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天一早,秦風背着吳越下樓,就看見高橋已經等在了酒店門口。很久沒出現的冷氣機大人雖然依舊是一身嚴謹的西裝,但是眉眼間的疲倦卻讓他有了一種身為人受應有的的氣場,只是他家的二貨攻沒趕上來憐香惜玉。
“我約好了醫生,你們出門有點遲了。”高太後一臉不開心不爽,這讓吳越的小心肝抖了幾抖。好嘛,雖然高太後給足了吳越面子沒有直接點明他賴床已經很不錯了。
“來得及的,我來開吧。”秦風将吳越安置好,自覺地擔起了司機。高橋居然順勢坐在了副駕上,兩人開始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這才是最kappa的。
“我帶他去就行了,你沒必要連夜趕回來。”
“哼,我要再不回來,我弟就連渣子都不剩了。”說着還從後視鏡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吳越一眼。
關我毛線事啊,吳越垂淚,我還沒哭訴高樓令人發指的見色忘友行徑好麽!
“謹之還能吃了你弟弟?”
咳,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吳越見高橋周身的陰風陣陣,就差上演剝皮抽骨了好嘛!
“我告訴你秦風,雖然這次合作是我占了你便宜,但是你要記住,可是你巴巴來求我合作的,要是我弟以後過得不好……”
“那個,高樓要過得不好,我幫你揍他,何況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祁謹之可是經過你的把關的,怎麽會對高樓不好呢?”
“哼,這麽多年,你總算是說了一句不蠢的話了!”
= =太後你直接誇人一句有那麽難麽?
之後兩人談的東西,吳越就完全聽不懂了。百無聊賴的吳小越看了一會窗外的風景,然後就不受控制的注意起自己的腳來。
跛了那麽久,吳越都已經習慣一腳高一腳低的感覺了,能恢複正常當然令人激動,但是吳越總會不自覺地忐忑。之前總是會轉移注意不去想這個,這會越靠近醫院,越發的沒辦法不想了。
其實手術很成功,但是就是克制不住地擔心。
“小越,到了。”下車的時候,秦風趁人不注意,快速地親了下吳越的額頭,“放輕松,你怎麽跟小孩怕打點滴似的,拆個石膏還緊張成這樣,之前手術都沒見你害怕。”
“……”吳越木着一張臉不知道該羞惱該生氣還是該微笑。
當吳越再一次雙腳落地時,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麽邁步。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左腳邁出去,不需要将重心轉移到左腳,也不需要費力的拖動右腳,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有種讓人落淚的沖動。
原本以為自己不介意的,原來不是不介意,只是強迫自己接受已成事實的殘缺而已。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是完整的,完美的。
醫生摸了摸腿骨,“不錯,這種程度已經算是恢複的完美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秦風細細記下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吳越已經陷入一種失而複得的狂喜裏,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醫生在扯什麽。
從醫院出來,三個人就近吃了頓午飯,是吳越喜歡的海鮮。下午,秦風帶着吳越去了他的母校。可能都稱不上母校,畢竟吳越并沒有在這裏走到最後,沒有學士服畢業證畢業照,也沒有任何用來紀念或者祭奠這段青春的憑證。甚至幾年過去,吳越曾經在這裏的痕跡都已消失不見。
吳越不明白,為什麽秦風一定要帶他來這裏。于吳越,G大真的不是個可以輕易原諒的地方。不是因為飲鸩,也不是因為某個成見頗深的室友,只是這個學校讓人心寒,難道就能單憑一個人的性向就否定這個人的所有麽?
“我知道你不想來這裏,不過今天我約了一個人。我們還是見見吧。”
學校臨湖的一個咖啡廳裏,吳越看着那個安靜坐着聽音樂的清秀妹子,一時很難将她與當初将自己推下樓梯的扭曲的臉孔對應起來。
吳越已經記不清當時是因為什麽起的沖突了,只記得那時候自己才因為性向的事被學校警告,然後就遭到了這個妹子惡意的言語攻擊,争執之下,她明知後面是樓梯,還是狠狠推了自己,是氣急還是有意,吳越真的不知道。
“對不起。”妹子見到吳越,有些無措,只一個勁道歉,“我真的不知道當時那一下讓你,讓你……”可能殘廢兩個字真的太重,她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先坐吧。”秦風打斷了她的話,也給她找了個臺階。
“這次我們約你,只是想說個清楚,你對小越有意見可以當面直說,我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以後我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我,我對不起。我也沒想做什麽,你的腳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被退學,但是那種情況下不是你被處分,就是我被處分,所以……游戲裏,我已經盡量避着你了,但是畢竟你是小昕她那一邊的,我只是有點,沒辦法心平氣和而已。”說着她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這裏面沒多少錢,我也才畢業,留校沒多久,你別嫌少,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害你那樣,幸好現在你的腳好了,不然我,我……”說着她竟然哭了出來。
吳越整個人都囧了,該怪自己不是女人麽,眼淚沒辦法收放自如,也沒那麽管用?妹子這麽一哭,吳越即使有再多不滿也只能憋回去了。
“錢就算了,那學校論壇的帖子,還有後來的論壇帖子又是怎麽回事?”不過吳越不想輕易放過她。
“學校的帖子,不是我轉的,是華勁轉的。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你可能都不願意相信,但是我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實質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麽知道我在玩天下,然後就開始找我套你的事情,論壇的帖子是他轉過來的,後來的好幾條帖子也是他盜了我的id發的,你被我推下樓,是他跟我說你只是皮外傷,但是如果我松口,那我就會以故意傷人獲罪,被學校開除,所以我才……”
華勁,吳越對這個人的印象,真的很模糊了。自從開學沒多久他表現得有點過分親近,讓吳越不适,所以吳越疏遠了他,除此之外,似乎他們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了。
吳越想起了尼采的一句經典的話:你看着深淵,深淵也看着你。
如果可以,吳越不想再看下去了,所以他拉了拉秦風的衣角,“算了吧,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秦風溫柔地揉了揉吳越的腦袋,“我們回去。”
出了咖啡館,秦風不顧吳越的畏縮,牽起了他的手:“別害羞,我們是證明給這裏看,同性相愛并沒有錯,一樣可以幸福,他們當初以這個理由開除你,是他們的損失。”
“毛線,他們損失什麽?毀的還不是我一生!”
“我會讓你的一生福履綏之,長樂無憂。”秦風緊了緊手中微涼的手掌。
“淨會撿好聽的說,能不能說點不假大空的?”
“不假的是,本來看在G大是你母校的份上,我準備捐筆錢的,現在看來,可以免了。”
“噗,好想知道那些老頭聽到的反應。”
“乖啦,為了氣死他們,我已經發出了捐款的消息,然後又撤回改捐對面的技校了。”
……吳越表示很無語。
兩人就這樣牽着手在眼神各異的學生中間穿過,G大,還有那段灰澀的往事,就讓它随風而去吧。
“等等,吳越,等下!”
吳越回頭,是飲鸩,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還在喘着氣,陪着哭紅的眼圈,倒真的讓吳越氣不起來了。
“怎麽了?”
“如果,如果你見到小昕,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不是因為雲滄,而是因為,我對不起和她之間的情誼。”
“如果再見到,我會替你轉達,那麽,再見了!”吳越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最好再也不見。如果你見到華勁,也幫我告訴他,我都快忘記他是誰了,難為他惦記我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