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除夕夜裏的事到最後也沒能查出個子醜寅卯,村長雖然心有懷疑但無奈沒有證據,也只好不了了之。大過年的讓人扔了一桌子下水,村長回家看着滿屋狼藉心中暗恨,正想着來年怎麽把這個暗虧給找補回來,就聽他老婆在廚房裏突然大哭了起來。

村長心裏一驚,連忙跑到廚房,推門進去時只見媳婦坐在地上懷裏摟着他家的鐵鍋正哭呢。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咱家的鍋都給搗漏了!你這挨千刀的光顧着喝酒!這麽大的動靜都沒聽到!!這大過年的讓人砸了鍋,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村長的媳婦哭得撕心裂肺,村長看着讓人砸漏了的鍋氣得渾身發抖。在鄉下,砸鍋就是斷人生路,他做夢也沒想到,那幾個崽子會這麽狠!

另一頭,悶蛋兒帶着吳邪在外面放了幾個炮仗才回家。進屋時鐵根兒還抱着個雞爪子喝酒呢,吳邪笑眯眯地把懷裏的醬牛肉往桌上一放,說着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的說辭:“爹,大柱叔不知從哪兒弄了點醬牛肉,胖子偷偷留了些給我們,我跟哥沒舍得吃,拿回來給爹下酒~”

鐵根兒高興地摸了摸吳邪的頭,然後撕了兩大塊牛肉遞給吳邪和悶蛋兒,說:“你們娘煮餃子去了,待會兒就得,等她回來咱一塊吃!”

“嗯!”吳邪用力地點了點頭。

日子就這樣有喜有悲、有滋有味地過着,随着悶蛋兒的長大,他漸漸能夠扛起保護這個小家的擔子,吳邪在小學裏的表現也越來越突出,全校第一的位置無人能及。

83年的夏天,暑假過後吳邪就要升入畢業班了,班上的老師說照他這樣努力下去,來年一定能去縣裏的重點學校上初中,到時候全村人臉上都跟着有光。吳邪不在乎自己能給誰争光,他努力讀書是為了将來能進城。除此之外,也只是為了能更好的将學過的東西都教給悶蛋兒,讓他将來能跟自己一樣有學問。

清涼夏夜,星空萬裏。

暑假的最後一個晚上,吳邪躺在稻草堆上跟悶蛋兒一邊聊天一邊吃着烤玉米。涼爽的夜風徐徐吹過,撩起他們額前的碎發,蛙叫蟬鳴不絕于耳,卻顯得村子更加寧靜。

“哥,玉米真好吃,嘿嘿~”吳邪吃得嘴角黑漆漆的,笑得傻乎乎的。

“嗯。”幾年來,悶蛋兒還是不愛說話,倒是把那個“俺”字給改了。

吳邪偏頭看看悶蛋兒,突然翻了個身,手肘支着稻草堆,湊到悶蛋兒眼前,猶豫了下,問道:“哥,你到底……為什麽不愛說話呀?是懶得說,還是不知道該說啥?”

悶蛋兒的情況吳邪學校的老師也知道,私下裏也很關心,還跟吳邪說了不少有關語言障礙甚至自閉症的事,吳邪聽得心驚膽戰,就怕悶蛋兒是因為什麽病才不愛說話。

悶蛋兒看着弟弟近在咫尺的臉,暗自思忖了下,說:“都不是。”

“那是啥?”吳邪追問道。

悶蛋兒頓了頓,将視線挪向天空,那裏閃耀着無數的星星,很美。悶蛋兒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透明的玻璃球,舉向天空,看了半晌後,又遞給吳邪:“送你。”

這些年,胖子他爹沒少給他們弄這些小玩意兒,各式各樣的新鮮玩具有不少,可悶蛋兒偏偏對這種玻璃球情有獨鐘,每每弄到卻又一股腦兒都送給了吳邪。這些年積攢下來,吳邪那兒已經存了好幾十個了。

“謝謝哥。”吳邪把玻璃球收起來,卻沒忘了之前的問題:“哥你倒是回答我呀。”

悶蛋兒抿了抿嘴唇,問吳邪:“你還記得……你爹娘的樣子嗎?”

吳邪點點頭,又搖搖頭:“如果不是有那張照片,我恐怕早忘了。”

“嗯,我也是。”悶蛋兒說。

吳邪低落地點點頭,随即反應過來,驚訝道:“啥?你,你也是?!”

悶蛋兒看着吳邪,說:“我不是爹娘親生的。”

吳邪睜大眼睛:“你也是被送來的?你咋知道的?你記得?可為啥都送到爹娘這兒?我們兩家的人是不是認識?哥你還記得多少?”

吳邪的問題很多,可惜悶蛋兒一個也答不上:“我不記得了。”

吳邪失落地低了低頭,一聲不吭地沉默了良久。

悶蛋兒安靜了一會兒,又主動說:“我只模糊地記得,曾經叫過一個人爸爸,他跟我說,人世險惡,少說多做,說了很多遍。”

悶蛋兒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常常做夢,夢到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對我說,不要多說話,說多,錯多。”

這件事對吳邪的沖擊力不小,他消化了下,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那你沒問過爹娘有關你身世的問題嗎?”

悶蛋兒搖了搖頭,說:“我問過,但娘說,當年我被偷走過,我記憶中的男人其實只是送我回家的警察。”

“這不可能!”吳邪馬上否定:“先不說當年拐賣的案子能破獲的幾率有多少,就算找到了你也該是爹娘去警察局認領,而不是人家把你送回家。更何況你記憶裏的那句話,根本不像是人販子或者警察能對你說的。”

悶蛋兒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但娘一口咬定,我就再沒問過了。”

吳邪安靜地啃了兩口玉米,突然又問:“哥,咱爹姓張,那你是不是也跟爹一個姓?”

悶蛋兒看看吳邪,搖了搖頭:“不知道。”

吳邪眨眨眼,又問:“那爹娘叫過你的全名嗎?”

悶蛋兒抿了抿嘴唇,接着搖頭:“沒。”

巨大的疑團圍繞着兩個孩子,鐵根兒夫妻可以坦然地面對吳邪的身世,卻對悶蛋兒諱莫如深,這讓吳邪覺得很奇怪,卻又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哥。”突然,吳邪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随即眉頭緊鎖,神色愧疚地問:“既然這樣,你當初為啥還把上學的機會讓給我啊?明明你更需要進城去好好查查自己的身世。”

悶蛋兒淡淡地笑了下,吳邪看着他,只覺得他發漆如墨,眸黑如夜,薄唇微揚,整個人柔和得似月如水,彼時焦躁的心竟一點一點地平和下來。

“因為我是你哥。”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哥兒倆聊聊天談談心~ヾ(′▽‘* )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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