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納克爾
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雨傾盆而下。夾雜着冬日的寒風,打到人身上,感覺冰冷刺骨,有着說不出的寒意。
并不是害怕那個男人,綱吉注視着從天而降的水滴,他親身經歷過那個男人的詭異瘋狂,那樣的情感還無法動搖他一直以來堅信的信念。
他害怕的是其他的東西!
綱吉将從昨天起就一直不停顫抖着的手握緊放進口袋裏,他害怕的是那個男人出現後所可能引起的變化。
事實上,他害怕的人是他自己!在昨天從Primo的口中聽到那個名字的那刻,他幾乎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氣。三年前,他打敗了那個男人,幾乎可以說是他殺死了他,雖然他消失時是笑着的。現在,他依然有自信可以殺了他,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将他殺死,徹底地!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綱吉握緊了手中的傘,冬天的雨涼涼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褲腳卻無法冷卻他心頭翻滾沸騰的思緒。
遠遠地看到圓頂的高大建築,綱吉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如此反複幾次才深吸一口清晨清冷的空氣。
然後重重吐出。
時間尚早,綱吉推開教堂的大門,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在這空曠無人的地方被無形放大數倍。
其實在這個時間這裏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只是那些阻擋外人進入的設施在綱吉這種程度的人面前就形同虛設不堪一擊。當然,綱吉并沒有去搞什麽破壞,再怎麽說一百多年後這些全都是珍貴的文物來着。
大殿裏還很昏暗,只有綱吉一個人的腳步聲回響。綱吉沿着地面上明黃色的銅線往前走,一下一下地踩上銅線兩邊用不同顏色的大理石鑲嵌的十二星座。據說,陽光在不同月份從教堂的穹頂上照射進來,會照在不同的星座上。
可惜今天下雨,看不到。
即便不下雨,他恐怕也沒那個心情欣賞。
側面有一個小教堂,那裏保存着巴勒莫的守護神羅莎莉亞的骨灰盒。傳說17世紀時歐洲爆發的黑死病蔓延到了西西裏,人們接連死去,在束手無策之際人們擡着羅莎莉亞的遺骸繞城一周,然後奇跡就出現了,黑死病就此消失。
守護神啊……
綱吉怔怔地看着那個圓頂小教堂。
“沒想到這麽早就有一個小教徒前來,做禮拜的話還嫌太早了喔!”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微微帶着些沙啞。
這個人的腳步聲很輕,幾不可聞。其實若有需要,綱吉完全可以消去自己走路時所發出來的聲音,甚至是自身的氣息,這是作為一個殺手最基本的能力,但是他并不喜歡。而身後這個人并未刻意隐藏,那是出自于身本能。
彭格列的晴之守護者,大教堂的神父,真實面目原來是殺手嗎?或者曾經是。
綱吉轉過身,眼前這人個子很高,即使穿着神服也能看出隐藏其下的強健體魄,不愧是被譽為用自己的肉體粉碎襲擊家族的逆境,化身為普照大地的太陽。
出于敬意,綱吉低下頭:“納克爾前輩。”
納克爾有些摸不着頭腦,原以為這麽早悄悄溜進來的不過是些宵小之輩。見到人之後看他行動卻又發現更像是個游玩的少年,可近看之下又發現這個少年的表層之下隐藏着濃濃的危險的味道。而且,他沒有叫自己為神父并且稱呼自己時用了敬語。
納克爾不動聲色地說:“孩子,我只是這裏的神父。”
綱吉抿唇輕笑。
“等一會兒禮拜就要開始了,若是無事的話,可聽聽神的教誨。再稍等一會兒可好,在這之前我們得做些準備工作。”
綱吉搖搖頭,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說:“在那之後能跟您說說話嗎?”
納克爾微笑着說:“這是自然,神歡迎他所有的孩子。”
綱吉對做禮拜并沒有什麽興趣,他又不是基督教徒。可是在一衆信徒當中聽着大家朗誦禱文,奇異地內心無法抑制的翻騰思緒竟然平靜了不少。他随着衆人一起起立,唱:“阿門!”
再次找到納克爾時,這位高大的神父正壓低着身體教導孩子們的功課。長凳太過低矮,孩子們坐在旁邊正好合适,但神父的體格太過高大,不得不一直彎着腰。
察覺到綱吉的視線,神父看過來發現是早上的少年。他微笑着走過來,然後認真看了看綱吉的臉色:“孩子,現在好些了嗎?”
綱吉不明所以:“什麽?”
納克爾笑道:“早些時候你的臉色很不好看,是有什麽煩惱嗎?”
綱吉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抿唇看向納克爾。“神父,”他說:“我無法原諒傷害我的家人和朋友的那個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也曾是我的家人!他是我親人的兄弟,我朋友的好友。”
納克爾長長嘆息:“神說,寬恕人的過失,便是自己的榮耀。”
綱吉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正正經經的教堂的底下,竟然還藏有這樣的地方,納克爾輕松地跳上擂臺,向綱吉招了招手。
“Giotto最近怎樣?”他戴上手套,揮揮拳試試手感。
綱吉瞪直了眼,他怎麽知道自己認識Primo?
見綱吉半天沒動,納克爾指了指他腳邊的手套:“這是我平時練習用的,不知道你戴合不合适。”
綱吉猶豫了會兒,還是戴上了:“有點大,不過可以用!”
聞言納克爾咧嘴一笑:“那麽,開始了!”不等說完,瞬間他就沖了過來。
綱吉反射性閃過拳擊,在旁邊的柱子上稍一借力躍到對方的身後:“你不是神父嗎?”
“嘛嘛,別管那麽多了。”與高大的身形不相符的是,他的身體也非常靈活,在綱吉剛剛站穩的時候就又纏了上來。
避無可避,綱吉不得不擋下這一拳。下一刻他就是一咬牙,好大的力氣!
“究極地不認真的話可不行哦!”納克爾揮舞着拳頭笑道,笑容張揚,哪裏還有之前當神父時的樣子。
“啧”,綱吉向後躍去,一直躍到擂臺邊,戒備地瞪視着面前的拳擊家。正面不行,他的力量不夠,只能從側面了。
下一刻,兩個人影又纏鬥到一起。
納克爾是彭格列歷史上有名的拳擊家,他以最強之名為目标戰無不勝。而綱吉多年下來接受Reborn的訓練,雖然沒有像納克爾那麽強勁的力量,但他勝在身體輕盈靈活,動作迅速,而且實戰經驗非常豐富。在沒有動用火焰的情況下,竟然也能一時跟納克爾打得難舍難分。
一番搏鬥下來,綱吉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直喘氣。他羨慕地望着站在不遠處的青年,身體壯實什麽的……耐力強什麽的……
這才是男子漢啊!
納克爾也是滿身大汗,他走到綱吉身邊扶起他:“小夥子究極地了不起!”好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地打一場而沒有顧慮的了,真痛快!
“納克爾前輩才是!”綱吉擦擦額上的汗,肚子卻響了起來。啊,這才想起來早上他還沒吃早飯。
納克爾哈哈大笑,向綱吉伸出大拇指:“究極地打架,究極地吃飯,這才是男人!”
教堂裏的生活其實也很清苦,納克爾幫綱吉到廚房找了點吃的果腹:“嘛,現在只有這些了。”
“已經足夠好了。”綱吉感激地道。
綱吉看着面前的納克爾,這人下了擂臺恢複神父的身份後,便拘謹起來不似擂臺上的肆意張揚,像是自己給自己戴上枷鎖一般。聯想這人的生平,那便是自我“封印”吧!綱吉如是想。
“Giotto最近怎樣?”納克爾問起了最開始的問題。
“很好!最近出了趟遠門兒,我和藍寶跟着。一路上倒是都沒什麽大事,回來之後就開始忙了。”綱吉說完才想起來:“您怎麽知道我的事?”
納克爾笑了起來:“我只是聽說最近Giotto身邊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東方小男孩兒,你的長相在這裏很特別,我想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
綱吉撓撓頭:“我現在變得這麽有名了嗎?”
“哈哈哈,我想朝利知道了會很高興!”
綱吉點點頭:“我也想見見那位前輩。”那位被譽為細數着戰鬥歷程,沖洗着流淌的鮮血,宛如鎮魂歌般的雨的彭格列雨之守護者以及他的享負盛名的變則四刀。
“會見到的。”納克爾笑眯眯地說:“究極地一定會見到的。”
出教堂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綱吉眺望剛剛出現有些刺眼的太陽,卻感覺整個人輕松多了。
“怎麽樣?”納克爾搭上他的肩膀說:“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呃?”
“不開心的時候随時都可以來找我,男子漢究極地打一架出一身汗什麽事都過去了!”
“嗯!”綱吉輕輕地笑起來,少年的眉眼彎彎,笑容輕淺,在雨後的暖陽當中就像教堂裏壁畫上的天使,聖潔而溫暖。
待少年的身影漸漸走遠,納克爾摸着下巴望天思索:“剛剛那個小夥子最後笑得怎麽那麽眼熟呢,在哪兒見過嗎?”
旁邊一位修女忍無可忍地提醒:“神父!納克爾神父!該工作了!”
“哦,”納克爾驟然醒悟:“抱歉抱歉,我這就去!”一直到工作過半,他才猛然想起來:“那不是Giotto最常笑的樣子嗎?這兩個人有什麽關系嗎?”
不得不說,單細胞生物很多時候都能一語中的!
另一邊兒,綱吉剛剛進了彭格列城堡的大門就被抓住了。麥克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一樣纏在他的身上沖遠處大喊:“抓住了!抓住了!少爺,藍寶少爺!我抓住了綱吉了!”
“唉?唉?這是怎麽了?”綱吉滿腦袋的問號,周圍圍了不少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來救他,只是圍着他嘻嘻哈哈地笑。
他眼睜睜地看着藍寶飛奔而來,滿臉的猙獰扭曲:“可算是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