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封家老小
☆、封家老小
他們從泰國回來已過三個月。
北京迎來了初春。
北京的初春又冷又幹,水珠子滴下來都能凍成冰渣子。春風料峭,一點也不美妙,詩人的浪漫歌頌也換不回春天一開始就已經跑偏的心。
林啓明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頭發花白,皮膚起皺,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60多歲的老人模樣。
他沒死,卻害得封刀差點丢了命。
封戈想起在那一幕仍心有餘悸。
封刀抱着林啓明,浸着他的血,握着他的手,喃喃自語,“你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麽?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封戈死命攔着,封刀就要和林啓明一去抹脖子見閻王。封戈當時就想,林啓明的存在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封刀被感情左右,不顧外公外婆、父母、兄長,連命都不要,着實大不孝!以前小打小鬧也就算了,沒真正的當回事,現在可是要拿命去拼。
真是太過分!
封戈起了殺心,林啓明留不得,他不能讓任何人亂了封刀的心智。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封刀的命|根子,可不能随便亂動。
好一通手忙腳亂,将林啓明送往醫院,命是留下來了,脖子的傷會陪着他一輩子。
封雷找到勞力士,帶着大部隊先回中國,封戈留了一小部分人善後。
封戈派人清理了楚嘯的地下實驗室,所有的儀器設備基本上都毀了。橫七豎八,死屍數量不少。
又是封戈親自收屍,查明身份,聯系家屬,準備後事,忙活了一個月,死屍身份基本确定,只有一具碎屍不明身份。封戈用盡了方法都查不出來,沒得辦法将殘肢收攏收攏帶回中國,找一塊好地方先埋了再說,至于其他的,來日方長,慢慢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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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就近埋了,非的千裏迢迢帶回中國?他看着這些碎肢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要給什麽人一個交代,屍首必須帶回中國,好生安葬。
鬼使神差地,封戈就這麽幹了。
封戈回到中國的時候,趕到封家的私人醫院,封刀在林啓明的病床邊守着,心緒平穩,封戈問他:“楚昊跑哪裏去了?”
“死了。”
封戈嘴角抽搐,“怎麽死的?”
“被孫立常殺了。”
“……”
封刀問:“孫立常呢?”
“死了。”他頗為惋惜地說,“實在可惜!”
孫立常的屍首給炸成了碎末,想來也不會有人來給他辦後事。封戈挺欣賞他,頗有惺惺相惜之感,給他找了塊好地。清明冬至,不會少他一把紙錢。
他的一生都被情拖累,楚昊死了,愛情沒了,楚嘯親手挖掉他的眼睛,更是連親情也沒有,他還剩下了什麽?
“我就知道伊登一定不會放過他。”
封戈疑惑地問:“孫立常和那個殺手什麽時候攪在一起的?”
封刀簡單說明了伊登找孫立常複仇,幫他救回林啓明的經過,他靠在牆壁上,嘆了口氣,“多虧了伊登的幫忙。沒有他,我救不出啓明。這份恩情終終生不忘。”
封戈皺起眉頭,他想起了那具查不出身份的屍體……
封刀問:“怎麽了?”
“沒事,就是突然有些累。”這個時候,封刀心裏很亂,有些事還是先別讓他知道的好。
封刀沒有追問下去,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在其他事情上面操心。
他守在林啓明床邊整整三個月,身形憔悴,那模樣誰見了都得掉上兩把辛酸淚。
林啓明昨天終于醒過來了,睜開眼睛望了十分鐘天花板,後又閉上眼睛。
一見林啓明醒過來,封刀開心的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連忙呼叫封戈。
封戈一路闖紅燈,到的時候,林啓明睡着了,封刀非得拉着封戈一起等,等他再次醒過來。
接下來要做事得征求林啓明的同意,選擇權放在他手上。封戈只好答應陪着他等。
封戈給了封刀希望,原來封戈一早就在研究解毒劑。
那幾個在小島上曬日光浴的毒|瘾發作,模樣非常瘆人,封戈見多了,連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他們的身體尚且無法完全代謝那種毒品,依靠自身力量根本無法解毒,唯一的辦法就是封戈想辦法幫他們解毒。
畢竟是一個圈子裏的,見他們要死要活的模樣,封戈忍不下心。
幾個人在一起琢磨出了方法,突破點就是和這種植物依存共生的大樹,他們從樹根裏提取出微量物質能夠有效的抑制那幾個人的毒|瘾。
他們中毒不深還有的救,林啓明已經是究極體,原始解毒劑對他不起作用。
封戈着手升級解毒劑,當然不能先用在封刀的心肝寶貝上,只好用在同為究極體的楚嘯身上。
為了林啓明,得把楚嘯的命想辦法吊着,真是便宜了那個老怪物了。
“目前解毒劑的性質很穩定,已經初見成效,老怪物開始衰老,慢慢會恢複成他原來的模樣。”
楚嘯多年的心血就這麽給封戈毀了,他要是醒過來知道,氣都得氣死。
封刀說:“等他治好了就讓他安安穩穩過晚年。他雖然做了不少壞事,死有餘辜,但是死的人太多了……”
封戈微微一笑,“刀弟,你變了。”
封刀挑眉說:“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當然是變好了,好到以後我不用為你操心。”刀弟,我很高興看到你的蛻變。
“什麽時候給啓明解毒?”
“還得他自己做決定。”封戈擔憂地說,“我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一點點将林啓明血液中的毒素分離出來,這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在解毒的過程中會發生一些沒人可以預料到的意外,他可能會一直睡下去……”
敲門聲響打斷了封戈的話。
誰來了?
林啓明來北京的時候,住進了封家的私人醫院。
封雷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阮老,帶着阮玉來看過林啓明。
阮老聽說發生過的一切,搖了搖頭,嘆息道:
“對生命應該懷着一顆敬畏的心,生命的長度被确定在一個既定的範圍內,生命的寬度卻是無窮的。為什麽要本末倒置,妄圖延長既定的有限,而不去探索無窮的可能?”
封雷趕快掏出一個小本子,記下阮老語錄。
“生命的美妙之處就在于她有一個自然消亡變化的過程,一陳不變多沒意思。”
封雷不住點頭記下。
阮老可不敢說自己活夠了,他還想看封戈封刀成家,可是終歸得順其自然,強求不得,人不能太貪心。
“唉!楚家和咱們封家的恩怨到此為止。”
封雷的手中的筆停了一些,這句話記還是不記呢?
“爸,您老人家說的一點也沒錯!”
阮老不理封雷,眯着眼,摸上封刀的手,“可憐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吧!”
封戈說,“外公,封刀沒吃苦,吃苦的在床上躺着!”
阮老換了個方向,摸上的封戈的手,只見封戈的額頭上掉下三根黑線。
阮老歲數大了,眼神不好,一直就沒摸準方向,他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可憐的孩子,吃了不少苦了。”
封雷沖封戈使眼色,封戈會意,由着阮老抓着,阮老淚眼婆娑,“咱們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
慰問就慰問,怎麽還哭了,老人家歲數大了可禁不住瞎折騰。封雷趕忙寬慰老丈人。
那一廂一直沒吭聲的阮玉終于爆發了,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變成了這個模樣?
女人柔軟的心被觸動,眼淚和自來水似得,唯一的區別,眼淚不要錢,自來水要錢。
一看到阮玉哭,封雷的心都碎了,剛剛還是擔心老丈人情緒起伏對身體不好,這下老婆大人一哭,封雷顧不上老丈人,趕忙着去安慰老婆大人。
這個哭,那個哭,封戈怒了,“你們有完沒完,要哭回家哭去。在這瞎哭盡搗亂,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
“戈戈說的有道理,咱們在這幫不了忙還耽誤人家休息,咱們走!刀刀,你要好好照顧人家。”阮老說完轉着輪椅朝門口移動。封雷一手推着老丈人,一手抱着阮玉。阮玉靠在封雷懷裏,小聲抽噎。
原來阮玉來了,手裏還拿着兩個保溫桶。
細細看阮玉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魚尾紋,但對她這個年紀來說,她已經保養的很好了,渾身上下散發着獨特的韻致,一種經由時間沉澱的美。
不多不少,剛剛好。
阮玉給林啓明煲了鴿子湯,“我聽說啓明醒了,炖了鴿子湯來看他,給你也備了一份。”
封刀不放心湊上去看,“你會煲湯?”
他活這麽大還沒吃過阮玉做的一頓飯。
“原來是不會,學學就會了。”
“是嗎?”鬼才會信!
阮玉心虛地說:“我學了很久。”
“多久?”
“刀刀,要相信媽媽!”
“哼!”
“我承認,湯是林嫂煮的。不過,水是我加的。”
阮玉眼神飄忽不定,一副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模樣,扭捏的半天才說:“別太辛苦,照顧好啓明也要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戈戈,你送送媽媽。”
阮玉今天怪怪的。
阮玉拉着封戈出了門,确定沒人能聽到,才小聲地開口問:“刀刀提過沒有?”
“放心,他不會知道。”
“我擔心得要命,生怕給刀刀知道了!”
“以後這種傻事不能幹!”
事情是這樣的,某一天,封戈給封刀準備早餐送到醫院去,封刀一直在醫院守着,連飯都吃不好,封戈很擔心。
阮玉興致沖沖地跑來問他:“那個殺手最後怎麽樣了?”
“什麽殺手?”
阮玉把來龍去脈,原原本本都向封戈說明白了。
阮玉對寶貝兒子變彎的事想的挺開,封刀小的時候留下太多的心裏陰影,阮玉一直擔心他走不出去,現在他能敞開心扉對人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子開心比什麽都重要。
封戈驚訝地都能吞下一顆雞蛋,“你花錢找殺手殺林啓明!”
阮玉不明所以,還覺得封戈大驚小怪,“患難見真情,傻孩子,我和你爸就是這麽過來的。”
傻媽和聰明兒子居然想到一塊去了,動機是好的,可是這行為就不對了。
未免太異想天開!
封戈臉色大變,“可千萬別讓刀弟知道。”
“為什麽?他們感情這麽好,有我的一份功勞在裏頭。”
媽,您還能再傻點嗎?
幸好封刀整個人都撲在林啓明身上,沒工夫去追究是誰要殺林啓明。
封戈不知道,當伊登放棄殺林啓明的時候,對于是誰要取林啓明他已經不在乎了。又或許封刀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