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走光了

走廊裏,不時有來來往往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或低聲交談,或随意地談論着舟山這個地方。

“你也……去BBQ嗎?”秦松玥的手還搭在門把上,她的臉是燙的,手心是汗涔涔的,心跳是紊亂的,眼光盡量避開,避免和紀遠方對視。

“嗯。一起走吧。”紀遠方這樣随意地答着,雙手随意地插在西裝褲兜裏,白色的襯衫袖子,卷裏一半,露出精壯的小臂,逆着落日餘光,像好看的人物剪影。

秦松玥走了兩步,走到紀遠方的身邊,跟他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慢慢走着。

兩人一時無話。

其實不是沒有話說,只是,誰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幸虧酒店離沙灘很近,他們走出一段距離,便察覺到了海邊的熱鬧。路上,還不時有人拿着沖浪滑板,穿着比基尼,往回走。大概也是回去換衣服。

遲暮黃昏晚霞飛。

海邊的日落,甚是壯觀。一輪紅紅的落日,就這麽挂在遼闊無邊的海面上,映出金黃色的光,灑在海面上,形成一條金光閃閃的光帶,晚風吹皺了海面,光帶也微微抖動,美得不可思議。

沙灘邊上,已經亮起小小的燈,各個海鮮燒烤店也都亮上燈,熱鬧非凡。

秦松玥拂了拂被海風吹起的頭發,看着遠處的落日,一點點沉到海平面以下。她想,要是人的心也能随這落日沉下去,該多好。

紀遠方就這麽不遠不近地站在她身邊,一直沉默着,跟着她的步子。

她停下來,看着近處遠處,熱鬧嬉戲的孩子,露出了一個不經意的笑容。

紀遠方也停下來,不知道在看什麽,在想什麽。

良久,還是秦松玥開了口。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好像久別重逢的人,只好問問彼此缺席的時光,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

“嗯。還行。你呢?”紀遠方語氣淡淡,好像過去的幾年,過得極其平淡。

秦松玥突然轉過頭來,對上紀遠方的眼睛,思考該怎麽說。

紀遠方沒有閃躲,面容沉靜,目光深邃,等着她開口。

“挺好,挺忙。”她也說得輕描淡寫。

紀遠方也覺得挺好,她最終遂了自己的心意,當了醫生。

她是那樣獨立自強的姑娘,無論怎樣,都會過得好的。

他看着那在海風中,上下翻飛的烏黑長發,還有那姣好的面容,清秀的眉目,情生意動。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想。

于是,別過目光,望向那澄澈的海水。

晚上,風浪變大了,可以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嘩啦嘩啦的。

守心不易。

他一直都知道。

“紀遠方。”秦松玥忽然連名帶姓地叫他。

他聽到了,呼吸停滞,只剩心髒劇烈地撞擊着胸腔,一下一下,讓人無法忽視那有力的節奏。但是,他沒有轉過頭來,依舊看着那白色的浪花,打在沙灘上,散成白色的泡沫,前浪剛剛消失,後浪又猛然跟上。

跟他的心一樣。一會收緊,一會兒放松,一會兒又停滞。

“我欠你的那個解釋,你還想聽嗎?”秦松玥說完,腦袋一片模糊,她實在不确定他現在的意思,不安地試探。

紀遠方不答。

“其實,陸蔓蔓她爸爸……”

“玥玥,都過去了。我們不提了,好嗎?”紀遠方聲音很溫柔,但是他沒讓秦松玥說下去,因為他早就已經知道當時的真相。

“這些年,我一個人挺好,挺自由。”

紀遠方還配合着,假笑了一下,這些年早就練就什麽時候,用什麽樣的表情,這次,也沒有失敗。

秦松玥以為紀遠方是不願意提起以前,大約是當時被傷透了心。

她覺得,自己真是自私。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竟然要揭開別人愈合的傷疤。

那個人,還是她愛的人。

她所謂的愛,竟是這樣膚淺。

這樣想想,便也緘默不語了。

大約海風太大,吹得眼睛都有點張不開了。

恰在這時,陸嘉嘉還以為他們還在酒店,已經找過來了,“你們兩個怎麽還不過去?讓人好找。”

“走走走,我還真有點餓了。”秦松玥理了理情緒,上前,挽上陸嘉嘉的胳膊,朝着BBQ的地方走去。

紀遠方跟在後頭,眉頭緊鎖,像有滿腹的心事。

……

晚飯是BBQ,還有海鮮大餐,還有刀拍黃瓜和宮保雞丁,還有幾個其他的素菜。在這種海邊,蔬菜簡直都快跟海鮮一個價了。

秦松玥其實海鮮過敏,倒是幾個炒的小菜,還比較合胃口。

“學姐,這個咖喱蟹不錯,你嘗嘗?”許妙護短,好吃的一上來,就偏心地把一半蟹給秦松玥。

“謝謝妙妙,我海鮮過敏。”秦松玥把那一半蟹又推到餐桌中間。

“啊……”許妙覺得甚是遺憾,“嘉嘉姐,你吃。”

“謝謝妙妙。”陸嘉嘉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活絡又不失禮貌。

“咳咳……”韓啓文見許妙這也問,那也問,偏偏不問他,心裏那個不平衡啊。

許妙不理他。因為他們下午鬧了點別扭。

韓啓文理虧,只能賣可憐,可惜,許妙不買賬。

韓啓文尴尬地另尋由頭,“遠哥,你夾這麽多花生幹嘛?你又不吃花生……”

經韓啓文這麽一提醒,紀遠方才發現,自己碗裏都是花生。

秦松玥也咬着筷子,愣愣地想,他還記得她不愛吃花生,還是只是湊巧?

“這麽巧,老紀不吃花生,玥玥也不吃。好了,這盤黃瓜裏的花生都被你們挑完了,你們負責解決。”陸嘉嘉把黃瓜推到紀遠方和秦松玥中間。

兩個人都有點尴尬。

秦松玥看到盤子裏還有顆花生,下意識地下筷子,紀遠方也正巧看到了那顆花生,兩人筷子打筷子,其他幾個人帶着探尋的眼光,朝他們看了一眼。

“喲,兩個不愛吃花生的,還争起花生來了啊。”陸嘉嘉故意揶揄他們,“說起來,昨天我還在微博上看了一個新聞,說一對夫妻因為飲食不合,居然鬧得大打出手。不過,我看你們兩個倒挺和諧,絕不會有這樣的問題。我說,老紀,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追一追我們秦醫生?”

“不行!”陸嘉嘉話音剛落,當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許妙先跳了出來,斷然提出反對意見!

許妙純粹是覺得,紀總太花心,她怕學姐吃虧,當然,她還有一小部分私心,希望把學姐變成自己的“嫂子”。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許妙,陸嘉嘉還以為,許妙這麽激動,是因為喜歡紀遠方呢,嗤笑了一聲。

秦松玥像被人戳中要害,臉早就發燙,連帶着耳朵,脖子,都是熱烘烘的。幸虧燈光飄搖,看不清。

紀遠方笑了一下,又淡又不失風度地答:“秦醫生看不上我。”

“這倒是實話。不瞞你說,我們玥玥心裏有人……”

“嘉嘉,我有點渴,陪我去買幾瓶水吧。”秦松玥見陸嘉嘉差點說出有些她不想讓紀遠方知道的話,趕緊拖走陸嘉嘉。

陸嘉嘉只當是秦松玥害羞了,順她的意,去買水,一邊走,一邊推搡:“我錯了。我錯了。一定是今晚太高興,喝多了。”

“嘉嘉姐,我也一起去。”吃得有點飽,許妙也想動一動,于是,跟上她們一起走。

剩下三個男人,在海邊吹着風,喝着酒,吃着肉,吹着牛逼……

……

晚飯後,沙灘上依舊很熱鬧,因為一起來了很多年輕人,其中不乏單身者。所以,設計了很多游戲,也算給單身狗們創造機會。

陸嘉嘉和老雷,兩個人手牽手,一直在海邊散步,也不知道去了哪個沒有人的角落。

許妙就喜歡熱鬧,所以,加入了玩狼人殺的年輕人中。

韓啓文這個“老年人”,對狼人殺一竅不通,但是,這種時候,他也得厚着臉皮……上啊!

許妙長得可愛,一加入,就有年輕男士向她示好。

韓啓文拉起警報。

趁着那那位男士上洗手間的功夫,也跟着一起去。

在便池前,吹着口哨,餘光瞟了一眼對方的某處。

那位男士,被盯得瘆得慌,趕緊穿褲子走人。

韓啓文也迅速拉上拉鏈,追上那哥們,搭上對方的肩膀,陰森森地打招呼:“嗨,哥們,聊聊。”

對方:“……”

只有秦松玥和紀遠方就這麽隔着桌子,一人一瓶啤酒,安靜地坐在海邊,惬意又各懷心事地吹着海風。

秦松玥本想吹一下海風就回房,偏偏,海邊的天氣,瞬息萬變。

忽然就打下幾點雨了。

旁邊是一桌情侶,女孩子攤出手掌,有點懷疑地出聲:“是下雨了嗎?”

“沒有吧。可能是浪花吧。”

秦松玥也就沒有在意,吹着啤酒瓶子,喝下最後一口酒。

結果,沒一會兒,遠遠近近的人,都張皇失措地跑到沙灘邊的帳篷下。

雨,說來就來,說下就下。本來灼熱的空氣,一下子涼了下來。

秦松玥和紀遠方也被迫狼狽地躲回帳篷。

小小的帳篷下,站滿了被雨困住的人們。

秦松玥擦着被打濕的頭發,完全沒注意身邊站了什麽人。

紀遠方注意到秦松玥旁邊某些居心不良的人那垂涎欲滴的目光。

她那白色的雪紡裙全被打濕了,跟沒穿一樣。

他喉結微微收緊,伸手,用力攬過秦松玥的肩膀,讓她緊緊地靠着自己的胸膛。

那胸膛已經完全燙得不像話。

秦松玥也有點懵,擡着頭,望着紀遠方線條硬朗的下巴,有點緊張,有點不解,衣服濕了,她有點難受,所以動了動。

“別動。”他悶聲說。

“怎麽了?”她問。

“你……走光了。”紀遠方輕咳了一下,低下頭,在她耳畔,啞着聲音,勉強出聲。

秦松玥一聽,下意識看了一下胸前,忽一下,體溫身高,周身是他清冽的氣息,她就更燙了,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她要燒起來了。

紀遠方也要燒起來了。

紀遠方忽然擡手去解襯衫扣子,才解了兩顆,已經露出幹淨的鎖骨,脖子上,脈絡分明,秦松玥饒是盯着看了很久,忘記了閉眼睛。

“玥玥,手放松。”

秦松玥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緊緊地抓着他的襯衫,把襯衫的邊兒都抓皺了。

紀遠方脫下襯衫,只剩些白色的背心,露出健碩的肩膀。

“走吧。我送你回去。”紀遠方撐起襯衫,落在他們頭上方。

秦松玥點點頭,一個噴嚏打出來,剛想說“謝謝”,又打了一個噴嚏。

“挨着我。”

秦松玥靠近了一些,紀遠方撐着襯衫,一只胳膊越過她的頭部,罩在另一邊,她整個人被他圍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影。

兩個跑着,沖向酒店。

……

待到了酒店,秦松玥才想起來,剛才房卡沒地方放,所以放在了許妙的包裏……

她抱着手臂,咬着唇,看着正在開門的紀遠方,眼睛一閉,壯士赴死一般壯烈地出聲:“紀遠方,我沒帶房卡。”

紀遠方偏過頭,目光幽幽地看着濕|身的秦松玥,眉頭微皺,壓着嗓子,聲音灼熱得不像話:“你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我還是七八年前去的舟山,可能有點不一樣了……

看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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