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許莫雪還是不放心，“可是晉城醫院，他們有洋設備，化驗什麽的。”
許夫人眉頭一皺，“別自己吓自己了，什麽洋玩意兒能比以前做過太醫的人還厲害，就算真查出點什麽，能想到咱那東西上面，我問過桃開那丫頭了，都吃完了，最近送去那兩盒都是正常的，不能一直有，但也不能沒有，過些天再送些……那種東西只能讓她身體越來越虛，暫且要不了命的，又看不出毒性，她平時就那副身體，有個小毛病再正常不過。”
許莫雪聽着也有些道理，便放下了心，低着頭不說話。
許夫人哼了一聲，抿了抿口茶，“将來是要做督軍家少奶奶的人，可不能這麽沒膽識。”
“媽，我知道了。”許莫雪應着。
許夫人又低聲教導說，“我送你來這裏，真真為了你能上個好大學？女人讀書有什麽用？最重要是嫁個好男人。”
許莫雪繼續點頭，臉不由得紅了。
“你偏看上的是老三，我倒覺得老大更沉穩些。”
許莫雪揚頭，“三表哥也沉穩的。”
許夫人不理她，喃喃道，“不過也好，那個留洋回來，能當得了晉城醫院院長的一個女人，到底不好對付，老二那家的肖娘更不用說，潑辣貨一個，也就這三少奶奶容易些，空有一副長相，也幸好她那一副瘦憐憐的樣子，出來個慢性病倒也不稀奇……可我跟你說，她這病不會短，太短要惹人懷疑，我們不能一直光等，她既住了院，你就趁着這幾天多跟陵朝接觸，到時找個人給她那邊送些信兒，也能把命再縮短些，若不成，我們就是先做了小，再等她去了，扶成正也行。”
許莫雪忙說，“寧家沒有納妾的例子，從老太爺開始的。”她早打聽過。
許夫人沉思不語，正琢磨着，突然聽外面小艾聲音傳來，“寧夫人傳飯了，讓夫人和小姐過去。”
母女面面相觑，都站起來，許莫雪扶着許夫人出了門。
飯桌上，許夫人的面色又恢複了以往的慈祥，跟寧夫人有說有笑，許莫雪也是一副賢良叔德的模樣，用天真的目光望着她們說話。
白天兵工廠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得到了消息，今天晚飯也只女眷坐在一起，男人們在前廳開會，也沒閑心過來，吃飯也安排在前廳的餐廳，說是女眷，宋敏跟凝晚又都不在，就寧夫人、肖芳琴、許夫人母女四人和白露。
菜陸陸續續端上來，寧夫人招呼着大家動筷子，可不想，一擡頭，見寧陵朝和林景俊走了進來，都是有些意外，寧夫人便讓人添了兩副碗筷，兩個男人看樣子也就只是過來吃飯的，可一坐下，女眷們因為白天的事情都不繼續剛才還在玩笑的話，一本正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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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望景俊，見他一臉疲憊，滿懷心事，本想莢菜給他，見他并不望自己，筷子夾過去，慢吞吞又莢到自己碗裏，一口一口悶吃着。
寧夫人問寧陵朝，“凝晚要緊嗎，還在住院，那醫院裏怎麽能有家裏舒服，問問大嫂看不能接回來住，派幾個護士過來就是了。”
寧陵朝沉吟道，“那裏有特護病房，環境還可以吧，主要是醫生檢查方便，可以二十四小時監護，病不是什麽大病，但她身體一向弱，我讓大嫂好好幫她調養一下。”
肖芳琴忙說，“你晚上還過去嗎，過去的話，帶着我一塊兒過去瞧瞧她去。”
寧陵朝說，“不過去了，一會兒還要去前面，二嫂要過去，明天再去，現在晚上天氣冷。”
肖芳琴說也好，許夫人母女表示也想去看看凝晚。
寧夫人便說，“還是讓她清靜些吧，又不是什麽大病，心意我替她領了。”
許家母女這才作罷。
白露皺了皺眉，一天都在擔心景俊，倒連凝晚住了院都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忽又想起在醫院看到景俊時的情況，他當時既不知道爆炸的事情為何會偏偏在那裏，原來還是因為凝晚……這樣想着，吃進嘴裏的菜飯就如同嚼蠟，再沒了味口。
飯後，各自離席，景俊和寧陵朝又反常的多呆了一會兒，直到女眷也起身了，他們才準備走，一起出了院子。
這時，天已經黑了，幾盞路要亮着，照得人朦朦胧胧，又有些雪粒子下下來，砸到人臉上，涼涼的。
肖芳琴轉去了左邊，許家母女往右邊走，寧陵朝和景俊該是往前廳走的，可以選先左再前，也可以選先右再前，可他們同時都選了前者，跟在許家母女的身後一米之後，似又發覺什麽，冷戰好些天沒有說過話的兩人竟閑聊起來，雖閑聊着，時不時都向前瞥。
莫雪也感受到了寧陵朝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心中怯喜，側着臉，又不敢回頭看，她母親也覺得了，心中更喜，重重在莫雪手背上捏了捏，提示女兒要矜持。
也不知道是她太得意忘形了，還是下雪的原因讓地上滑，一個不留神，腳向前劃去，身體卻遲頓了下，人就背身仰面向後摔去，“啊”的驚呼一聲，閉上了眼睛。
“小心……”景俊和寧陵朝幾乎是同時發出了聲音，又同時伸出了手，一左一右抓住了她下沉一半的胳膊，硬是讓她沒有摔下去，穩穩的扶正了。
“天吶。”許夫人吓了一跳，“哎喲，吓死我了，沒事兒吧。”
莫雪搖頭，臉色顯然驚魂未定，手放在胸口上。
“多虧了景俊和陵朝。”許夫人向兩人道謝。
“地上滑，別走的太快了。”寧陵朝向許莫雪笑了笑。
許莫雪臉了下子不脹紅了，幸得是晚上，她不會被人看出什麽，嗯的點了點頭，就摻住了母親的胳膊。
寧陵朝再沒說什麽，和景俊一起向前廳走去。
待兩人一走遠，莫雪幾乎笑得要跳起來，雙手抓着她母親的手，“媽，你看到沒有，他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許夫人也很高興，“我覺得呀，他在飯桌上看你的眼神兒都有些不一樣，看來男人都是一樣的，身邊哪能少得了女人。”
莫雪忙理了理頭發和衣服，“媽，我今天這衣服怎麽樣，頭發梳得還好。”
許夫人說，“好，都好，我怎麽看你，都比那個周凝晚好，怕是他們也覺得了。”
兩人忙又禁了聲，怕被人聽到，一邊偷偷笑着，一邊互挽着回院子去。
而在不遠處的昏黃燈光下，白露一直站在那裏，臉上顯出疑惑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