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英雄救美

第24章 英雄救美

出租車晃晃悠悠,走走停停,盛钊被午後的日頭曬得昏昏沉沉,最後連自己都在出租車上睡着了。

他最後是被刑應燭推醒的,睜眼時刑應燭已經掃碼付完了車款,正不耐煩地站在副駕駛外面等他。盛钊條件反射地精神一淩,瞬間從朦胧的睡意中脫身而出,忙不疊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不歇着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短暫的休息過後,盛钊只覺得自己像是個沒上機油的老式拖拉機,骨骼關節嘎吱作響,活像是個從末世裏跑出來的低等僵屍。

他苦中作樂地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裏,現在八成跟張開勝也沒啥兩樣了。

而且最令盛钊心裏不平衡的是,明明當時在水邊吐血的是刑應燭,結果他現在反倒沒事兒人一樣,閑庭信步,悠閑得仿佛只是去出門小區門口小賣部買了包泡面一樣。只有他自己累得像條死狗,一步三挪蹭地跟着刑應燭往家走。

要不是迫于刑應燭的淫威作祟,盛钊恨不得扒在他身上,讓他拖着自己回家。

沒事,沒事,盛钊在心裏自我洗腦道:萬裏長征近在眼前,沒剩幾步路了,等回去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盛钊懷揣着這個信念,硬是一步一洗腦地把自己挪到了公寓樓門口——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或許是本命年流年不利,倒黴事兒都是連鎖攻擊的原因,盛钊這點微小的願望還是落了空。

因為公寓樓門口不遠處站着個男人,他像是個攔路搶劫的當代土匪,當當正正地堵在了樓門口,似乎是早就在這等着刑應燭了。

而盛钊之所以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并不是他真的被刑應燭傳染了什麽未蔔先知的能力,而是面前的這個男人——他身上背着一柄非常紮眼的劍。

盛钊長這麽大,對此等武器的直觀了解一般只存在與公園裏練太極劍的大爺大媽。但那些大爺大媽手裏的都是平平無奇的基本表演用具,比起面前這位特立獨行的哥們兒來說,簡直能稱得上樸實。

面前男人身上那柄劍很奇怪,它并不是一塊完整的鋒利劍刃,而是用七個巴掌大的銅錢一個接一個地拴起來的。連接銅錢的是紅繩和極細的金鎖鏈,銅錢側面被磨開了刀鋒,看那劍刃,起碼殺個人大約不成問題。

——來者不善,這是盛钊的第一反應。

盛钊和刑應燭走過來的時候,那男人背對着馬路,像是正跟樓門裏面的什麽對峙。

盛钊勉強擠出身體裏的最後一點力氣,抻長了脖子往裏看了看,才發現一門之隔的樓前大廳裏,滿滿當當地擠着好幾個人。

熊向松、陸行和胡歡貼在門玻璃上,正跟那陌生男人大眼瞪小眼。

盛钊:“……”

這些人都什麽毛病??

盛钊滿頭問號,還不等細看他們那詭異的造型,熊向松就先一步從玻璃裏看到了他。

熊向松眼前一亮——盛钊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不是回來複工的物業管理員,而是來救災的志願者。

只是熊向松的反應也被門外的男人看了個正着,那男人微微一愣,緊接着如臨大敵般猛然回過身,目光正跟迎面走來的刑應燭碰了個正着。

那男人渾身一顫,眼神幾乎剎那間就銳利了起來。

他一回頭,盛钊也看清了對方的臉。那人的臉看起來很年輕,看着比盛钊還小一點,撐死了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他穿着件深藍色的休閑外套,拉鏈沒有系上,盛钊随意一瞥間,發現他的內兜裏揣着一沓鼓鼓囊囊的什麽東西。

除此之外,他脖子上挂着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裏面裝着三分之二的不知名紅色粉末,手腕上帶着一串縮小版的銅錢,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着玄學氣息,從盛钊的角度來看,都覺得他似乎恨不得把“降妖除魔”四個字兒貼在腦門上。

盛钊:“……”

穿着這身走在大街上,不會被人當成Cosplay的抓去拍照嗎,盛钊費解地想。

然而盛钊的烏鴉嘴Buff時間似乎還沒結束,面前這位仁兄顯然不只是表面做做樣子那麽簡單,似乎是真的想把“降妖除魔”四個大字貫徹到底——他只跟刑應燭對視了一眼,便猛然出手,從內兜裏掏出一張明黃的符紙,出手如電地用食指和拇指在上面一抹。

盛钊眼尖,就見那畫好了花紋的符紙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紅痕,緊接着驟然發亮,以一種違背科學情況的力道燃燒起來,從少年指縫裏脫手而出,直沖着刑應燭的面門而來。

“我操!”

盛钊脫口而出一聲國罵,還沒來得及理解面前這種非他認知內的玄學情況,整個人就猛然向前一步,擋在了刑應燭面前。

——開玩笑,盛钊想,面前這位哥一看就不是個花架子,萬一這能降妖咋辦。

這火看着就邪門,他是個實打實的人,燒一下沒啥事兒,刑應燭可是個妖怪,誰知道燒一下會咋樣。

他動作太快,幾乎是本能反應,對面的男人也愣了一瞬,愣是沒反應過來收手。那團火光以一種反重力速度撞上盛钊,然後直接沒入了他的胸口。

在旁邊圍觀一樓大廳裏頓時傳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盛钊哪有功夫去看觀衆席的表情,他下意識一把捂住胸口,正想往下撲騰火星,卻猛然發現,他胸口處的衣料完好如初,別說被燒了,就連點灰都沒蹭上。

“你擋着幹什麽!”那少年向前一步,氣急敗壞地指責道:“他不是人!”

“我知道啊!”盛钊回答得铿锵有力,聽起來比那少年還理直氣壯。

那少年被他這回答震住了,足有兩秒鐘沒說出話來。

盛钊懶得理他,他驚恐地看着自己胸口,還是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超出他理解範疇的事。

“我靠,老板,這什麽玩意啊。”盛钊抓着刑應燭的手示意他趕緊往自己胸口看,驚魂未定地說:“我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刑應燭絲毫沒有被英雄救美的自覺,堪稱冷酷地回答道:“不會。”

那少年終于回過了神,見盛钊竟然跟刑應燭如此親近,頓時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咬牙道:“他是妖怪!”

“那你也不能動手啊!”盛钊氣道。

“我要問他話!”那少年說道。

盛钊活像個護崽子的老母雞,寸步不讓地道:“那你就這麽問不行嗎!”

他倆人一聲比一聲高,像是村口見面就掐的鬥雞,眼瞅着下一秒就能吵起來似的。

“我,我……”那少年大約是沒見過這麽“不知好歹”的人類,氣得胸口起伏,顫着手隔空點着盛钊,說道:“他道行那麽高,我不制住他怎麽問話!”

“你怕什麽!”盛钊口不擇言道:“他要是動你他要被雷劈的!”

刑應燭:“……”

刑應燭實在忍無可忍,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決定不再讓盛钊這麽繼續丢他的人。于是伸手揪住盛钊的肩膀,像拎雞崽子一樣把他往後一扯。

“可以了,我的面子挺值錢的。”刑應燭咬牙切齒地說。

盛钊被他扯了個踉跄,登時變成了個乖巧的貓崽子,收起那個張牙舞爪的勁兒,沖着他嘿嘿一笑,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鎖的手勢。

刑應燭把這丢人玩意扯到自己身後,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你是誰?”刑應燭問。

少年聞言,下意識挺了挺胸,顯然對自己的來歷頗為自豪。

“我是龍虎山第六十六代傳人,張簡。”

盛钊:“……”

我是頭二十幾年沒見過的世面都要在這幾天看了嗎,盛钊費解地想,還是老天爺嫌他的世界觀碎得不夠徹底,所以要把他剩下的一點殘渣再摔個細碎。

刑應燭這種非人類能搞出玄學場面就算了,合着面前這位仁兄居然也跟他一樣,是個從裏到外的實心人類——那他是怎麽憑空點出火來的,盛钊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礙于刑應燭還在場,盛钊愣是沒敢問,生怕哪句話又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惹他不高興。

刑應燭神色平靜,沒覺得這個名頭有哪裏值得特殊對待,只是問道:“天師?”

張簡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微妙,他欲蓋彌彰地挺了挺胸,幹咳了一聲,說道:“準天師。”

哦,盛钊想,實習生。

“那我跟你沒說的。”刑應燭說着拎過盛钊的衣領,拽着他往裏走,似乎一點都不忌憚張簡渾身上下的奇特“裝備”。

“想知道我的事兒,回去問你師父吧。”刑應燭說。

張簡被他這種近乎無視的态度搞得有些許尴尬,下意識被刑應燭逼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呵斥道:“你……你少狂妄!”

刑應燭不耐煩地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他一向不愛跟這些人打交道,尤其懶得理這種初出茅廬,還什麽都不明白的小崽子。

但面前這小崽子明顯在山上很受寵,不出意外,恐怕就是下一任的天師,以後說不定還有要打交道的地方。

刑應燭皺了皺眉,心情有些惡劣,于是決定速戰速決,盡早打發了他。

于是他在原地站定,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來查人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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