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打眼睛
紀遠方和秦松玥輸了游戲，獲得了一個小小的紀念品，是一對鑰匙扣，一個鎖，一個鑰匙，紀遠方把鑰匙給了秦松玥，把鎖在手裏掂了掂，順手放進了褲兜裏。
紀遠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喝了一杯什麽東西……
“秦松玥你到底放了什麽？”出餐廳的時候，紀遠方跟在秦松玥身後，追問着。
“秘密。”秦松玥走在前面，心情似乎也不錯。
秘密？紀遠方撇撇嘴，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這個人，有時候還挺會自我安慰的，他和秦松玥之間有秘密了呢！
兩人坐扶梯下樓，秦松玥在前，紀遠方站在她身後，手搭着電梯的扶手，正巧，秦松玥的手也伸出來，一瞬間的觸覺，讓兩人都迅速地縮回了手。
秦松玥立馬紅了耳根。
紀遠方從上而下，望着秦松玥雪白的脖子，紅紅的耳根，她的頭發吹到他的鼻尖，香香的，癢癢的，令人心醉。
下到二樓賣女裝的地方，紀遠方和秦松玥正打算轉到下行的電梯時，遇到了陸蔓蔓。
陸蔓蔓當時正拿着一條裙子，在鏡子面前比了又比，正打算去試衣間的時候，她從鏡子裏，看到了紀遠方和秦松玥，笑容頓時僵硬了。
他們怎麽在一起了？
當時紀遠方正在逗秦松玥，秦松玥臉上有一層淺淺的緋紅，和淺淺的笑意。
陸蔓蔓當場扔下裙子，跟到了電梯口，眼眶紅紅的，快要哭出來了，夾着嗓子，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紀遠方！”
紀遠方和秦松玥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停下腳步，一臉訝異地望着陸蔓蔓。
“你們……”陸蔓蔓咬着唇，臉漲的通紅。
姜蕊佳今天陪着陸蔓蔓出來逛街，趁陸蔓蔓挑衣服的間隙，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後，沒在衣服店裏看到陸蔓蔓，找了一圈，才發現她坐在一個角落裏，臉埋在膝蓋上，肩膀微微抖動，好像是在哭。
“蔓蔓？”姜蕊佳小心翼翼地搭上陸蔓蔓抖動的肩膀。
陸蔓蔓擡起頭來，滿臉淚花。
“怎麽了蔓蔓？”姜蕊佳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就是去上了個洗手間，怎麽跟變了個天似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掏出紙巾遞給她。
陸蔓蔓接過紙巾，胡亂地擦擦臉，哭了一會兒，才哽咽着出聲：“佳佳，我們回家吧。”
“不逛了嗎？可是你還沒買衣服呢。”姜蕊佳也坐下來，拍拍陸蔓蔓的背。
陸蔓蔓心裏煩悶的很，買衣服做什麽，紀遠方反正不會多看她一眼。
是誰不好，為什麽又是秦松玥？
“不逛了，回家吧。”
陸蔓蔓臉色不太好看，先起身，朝着外面走。
紀遠方蕩漾着一臉笑意跟在秦松玥後面，又不敢靠近，又覺得高興。
秦松玥走在前面，也不管紀遠方是不是還跟着，先走到了一個公交站，坐到長凳上，低着頭，等公交。
秦松玥有點內疚，有點後悔，因為，剛才，她确實是出于私心，利用了紀遠方，此刻，覺得無比空虛。
出大廈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還有些燙。她沒有打傘，就這麽走進火辣辣的日光裏，任陽光刺痛皮膚。
紀遠方并沒有注意到秦松玥的異樣，還沉浸在秦松玥剛剛微微拉起他的手的觸感。她的手，嫩嫩的，滑滑的，仿佛還在他手心裏。
只是，很快，秦松玥就放開了他的手。但即便是這樣，他已經非常滿足。
他猜，她剛才是在陸蔓蔓面前貼上了“紀遠方是秦松玥的”的标簽。
真是可愛至極！
紀遠方雙手插在褲兜裏，面帶微笑，筆直地站在秦松玥的前方，被陽光拉長的身影，罩住了秦松玥。
秦松玥也低着頭，腳尖來來回回地在地上劃來劃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咳，秦松玥。”紀遠方出聲，清朗的聲線掠過秦松玥的耳朵。
秦松玥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依舊看着地上。
紀遠方以為秦松玥是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毛毛躁躁伸手，找準秦松玥的下巴，輕輕往上擡，“秦松玥你……”
秦松玥眼眶紅紅，令紀遠方始料不及。怎麽好端端地就……眼眶紅了？
秦松玥擡着頭，迎着金色的陽光，覺得很刺眼，微微抖動了一下眼皮，眯了眯眼睛，聲音輕輕柔柔，仿佛十分疲憊：“紀遠方，你放開我好嗎？”
紀遠方覺得自己像個愣頭青，不知道該怎麽辦，心亂如麻。
她怎麽就哭了呢？
他哪見過女孩子哭啊？即使以前見過，也覺得跟自己無關。
見秦松玥眼眶紅了，他就亂了。
此刻，更是有些笨拙，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哄女孩子。
紀遠門又走近了一些，手貼着秦松玥的後腦勺，她坐着，臉埋在他的腰間，有些微癢，微麻，他的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溫柔道：“想哭就哭吧。”
盡管他不知道，秦松玥突然怎麽了。
可是，他在。
一直都會在。
陪着她。
秦松玥其實是不會哭出聲的，就是默默地流眼淚而已，把紀遠方的衣服弄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紀遠方，你明天把衣服拿過來吧。”
“什麽衣服？”紀遠方望着遠處，随意地答，內心卻無比期待。
“你身上這件。我替你洗洗。”
啊？秦松玥要替他洗衣服？紀遠方一時沒想明白。
再順着秦松玥的眼睛，看到了腰際間那塊水漬，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秦松玥已經恢複了情緒，眼睛還是有點腫。她睫毛忽閃忽閃地，像有什麽東西，撓着他的心，癢癢的。
紀遠方看得出神，臉不知不覺地就朝着秦松玥的臉靠近，一點一點……
秦松玥也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急，越來越熱。
“紀遠方，你幹什麽？”字正腔圓的，是她的聲音。
紀遠方差一點就親到秦松玥的眼睛了……還沒“犯/罪”成功，就被秦松玥喝止了。
幹什麽？沒幹什麽啊。
紀遠方拉開了一點距離，眨了眨眼睛，扯了扯嘴角：“你眼睛上有個髒東西，我幫你吹了。”
“嗯。”秦松玥也不去辨別他話裏的真假，再次地下了頭。
紀遠方還是壓不住內心的好奇，壓着嗓子問：“秦松玥，你剛才怎麽了？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了嗎？”
“沒有。被風打了眼睛。”秦松玥答得很快，卻依舊沒有擡起頭來。
紀遠方沒有再多說什麽。
正好，公交車來了。紀遠方送秦松玥回宿舍。
一路上，看到悶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冒泡了。
買菜的，跑步的，遛狗的，跳廣場舞的，好不熱鬧。
紀遠方坐在秦松玥旁邊，她看着窗外的風景，他看着風景裏的她，覺得風是暖的，光是彩的，心是滿的。
誰也不會記得那個少女的傷心事，不是嗎？
兩人坐車到宿舍附近，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路，然後，才到了秦松玥宿舍樓下。
秦松玥和紀遠方道了個別，正打算上樓的時候，紀遠方站在不遠處，急急開口。
“秦松玥，你真不打算跟我聊聊嗎？”
他真地很想了解她。
了解她的過去。
了解她的快樂和不快樂。
他想成為她生命中少數的傾聽者，還有，守護者。
秦松玥站在門口，看着逆光中的紀遠方，目光愣了幾秒後，她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說：“有機會吧。今天不是個好機會。”
紀遠方咬了咬唇，揮揮手：“那我明天再來。”
秦松玥也揮揮手。
紀遠方依然沒走，“秦松玥，上班一定要帶手機啊。”
因為他有好多話跟她說，想每時每刻都能跟她聯系。
秦松玥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麽，夾着風，喊道：“紀遠方，謝謝你。”
很謝謝他，這樣，哭的時候，可以不用那麽狼狽了。
紀遠方漫無目的，走路回家。
不巧，又撞到韓啓文。
韓啓文看到紀遠方，拔腿就跑。
紀遠方有點納悶，這韓啓文見他怎麽跟見閻王似的。
“韓啓文，你站住！你跑什麽！”
“遠、遠、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