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命了

紀遠方這兩天其實在國內出差,但是因為有推不了的應酬,才遲遲沒有回s市。

那一聲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就是在他旁邊的包廂裏傳出來的。

裏面場面一度混亂。

原來是催債的,找上了欠債的人,本來就是吓唬吓唬人,沒想到,還動起手來了。

紀遠方對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視若無睹。以前,他還算個熱情洋溢,充滿正義感的少年,這些年,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國外,對別人的事,他從來不會多看一眼。

只是,他走過那間包間的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叫住了他。

“紀總。”

紀遠方站住腳,轉過頭,精準地找到了那道聲音的來源。一張精致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無助。

說來也巧,那人正是金祺。

金祺雖然有點大小姐脾氣,但是,從小在溫室裏長大的,心思單純,什麽都寫在臉上。前幾天在國外,在紀遠方那裏吃了癟,心裏不痛快,回國後,“好友”介紹新朋友給她認識,跟着大家一起出來玩。

“新朋友”帥氣,大方,差點就讓金祺動搖了。只是沒想到,這個“富二代”是個“負二代”,生活奢侈,入不敷出,借了不少高利貸。

于是,今晚,她就無故陷入了這場鬥毆中。大小姐,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又不是在s市,誰認她這個大小姐?

蹬着細高跟的腿,都快軟地站不住了。見了紀遠方,簡直像見了親人,比見了警察還欣喜。

金祺一聲“紀總”,仿佛用盡了十二分的力氣。打鬥的人,突然停了一下,以為是什麽大人物。

紀遠方在這裏,自然不算什麽大人物,只是,他眼神犀利,冷漠,讓人不寒而栗。

金祺真怕紀遠方拒絕她的求助,一雙無辜的眼睛,就這麽看着紀遠方。

紀遠方對女人,規矩又冷漠,有時候還挺無情,但是,這種時候,金祺在他眼裏,不是女人,是弱者。

對弱者的同情,讓他決定帶走金祺。

“金小姐,你讓我好找。”紀遠方朝金祺伸手,示意她過來。

金祺反應慢,愣了幾秒,聽出紀遠方是在替她解圍。

“你看我,玩得都忘了。”金祺深情慌張,吓得發抖,趕緊拿起沙發上的跑,小跑着走到紀遠方身邊。

紀遠方正欲帶人走的時候,裏面又傳出一道聲音來。

“我記起來了。別讓那男的走了,上回就是他,騙了我們妹妹。”

紀遠方朝那人扔了一道淩厲又兇狠的眼神,那人臉上的刀疤他認得。

至于那人口中的“妹妹”,是這個團體小頭目的親妹子。

紀遠方這人大概天生招女人。有一回趕着見客戶,司機不小心撞上一個高中生,紀遠方确認高中生妹妹沒有事,不過還是給對方留了聯系方式。妹妹對紀遠方一見鐘情,讓她哥訂了酒店,做了布置,約了紀遠方。

紀遠方當是妹妹找他賠償的,如期赴約,結果,被一個高中生表了白,扶着額頭,十分為難。

紀遠方沒有耐心,也沒有精力,當場拒絕了妹妹,妹妹哭的稀裏嘩啦,她哥本來躲在幕後,看到妹妹哭成那樣,氣得撸起袖子要揍紀遠方,紀遠方本來是學過跆拳道的,愣是沒有還手,挨了一拳,就當是“誤導”小妹妹的代價了。

這會兒,被人認出來,紀遠方實在有些頭大。

“金小姐,你先走。”紀遠方把金祺推開,慢條斯理地解下袖子紐扣,慢慢卷着袖子。

打架?紀遠方初中的時候,沒少跟人打架。這麽多年沒動過手了,生疏,有點,但足夠用就行了。

紀遠方手長腿長,架勢也在,撂倒了幾個,只是,對方到底人多,一個不注意,被人從後面用啤酒瓶子襲擊了,鮮紅的血從頭頂流到雪白的襯衫領子上。

腦袋暈暈。

紀遠方心想,今天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露出一絲令人不解又猙獰的笑意,仿佛在等着對方過來打他,他不是放棄對抗,而是在說“來啊,不夠,再來”。

那刀疤男倒有了幾分猶豫,不敢上前。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

“阿圖,看看前面,什麽情況?”金三手裏把玩着一串核桃,氣勢十足。

來人正是這一帶讓人聞風喪膽的金三哥。

金三是金祺同父異母的哥哥,兄妹兩人,感情并不好。金三從小跟父親關系不好,很早就出來混社會,一個人在這一片,也算混出了明堂。

但是,金三是金三,金祺是金祺。

紀遠方跟金三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很早以前就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紀遠方本來不知道金祺和金三的關系,也是後來和合作方,還有金三一起吃飯的時候,才無意間得知的。

刀疤男見是金三,不敢出氣,氣勢已經弱了大半。

“遠方兄弟。”金三扶住紀遠方,朝手下的人遞來個眼色。

手下立馬意會,把刀疤男還有這群烏合之衆帶出門“教育”,無論對方怎麽求饒,敢動他金三的人,他金三不要面子的啊?

金祺知道金三不喜歡她,甚至讨厭她,站在一邊,不敢出聲。

金三瞥了金祺一眼,語氣中帶着不耐煩:“還不跟上。”

金祺唯唯諾諾跟着金三,還有紀遠方去了金三那別墅。

金三叫來醫生,替紀遠方包紮。

紀遠方到底有點頭暈,到了半夜,才好了許多,坐在金三別墅的游泳池邊,對着月亮,吹着風。

“怎麽來了,也不通知老哥一聲?”金三去紀遠方房間看他,才發現,紀遠方在樓下泳池邊,于是,又拿着啤酒下樓。

“這不是聽說,你新交了一個女朋友,不好打擾你。”紀遠方目視泳池,悠悠地調侃。

“少來。要不是我今天正好在那打牌,我都不知道你來了。”

紀遠方不搭腔。

金三這人,講義氣,看緣分,和紀遠方很投機,一直把紀遠方當兄弟。紀遠方自然也把金三當朋友,這次是真的來得着急,安排又滿,知道金三的性情,知道紀遠方來了,定是好吃好喝好玩地安排,自己又沒時間,這不是浪費了別人一片情誼嗎?

“哎,你和……那個,怎麽回事?”金三向來爽快,今天說話倒也吞吞吐吐的,大概是因為和金祺的關系微妙。其實,他不是讨厭這個妹妹,只是他五大三粗的,不讨父親喜歡,偏偏這個妹妹,很受父親寵愛,以前是年輕氣盛,拉不下臉,後來是習慣了,更不知道怎麽跟“那邊”的人相處了。

紀遠方露出一絲讓人摸不透的笑意,淺淺地答:“拔刀相助而已。”

金三“呸”了一聲。他紀遠方是這麽好心的人?

“老弟,你不會是因為我,才不願意承認的吧。老哥我不是小氣的人,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傷了你我的情誼,你們要是……”

“金三哥。”紀遠方打斷了絮絮叨叨的金三,金三倒一時語塞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紀遠方喝着啤酒,整個人籠罩在月光中,眼神飄搖。

“怎麽不記得?在這地盤上,敢跟我金三動手的,也就你小子了。啧,你那時候,是真不要命啊。”

不打不相識,說的就是金三和紀遠方。當初在一個燒烤攤上,一向橫行霸道慣了的金三,被一個毛頭小子,坐了自己的“禦座”,這小子還死活不讓,金三咽得下氣?

結果就是,兩人把燒烤攤搞得一片狼籍,兩敗俱傷。

金三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吃了拳頭。

至于紀遠方,自然也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是,他躺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大概也是喝多了,指着天上的月亮,像個傻子那樣,嘴裏一直念念叨叨,玥玥,玥玥。

“嗯。那時候……确實不要了。”紀遠方嗤笑了一聲,那時候是真年輕。

“喲,那時候我要是打死了你,哪有現在的傑出青年啊。不用跟老哥謙虛,你老哥天天盯着經濟頻道看,跟人豎大拇指,瞧,這,我兄弟。”金三自己大老粗,所以十分以紀遠方為傲。

紀遠方聽着,沉默許久。金三以為,他是不愛聽這些有的沒的,于是,閉嘴,喝起啤酒來。

結果——

“金三哥,那個要我命的女人,我該不該去找她?”紀遠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當年,他在國外跟同學創業起家,後來有了資金,回國創業,涉獵廣泛,醫療,房地産等等。

人總是有些執念,哪裏颠倒,哪裏站起來。

紀家賣掉的那些樓,他要一一買回來。

他總覺得,自己運氣好,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但即便如此,紀遠方依舊在國外時間多,國內時間少。

他也不知道,也許是在逃避什麽。

都逃避了這麽多年了,怎麽突然想去找她了。

紀遠方覺得,大概是最近,工作不夠滿吧。

“哪個女人,這麽有本事?還能要你命?”金三不懷好意打量着紀遠方。

女人,對于金三來說,就是臉蛋,肥|臀|,細|腰。

女人要他命,大概也是要他老二的命。

紀遠方的心思,他當然不懂。

紀遠方掃了一眼金三,晚風吹滅了他的那點微微燃起的火苗。

他朝金三舉了舉啤酒,金三心情舒暢,哈哈大笑,使勁跟紀遠方碰了個杯。

作者有話要說: 改動一些地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