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真大膽

秦松玥家門口果然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老人和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抱着哭哭泣泣的小孩兒,站在秦家門口看熱鬧。

見秦松玥回來,後面還跟着個衣冠楚楚,大方得體的男子,不免側目多打量一番。

秦松玥是在這些婦女不懷好意的打探眼神中,走進了那被燒的屋子,進屋檢查了一遍,倒也沒什麽貴重的東西。

轉頭看時,紀遠方站在門口的石榴樹下,跟村長抽着煙,聊着什麽,姿态恣意,風度翩翩。

沒過多久,村長便對着人群擺擺手,驅逐看熱鬧的人群。

“散了吧散了吧,都下地去吧。”

有幾個還沒看過瘾的婦女,見人群散去,再好事,這會兒,也不好再繼續看下去,也不情不願地離開。

紀遠方這才走進被燒黑的屋子,踢了腳下一塊黑炭一下的石頭。

“村長說,消防官兵檢查過了,也不是人為的,大概是有人扔了個煙頭,那兒,之前是一堆稻草,是嗎?”紀遠方朝門口的某處擡了擡下巴。

秦松玥記起來,上回回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秦家早就沒人住在這裏了,所以有些人,家裏東西放不下,就會放在秦家門口。秦松玥也不是小氣的人,自己家空着也是空着,讓人放一放,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沒想到,還放出了一個火災來。

秦松玥站在空蕩蕩的房子中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牆壁上,露出一角沒有燒盡的獎狀來,也不知道是三好學生的,還是作文比賽的,莫名覺得凄涼,不禁打了個寒顫。

良久。

“紀遠方,你車上是不是有手提袋?”

紀遠方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車上倒确實有袋子,印了公司的logo,前段時間給客戶送東西的時候,特意放在車裏的。

“麻煩你幫我拿幾個過來好嗎?”秦松玥打算把家裏能拿走的東西理一理。

……

紀遠方一人朝車子走。

“哎喲,這次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倒黴,攤上了這個小狐貍精。”

“王嬸,這不是幫你大忙了。張家不是托了你做媒嗎?這麽看來,祝家的孩子和那小狐貍精應該是斷了,你抓抓緊。”

“這話是不錯,正好,我去祝家走一趟。”

“着什麽急。祝老師心腸好,這會兒估計去秦家了,你等他回家了再去也不遲。”

……

河邊那兩婆子,一唱一和的,全進了紀遠方的耳朵,紀遠方是不打算與她們計較的,他想,還好,秦松玥早就不在這裏生活了。

待拿了手提袋回秦家,祝伯伯果然在秦家,陪着秦松玥在裏屋收拾。

“玥玥,我也托了幾個朋友,幫你打聽公墓的事,暫時還沒有消息,你再耐心等等。”

“祝伯伯,我不着急,麻煩您了。”

“跟我客氣什麽。哎,你爸爸去世的時候,我也幫不上忙,說來真是……”

“祝伯伯,您和佳君哥哥已經幫了我們不少了。要不是有您在,估計我媽的墳,早被那些人扒了。您千萬別自責了。”

“哎,都是貪財害的啊。”

秦松玥也嘆了口氣。那時候,村頭的傻子,撿到一個玉戒指,村上的人問他哪裏撿的,那傻子便說是秦松玥母親的墳邊撿的。

大家頓時對那墳起了歹心,以為下面埋着什麽寶藏,一時間,大家都蠢蠢欲動,明裏暗裏,一波一波的人,繞着秦松玥母親的墳都轉過幾圈了。

可惜,都是一群有賊心沒賊膽的,或者說,既想要財,還想要得光明正大。

不知是哪個混子,提出來,找了風|水先生,說那墳風水不好,影響整個村的風水,要扒了它。

秦松玥父親就是為了守住那墳,才氣倒在了墳邊兒。

紀遠方在門外聽着,竟然忘了挪動步子。

“玥玥,這位是?”還是祝伯伯一眼看到了立在門口,發着愣的紀遠方。

秦松玥一時倒不知道要怎麽介紹紀遠方了,随口說了一個“朋友”。

祝伯伯沒有再多說什麽。

祝佳君對秦松玥的心思,老人家也知道,可惜,佳君那孩子實誠是實誠,就是這種悶性子,守在秦松玥身邊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再主動一點。

……

秦家的田是租給了一戶種植大戶的,秦松玥今天過來,也是正好續簽一下租約。

事情都處理好以後,已是下午。

祝伯伯留他們吃完飯,秦松玥問了紀遠方的意思,紀遠方說随意。

“那我們回去吧。我請你吃飯。”

紀遠方沒說答應,也沒拒絕,兩個人又驅車趕回s市。

“你要是餓,後面有吃的。”在車上的時候,紀遠方怕秦松玥餓,把紀遠辰平時留在車上的零食都貢獻出來了。

“旺旺小小酥?”秦松玥拿着那零食,古靈精怪地看着紀遠方。

紀遠方不經意地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辰辰的。你先墊墊肚子吧。”

“謝謝。回頭替我謝謝辰辰。”秦松玥也不客氣。

秦松玥看着紀遠方硬朗的側臉,從相逢到現在,他的冷淡,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想,總歸還是要試試的,至少應該約個時間,平心靜氣地談一談。

這樣想想,口幹舌燥的,跟紀遠方要水喝。

車上的礦泉水是喝完了的,後備箱裏還有啤酒,兩個人忙了一天,才發現水都沒喝過,紀遠方開車,沒辦法,只好忍着,秦松玥一半是故意為了逗他,一般也是渴了,喝了兩罐。

大概兩個人相處了近兩天,又發生了這麽多事,紀遠方似乎也沒有像之前這麽冷淡了。路上還算輕松愉快。

在秦松玥的指揮下,車開上高速後,紀遠方就用上了導航,大概是酒精作用。秦松玥縮在副駕駛上,眯着眼,似乎睡着了。

車開到秦松玥樓下,天色已黑,紀遠方實在不忍心吵醒她。

打算抽一支煙,再叫醒她吧。

一摸,才記起來,中午的時候,她沒把火機還給他。

他清晰地記得中午她狡黠地打開火機啊,替他點上煙的天真樣。

有時候他想,她到底是真天真,還是真妖精。

剛想把嘴裏的煙抽走,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說:“要火機啊?”

紀遠方沒作聲。

秦松玥微微坐正,在包裏掏了一陣,摸出火機,拿在手裏把玩了一陣,好像一個玩着玩具的小孩。

“來。”她說,然後,攏起那幽幽的火苗,他真覺得,她那嬌媚的樣子,一定是狐貍精變的。

紀遠方叼着煙,靠近了一些,額頭上是密密層層的汗。

跳躍的火苗,燒着那煙頭。

“好了。”她熄了火機,依舊把玩着那火機。

紀遠方胳膊架着車窗,夾着煙的手,散漫地挂在車窗外,淡淡地吐了一口煙。

“好抽嗎?”她歪着腦袋問他。

紀遠方有點轉不過來,半天,“煙嗎?”

她點點頭。

紀遠方随意地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不答。

煙,當然是好東西,尤其是當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麽跟她描述這種感覺。

“我能試試嗎?”在紀遠方又猛吸了一口煙以後,她大膽地試探着。

紀遠方看了看手裏的煙,又看了看她映在半昏半明的燈光下的臉,還有那天真的眼睛,一時失了神。

“你……”

紀遠方沒有想到,她竟然主動攫住了他的嘴,柔軟的嘴唇,像棉花糖一般,但又比棉花糖溫熱。但她只是嘴唇貼着他的,沒有更多的了。

那一口未吐出的煙,猝不及防地吐進了她的嘴裏。

“你幹什麽?”紀遠方一把推開了秦松玥,眼神裏滿是驚詫。

秦松玥果然還是沒法适應那煙味兒,不停地咳嗽起來,待穩定下來,才又輕笑了一聲,斜睨着紀遠方,“小氣鬼。”

紀遠方沒搭腔,管她說什麽渾話。他的心跳,早就快得不像話,像百米沖刺後一般,快要窒息,可是,他還是故作鎮定。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陣,秦松玥吸了口氣,鄭重其事地問:“紀遠方,你還愛我嗎?如果你說不愛,那我……”

“不愛。”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偏着頭,及時地打斷了她,否則自己不知将陷入一個怎樣難堪的境地。

“是嗎?那你敢不敢看着我說?”

幼稚,他想。

“玥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轉過頭,眼底平靜,天知道,他是克制再克制了。

“可是,我……”

秦松玥話音未落,忽然已經被紀遠方護在胸前,壓在駕駛座下。

秦松玥不明所以,只是周身是他溫熱的氣息,還有那心髒有節奏的跳動聲。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夾着一點點煙味。其實,她不太喜歡煙味兒,可是,她挺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伴随着一聲巨響,那半扇車窗,就這麽碎了一地,從車窗不知砸了什麽東西進來,落在在秦松玥腳底下。

“沒事吧?”紀遠方托着她的後腦勺,目光深不見底,卻夾着一絲恐懼地看着她。

秦松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愣怔地搖頭。

紀遠方見她無恙,剛想抽身,秦松玥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鼓足最後的勇氣,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是說真的,紀遠方,我愛你,比從前更愛。你呢?”

窗外月色淡淡,偶有不近不遠的腳步聲,還有那沙沙的樹葉聲。

紀遠方如雷轟頂,就算是在他們最親密的那段時間,她都沒有如此直白地表露過心跡,一時失了方寸。

她呼出的氣息,噴在他的頸部,輕柔地萦繞着他,像小蛇的舌頭,一點一點地誘惑着他。

差一點,就差一點,紀遠方就要沉淪在這樣的誘惑中。

然而,車窗外一道快速閃過的黑影,讓他差點沉淪的意識很快清醒了起來。

他毫不留戀地推開了秦松玥。

“玥玥,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今天我就當沒聽過。”

秦松玥終于還是放了手。

車內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一般。

紀遠方望着車窗外的萬家燈火,沉默着。

他需要消化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秦松玥也沒下車。

不知過了多久,秦松玥忽地又大膽起來。

“紀遠方,那我追你,好不好?”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眸光澄澈。

紀遠方已然下定決心,絕不會輕易動搖。

他轉過頭來,“玥玥,沒用的。我不愛你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愛你了。你聽明白了嗎?”

他不閃躲,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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