吉苦思冥想,奈何他廢柴慣了,這會兒死活想不起來。也就因為這個時候他太過心不在焉,腳下一個沒注意,就從樓梯上了摔下去。

“啊……痛痛痛痛……”彭格列十代目已經許久未見的廢柴體質終于再一次發作了。

綱吉從地上爬起來,從樓梯上摔下來這種事已經好幾年沒有發生過了,沒想到剛到這裏的第二天就因一時大意又犯了。以後要小心點,不要丢臉丢到19世紀了。但是因為這一跤,昨天才包紮好的傷口好像裂開了。話說回來,彭格列家族裏的變态醫生是不是已經成為了一種傳統了?昨天給他治療的那個女醫生怎麽看怎麽跟夏馬爾有關系。

其實人家只是喜歡可愛的小男生,當然綱吉是死活不會承認的。

時間還早,一般這個時候只有那些要準備早點和清掃的仆人在廚房和院子裏忙綠,大廳裏不會有人。綱吉摸摸傷口裂開的部位,任由納茲順着褲管“吭哧吭哧”爬上肩膀,猶豫着要不要去找那個女醫生。結果剛擡頭就看到站在大廳門口的Giotto,綱吉臉刷地紅了。

Giotto目瞪口呆地瞪着據說是自家孫子的少年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路從樓梯上滾下來,嘴角抽搐得異常歡快。本來因為昨天發生的事給他的沖擊過大,致使他一個晚上都沒能好好地睡覺,天不亮就起來了。閑來無事就到外邊清晨清冷的空氣中走走好好清醒了一下,沒想到剛回到大廳就看到罪魁禍首從樓梯上往下滾的奔騰氣勢。不禁冒出将彭格列的未來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的想法。Giotto陷入了對未來深深的憂慮之中。

“早……早安,Primo!”綱吉強自鎮定地跟Giotto打招呼,天知道他現在只想沖回房間繼續蒙頭大睡。

太丢臉了!

“早!”Giotto繼續抽搐嘴角,這真的是他的孫子嗎?

場面很尴尬,綱吉因為太過羞恥腦子已經自動停止運轉。要知道他像這樣廢柴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他注定是要成為彭格列的Boss的人,一舉一動都關系着彭格列的臉面。突然間來到這裏,這裏幾乎沒有人認識他,沒人會注意他,所以綱吉就松懈了。結果一跤摔到他爺爺Primo的跟前,丢死個人了。

綱吉不敢擡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忘了東西,要回房間……”,話未說完轉身就想溜走。

Giotto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皺眉看着他腰側腹部雪白的襯衫上暈染上越來越大片的血跡:“你受傷了?”

“呃?”綱吉回過頭,順着Giotto的目光看到自己裂開的傷口,又想到剛剛在Primo面前丢完了的面子,自暴自棄地回答:“啊,這個是我昨天受的傷,已經拜托特蕾莎小姐幫我包紮過了。只是……剛剛不小心裂開了。”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每逢自己受傷時身邊的人的表情,又順口保證道:“我晚一會兒會請特蕾莎小姐再幫我包紮一次。”

Giotto似笑非笑地瞟了綱吉一眼,丢下一句“跟我來”便越過他直接上了樓梯。

綱吉不明白自家先祖是什麽意思,只得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乖乖跟在他的身後。昨天已經跟着G大致熟悉了一下這個一百多年前的彭格列城堡,主體的格局倒是沒變,卻幾乎看不到熟悉的樣子。這也難怪,那多出來的一百多年的歷史,可不僅僅只是數字上的那麽簡單。

綱吉跟着Giotto來到三樓,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進了一間很大的房間。

這間房間很寬敞,光照充足,卻樸素無華,沒有多餘的裝飾,整體只能算得上整潔清爽,簡單大方。綱吉看着這個房間,卻想到百年後這個房間應有的樣子,那裏應該有個沙袋,那裏可沒有那麽大的書架,那裏應該擺上些啞鈴什麽的……

是的,彭格列的Boss并沒有傳統的固定卧室。當初因為這件房間光線很充足,被大哥搶了去。

“怎麽樣?”Giotto翻出一個簡易的藥箱,見綱吉正四處張望,問:“我的房間,很失望?”

綱吉沒想到他這麽簡單就進到了Primo的房間,這不是應該是親信才能進得來的地方嗎?Primo就這麽信任他?不過跟九代目相比,Primo的房間要簡樸得多得多。

“不,”綱吉抿唇微笑:“普通人的房間。”

不像是黑手黨Boss的房間,倒像是普通年輕人的卧室。

這次Giotto也笑了,這還是綱吉首次見到自家曾曾曾爺爺的笑容。他本來就長得英俊,帶着天生的華貴,讓人不敢靠近,生怕猥亵了那神聖美好的存在。而這一笑便如春雪初融,本來疏離冷漠的氣質瞬間消失無蹤,眉梢眼角都帶着溫柔之色。綱吉一不小心就看得呆了,沒想到他家爺爺笑和不笑的時候差別這麽大。直到Giotto在他眼前揮揮手他才回過神來,綱吉窘了,看爺爺呆掉什麽的。Giotto倒是完全沒有在意,他示意綱吉坐到他身前的椅子上,打開藥箱,将工具一樣樣拿出來。

綱吉沒想到Giotto帶他來是要親自給他包紮傷口,受寵若驚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脫衣服的時候手抖得扣子都沒法好好地解開。Giotto看着好笑,幫他把染血的衣服脫下,又小心翼翼揭下繃帶。少年的身體還很青澀,還未完全長開。然而在這具稚嫩的身體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特別是腰側到腹部一道狹長的傷口觸目驚心,傷口外翻還在不斷往外滲出血。Giotto眼中神色沉了沉,迅速拿過工具止血包紮。

大片的血跡看着很吓人,傷口其實并不是很痛。像這樣的場面綱吉已經習慣了,也就不會像開始的時候那樣大驚小怪的了。傷口很長,卻不深。戰鬥的次數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知道怎樣避免受傷或者減輕受到的傷害。每當這個時候,綱吉就會深刻地感覺到距離他想要的生活越來越遠。

我已經越來越像個黑手黨了呢。

Giotto的手法很熟練,修長的手指舞動,像是帶着某種韻律。此時太陽已經升起,新生的陽光透過窗棂映照在Giotto的身上,像是給他披上了一件神聖的外衣,朦胧而美好。綱吉仔細看着面前這個人,這個人現在離他很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噴在自己皮膚上的溫度,他的表情很認真,陽光從他金紅色的眼眸掠過,留下暖暖的溫度。

綱吉突然間想起,從昨天來到這個時代開始到現在,Primo一次都沒有進入過死氣模式。見慣了指環中和畫像上死氣狀态下的Primo嚴肅冷漠的樣子,現實中普通狀态下Primo偶爾流露出的溫柔卻更顯得不真實。一如陽光下的氣泡,美麗而虛幻,彷如下一秒就要消失。

許多人都說自己和彭格列Primo很像,事實上一點都不相同。

“傷口的角度很刁鑽,自下而上,你被人偷襲了?” Giotto認真處理傷口,頭也不擡地問道。

“呃?”綱吉回神撓撓頭,神色間有些黯然:“啊,是…是的。我沒想到那個人會突然跳起來。”

其實偷襲他的并不是多厲害的人,只是個美麗的少女。那個女孩子還只有16歲,還只是一個高中生,正是如花的年紀,人生中最美好的時期。可在當時卻頭發蓬亂,衣不蔽體,雙眼像狼一樣兇狠地瞪着他。綱吉沒有立場去責備她,他蹲下身想要去理順少女本應美麗的亞麻色頭發,卻只是徒勞。

他只能難過地道歉:“對不起……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

多麽蒼白的話語。

包紮并沒有用去多長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并且包紮得幹脆利落,并不比專業的醫生差。綱吉止不住心想:他像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許是Giotto做了除了醫生外以往只有同伴才會幫他做的事,綱吉覺着他和自家爺爺的關系親近了許多,他摸着腰上的繃帶高興地說:“謝謝您!Primo好厲害啊,這手法跟特蕾莎小姐有得一比吧!”

Giotto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經常受傷的人都是這樣,如果不學會包紮受傷的時候身邊沒人就麻煩了。”

經常受傷?Primo也經常受傷麽?也是,這種動亂的時代哪有太平日子?而他自己确實是經常受傷,排除自己的柴廢體質和軟弱的性格,即使還沒有舉行正式的繼承儀式,但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已經無法改變。而在黑手黨的世界裏,他這個最強黑手黨家族的十代目的身份,可不那麽讓人喜歡。

“呃,我很笨拙,包紮不好。”綱吉撓頭,很不好意思。

Giotto無語:“每次受傷的時候,身邊都有人?”

綱吉回憶了一下,點頭。

“真是讓人嫉妒的家夥。”Giotto舒了口氣,玩笑般道。

綱吉疑惑,有什麽可嫉妒的嗎?

Giotto沒有回答綱吉明顯的疑惑,他只是收拾好醫藥箱,然後找了件幹淨的襯衫讓綱吉換上。

這個孩子被保護得太好,還不明白真正的黑手黨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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