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生八苦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斜斜密密的竹林,照在隐在深山中的酒坊中。竹葉上,凝着晶瑩剔透的露珠兒,活潑輕快的鳥兒,從這根竹子上,跳到那根竹子上,好不熱鬧。
不遠處,廟裏響起了一聲悠揚的鐘聲,應該是早課的鐘聲。
紀遠方躺在那塌上,枕着手背,眯着眼,想起一首詩來。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籁此都寂,但餘鐘磬音。
如今,是再應景不過了。但是,他的心性,卻不是詩中描述的那樣的清心寡欲。
紀遠方昨晚到這裏時,已是午夜,難為麥哥還給他開門,麥哥見他,倒也不驚訝,好像等着他來一般。
除主卧外,有一間屋子,麥哥幾乎是每天都會打掃的,好像等着客人來。
其實是沒有客人的。一來,麥哥不是好客之人,二來,這地方偏僻,一般人是找不到這裏的。
這地方在紀遠方外婆家所在的地方不遠處,以前,紀遠方随他母親來外婆家的時候,無聊,就在附近瞎晃悠,無意間走進了麥哥的院子。
麥哥是做什麽的?
額……古琴老師,偶爾出出書。
麥哥性格孤僻古怪,交朋友,全憑眼緣。
紀遠方聽着鐘聲,起了床,走到院子裏,麥哥正穿着大背心,擡着腿,正在鋸木頭。
“起了?粥在桌上。”麥哥擡眼就看到了精神不太好的紀遠方,一看就知道,昨晚沒睡好。
“不餓。”紀遠方懶懶地答。
麥哥頓下手,擡眼,意味深長看了眼紀遠方,“那來給我搭把手。”
紀遠方信走過去,照着麥哥的吩咐,按住那木頭,麥哥拿出尺子,一邊比劃着,一邊做記號,倒真像一對幹農活的農家兄弟。
“這是要做什麽?”紀遠方随口問。
“搭棚子。等你下次來,就有葡萄吃了。”麥哥十分驕傲地回答。
麥哥從不會問紀遠方發生了什麽,更不會跟他聊天談心,專跟他分享自己近日又學了什麽新玩意兒。
“我去方丈那裏轉轉。”
麥哥三兩下就把記號做好,紀遠方見他一個人樂在其中,想來自己在這裏也是礙事,不如去廟裏轉轉。
“呵,該去。”麥哥随意搭了一句,就不理紀遠方了。
寺廟不大,加上方丈,總共也沒幾個人。
紀遠方先是繞着寺廟走了一圈,那屋檐上,挂着一個小鈴铛,風一吹,就發出叮叮玲玲的清脆聲,加上這寺廟周圍處于空曠的山中,那鈴聲,像一陣清風,穿過人的身體。
紀遠方站了一會兒,做完早課的小和尚見了他,熱情的不得了。
“遠方哥哥。”那小和尚叫咕嚕,從小在寺廟裏長大,雖然才七歲,但也是有模有樣的。紀遠方算是這裏的常客了,咕嚕早就和紀遠方混熟了。
咕嚕一把抱住了紀遠方的腿,人小,力氣不小,撞得紀遠方倒退了幾步。
紀遠方笑着,摸了摸咕嚕的小光頭。
“遠方哥哥,別摸我頭。”小和尚甩甩頭,撒着嬌。
“紀施主。”方丈聞聲出來,雙手合十,和紀遠方打了聲招呼。
“方丈。”紀遠方也回了一個禮。
“咕嚕,快放開紀施主,快去掃地。”
咕嚕聽完,十分不情願地拿起掃帚。
紀遠方随方丈的腳步,進了裏屋。
紀遠方知道方丈喜歡吃蝴蝶酥,在山下買了蝴蝶酥,放在桌子上。
“紀施主,請坐。”方丈偷偷瞟了一眼那蝴蝶酥,只是一下下,立馬有模有樣地端坐在紀遠方面前。
紀遠方學着方丈的樣子,盤坐在方丈對面。
兩個人閉着眼睛,靜靜打坐。
四周悄無聲息,紀遠方都能聽到自己不穩的氣息。
門外,不時有人走來走去,腳步聲清晰。腳步聲時而在方丈門口停下,但透過門縫,看見方丈有客,也不打擾,悄悄離開。
半個小時過去。
“紀施主,心不動,則萬物不動。紀施主,不必勉強。”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方丈早就感受到紀遠方略不平靜的心跳和氣息。
紀遠方無奈睜開了眼睛。
他承認,剛才打坐的時候,一點都靜不下心來。
“紀遠方,那我追你,好不好?”
“紀遠方,我愛你,比從前更愛。”
她的聲音一直揮之不去。
紀遠方的臉崩得緊緊的,像塗了石膏。
“方丈,怎樣才能不動心?”他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一絲無奈。
方丈想了一會兒,這……
“紀施主慧根尚且,不必苛求。心動的時候,就應該行動了。”方丈算是繃不住了,偷偷半睜眼睛,偷看了一眼。
面前的紀施主好像還在糾結動心的問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這紀施主的苦便是放不下,又不知如何拿起。
“方丈,我應該如何行動?”一進這寺廟,紀遠方完全像無助的孩子,而且是卸下了殼的孩子。
“随心而動。不可說,不可說。”方丈繼續雙手合十,抿上嘴唇,不打算再與紀施主深入探讨。
紀遠方坐了一會兒,覺得不便再打擾方丈,起身,緩緩出門。
方丈聽見關門的聲音,悄悄睜開半只眼睛,見紀遠方是真走了,才起來,打開桌上那蝴蝶酥,美滋滋地偷吃了一口。
臭小子,虧他還記得帶蝴蝶酥。
……
這廂有人心亂求佛,那廂有人遇見羅剎。
秦松玥果然遇到了太子爺。
太子爺當然就是指國內某知名制藥公司的太子爺。
在某次研讨會上,秦醫生作為講者,在臺上,自信又不乏幽默地分享相關領域的經驗。
臺下的太子爺就是這樣被吸引的。
然後,秦松玥便隔三差五地收到太子爺送的花,都快把醫院的小護士們羨慕壞了。
結果主任找了秦松玥,誤會她是戀愛中的女人,讓她注意一點,談戀愛是好事,主任也鼓勵她盡快解決個人問題,但是,還是低調一些,否則容易對醫院造成不好影響。
秦松玥十分無奈,只好答應:“主任,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
其實,太子爺之所以一直這樣窮追不舍,主要是因為,他多次約秦醫生吃飯,都被斷然拒絕,太子爺一狠心,只好出此下策。
“秦醫生,除非你答應和我一起吃飯,不然我還會繼續送,送到你答應為止。”
主任找秦松玥談話後,秦松玥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太子爺,一起吃一頓飯。
太子爺以為秦醫生是欲擒故縱,也不過如此,加上喝了點酒,就開始對秦醫生動手動腳了。
秦松玥在這方面十分警覺,當場拿起桌上那瓶紅酒,澆了太子爺一個透心涼。
太子爺終于本性暴露,破口大罵:“秦松玥,我艹你媽!”
秦松玥本來已經轉身要走,聽到那句粗話,轉過身來,愣是用包,照準太子爺的頭,狠狠補了兩下。
“這兩下,獎勵你剛才那句髒話。”
太子爺哪見過這麽……潑辣的女人!心裏那個憋屈呀……
今天,太子爺本來懷裏還摟着一個姑娘,但是,看見秦松玥,立馬就松了手,那樣子,像極了在外面玩女人,被原配抓了個正着。當然,原配是太子爺自己意淫的。
本來那次被秦松玥羞辱得有點有失體面,可是,太子爺發現自己還挺賤,居然還肖想着秦醫生,但是又沒膽子約秦醫生第二次,這會兒,看到秦醫生,眼睛都瞪直了,冒着金光。
“秦醫生,好久不見啊。”太子爺伸出手,還想握個手。
秦松玥無視之,朝他禮貌地微笑了一下,也算回禮了:“對不住,借過,大家都在等我。”
太子爺不情不願地偏過身,讓出一條道來。
秦醫生靈活地從太子爺身邊溜過,不帶停頓的。
“費宇,那是誰啊?”太子爺身邊的女人,看太子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免多看了秦松玥一眼。
“誰啊?比你好一百倍的女人。”費宇不甘心地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女人的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
那女人聽完,不服氣地嘟着嘴。
好什麽好?難道現在的男人都喜歡穿T恤牛仔褲的女人了?
那女人咬着牙,憤憤地想,一把年紀,裝什麽純。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寫文不易……每天都在“哼,今天只寫2000字”中糾結……
——
後來紀遠方知道了太子爺送花的事兒。
一個休産假回來的護士遇到來看秦松玥的紀遠方。
“秦醫生,這是那個送花的那位?”
秦醫生:“……”
晚上,某人非常惆悵,送花的那位?
家裏桌上的那花兒躺槍,無辜被扔進垃圾桶。
“我可沒收。”
接下來一個多月,秦醫生再次收了一個月花,每捧都挂着醒目的牌子。
“紀先生。”
秦醫生:“……”
“紀遠方,你這樣我要被叫去談話的。”
“誰找你談話,你讓他找我。”
秦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