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觸即發
☆、一觸即發
伊登舉着槍,不在乎手臂還在流血,冷冷地說:“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想殺你。你我各退一步,放過彼此。”說話的功夫彎腰撿起腳邊的鴨舌帽戴到頭上,槍口始終對着封戈。
封戈僵硬的站着,不敢輕舉妄動,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職業的殺手,正如伊登所說,封戈也就在射擊場打過靶子,這是他第一次拿着槍指着別人。
風從外面吹了進來,越發猛烈,吹得窗簾卷起,吹得他們衣擺飛起。
封戈捉摸不透眼前這個面無表情,語調像器械音,沒有一點感情的男人,他試探着開口說,“你可以開任何條件,只要願意收手。”
“殺手不會中途而非,除非……”
“除非什麽?”
“殺手已死。”
伊登具備一個職業殺手執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品質。他是一個恪守原則的殺手,不開個例,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原則。
封刀的神情驟然沉重下來,默默半晌,緩緩道:“談不攏只有開槍。”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飛了出去,說第二個字的時候,另一枚子彈從對面的槍膛飛了出來,兩顆子彈在半空中相聚,摩擦出耀眼火花,刺得人睜不開眼,封戈閉眼側身險險躲過,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伊登已經不見了。
“後會有期。”
人走,聲音卻留了下來。
伊登言出必行,他有機會可是沒有殺封戈,他開那槍只是為了自保,他的殘忍只針對目标。
目光凝注窗外,封戈悠悠地嘆息,“刀弟,我盡力了。”那雙貓一樣的眼睛難得流露出頹喪和對未知命運的擔憂。
驕傲如封戈,才在孫立常那裏吃了癟,要不是他臨時接了個電話神色匆忙地走了,封戈根本找不到機會脫身;又在冷面殺手跟前栽了跟頭,看來今天非黃道吉日,不宜出行。
封戈走到陽臺上,星光朦胧,映着道旁的樹木,整個大地似乎浸浴在一種神秘而危險的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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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間裏靜寂了片刻,接着響起了幾聲急促敲門聲,敲門人得不到回應,轉動門把手,進入房間。窗戶大開,窗簾翻飛,一個人都沒有。地上只留下了一攤鮮血和幾股斷掉的繩子。
楚昊蹲下身拿起那股繩子,有規則的切口像是被利刃切斷,不規則斷口像是被人使力掙斷。他放下繩子,食指沾了一點地上的鮮血,血還新鮮,人沒走遠,這是誰的血?啓明去了哪裏?他站起來呼喚了幾聲“啓明”,沒有一點回應,出門尋找,剛邁開步子猛然想起剛才看到了封刀,封刀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難道啓明在封刀手裏?那麽他打的那通電話……
楚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事不宜遲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卻無人接聽,連續試了幾次還是無人接聽,他當即雙腿發軟,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癱軟在地,不知所措。
***
孫立常接到電話,顧不得通知楚昊,急急忙忙的出了宴會大廳,直奔機場,定了飛往泰國的最近航班。義父的身體多處髒器出現衰竭,現在正在搶救……
楚昊面帶微笑與人推杯換盞,聊着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走廊裏一個影子在拐彎處一閃而過,不巧被他看到,覺得眼熟,借故跟了出去。他出了側門看見封刀進了路邊一輛黑色奔馳轎車,接着關上車門,打開前照燈緩緩将車開走。
楚昊一動不動地站着,渾身散發着冷冽之氣,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離開視線範圍,雙眼裏映着封刀被烈火吞噬的模樣,憤怒讓他失去理智,甚至都沒有冷靜下來思考封刀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萦繞在耳畔如惡魔般的警告被抛到腦後,楚昊掏出手機,撥了一號碼,聲音冰冷刺骨帶着嗜血的味道,“計劃不變。”
他沒有注意到車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默默地低着腦袋。
***
林啓明驚魂未定,雙手冰涼而顫抖,臉色蒼白。他有勇氣坦然面對死亡,但當危機解除,死裏逃生後他害怕了,這才明白靈魂深處對生的渴求遠遠大于死亡。
封刀緊緊握着林啓明的右手拉着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上了車子林啓明恍若無覺,眉頭緊鎖,他的後知後覺又給了封刀可趁之機。
林啓明有許多疑問,他得罪了誰,居然要派殺手來殺他?這件事和楚昊有關系嗎?殺手只針對他一個人還是有其他的目标?如果是這樣楚昊會不會有危險?他總覺得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封刀的意料出現讓林啓明免了成為槍下亡魂,他會知道隐情嗎?林啓明剛想問,咬了咬牙,忍住了。
封刀主動開口,“我送你回家。”話是這樣說,車子卻越開越偏,他想找個視野極佳的地方和林啓明好好聊聊天順便欣賞夜景,良好的環境有利于放松心态,他和林啓明之間需要緩和一下,争鋒相對、勢如水火不是他想要的。
林啓明靠在車門上,不想和封刀說話,封刀救了他毋庸置疑,但這不足以抵消他對封刀的厭惡。
一前一後兩輛黑色轎車平穩地行駛着,對于後面跟了條尾巴,封刀毫無察覺。
車開上跨海大橋,大橋上的路燈都開了,夜色下的大橋車輛不多,顯得有着冷清。頭頂上淡淡的星子将溫柔的光撒向海面,封刀嘴角泛起了微笑,浮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只要林啓明在身邊,不用說話都行。
封刀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和祥和,他突然覺得只要能看到林啓明,心裏的滿足感就要溢出來了。
這或許就是喜歡一個人,在乎一個人。不是感情的越濃烈越好,而是細水長流般的溫潤,簡簡單單的陪伴就足以填滿空虛的內心。
封刀生怕破壞這一份屬于兩個人的靜谧,擔心亂說了什麽就會把林啓明吓得躲得遠遠的,幹脆閉嘴,車廂裏只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握着方向盤的手心裏全是汗,封刀像一個愣頭小子,眼角餘光瞟向林啓明,他還是那麽安靜,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窗外,眼光比星光更溫柔,側面線條柔和,像打了一層光。封刀看着看着急脾氣又上來了,本性難改,急迫地想要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知道怎麽開口?
封刀灼熱的目光落在林啓明身上,他深沉的眼睛裏,似乎又起了種複雜的變化,他發現自己硬了,嗓子發緊,吞咽聲特別響。
林啓明感覺到不對勁,思緒拉了回來,“你往哪兒開?”
封刀一愣,林啓明接着說,“停車!”
封刀慌慌忙忙收回自己欲/火灼燒的眼睛,心虛地說,“橋上不能停車。”
封刀努力控制想要一把上去撲倒林啓明的心思,眼珠子亂轉,轉移注意力,無意間看到後視鏡裏出現一輛黑色轎車,兩車靠的太近了,後面的車加快了車速,他剛要做點什麽阻止後面的車越貼越近,突然看到後面的車副駕駛一側的玻璃窗伸出了黑漆漆的槍口。
封刀來不及細想,大吼聲:“趴下!”
“咻咻咻”連續的射擊聲,子彈自耳邊飛過。
封刀的第一反應就是林啓明不能有事!
林啓明手足無措,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麽?”
封刀來不及回答他,大開油門,猛地調轉車頭,車尾一甩撞擊黑色轎車,黑色轎車被甩了數米遠,封刀朝反方向開,不顧逆向行駛。
“車上還有別人,要不要請示老板?”駕駛位的黑衣男人問。
“來不及了!”時機稍縱即逝,舉槍的黑衣男人繼續對準封刀所在的方向,連環射擊。
他們面容剛毅,顯然是訓練多年的特種兵,退役後成為花錢就能調遣的雇傭兵。
封刀沒有反擊的方法,只有逃命,他根本來不及辨別對方的目标是誰。黑色轎車緊跟其上,撞上奔馳,砰的一聲巨響,封刀的車打了個圈圈才停下,車尾右側被嚴重撞擊凹裂,破碎的零件散落在車旁,右側車頭被撞了個七零八碎。
“真他媽不要命了!”封刀繼續發動車子,但是車子損傷太重,根本無法發動。
黑色轎車斜橫在路中間,黑衣男人調轉了方向繼續朝着奔馳車腹撞來,這一撞将奔馳車撞出橋邊護欄,車子半邊挂在橋上。
黑子男人勢必要取車上人的性命,扔出一枚手榴彈。
千鈞一發之刻,封刀當機立斷,割斷安全帶,抱着林啓明跳出了車子,極墜而下,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轟”的一聲車子四分五裂,燃燒起來。
碎片向他們打來,封刀說,“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夜晚的風,真冷。
風刺得林啓明睜不開眼睛,他只能感覺到有一個人緊緊地抱着他。
他們兩個掉進海裏,沖擊力讓渾身上下都疼極了。
落水的記憶重新回來,只不過這次林啓明沒有看到陽光,也沒有人掐着他的脖,惡狠狠地對他說話。
漆黑的夜,路燈的光星子的光,一點一點,撒在海面上。
就要死了嗎?怎麽會隐隐覺得不甘呢?他不是一直以來都想回到重生之前。活着的人不珍惜生命,腦子裏面會産生亂七八糟的關于死亡的念頭,當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珍惜生命的可貴。
空氣快要用盡了,林啓明無望地閉上眼睛,嘴唇相接,林啓明進入到一個人的懷抱裏,他感覺到了有人把珍貴的氧氣渡給他,那雙眼睛裏融進了星子的光。
車上下來兩個舉槍的黑衣男人,其中一個人沉聲說:“搜!”
一架直升飛機由遠及近,在這片海面上空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