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RT 26

手術結束後,二二和路翰飛留下來收拾東西,因為小雅南估計不想搭理自己,路翰飛又實在憋不住此刻澎湃的心情,急需傾訴,而二二呢也懷揣着激蕩的少女之心,正在找知音呢。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膜拜大會。

“一家人可真是好。”二二發自內心地感慨,“你看,你一失落,大路大夫,燕飛大夫都來安慰你,給你打氣。”

“難道你哥不安慰你?”路翰飛說道,蘇岳對妹妹也挺好的啊。二二撇嘴,表示不屑,“他說的話哪能和大路大夫一樣深度啊!”

路翰飛也對大哥一番話無比敬仰,于是點頭贊同,“大哥到底是和我們小毛孩不一樣,別看他平時不怎麽說話,可關鍵時說的話最有說服力。”

“大路大夫當然不一樣了!”二二一臉的自豪,“他可是咱們科年輕醫生裏的No.1!”

路翰飛瞅着她一臉思春的模樣,調侃道,“怎麽了,難道你想做我大嫂?”

二二瞬間漲紅了臉,“我才沒有!”

相比路雅南,路翰飛一直覺得二二才比較像妹妹吧,天真,害羞,可以欺負,而路雅南呢,欺負她一次,下場慘到不忍回首!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不會沒法把她當做妹妹吧。

他正想繼續威逼利誘詐出二二的心思,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路雅南。

冷戰以來,除了那次李雨母親大鬧時她來拉走了自己,其他時候她都冷豔高貴地不搭理他,路翰飛寂寞了很久,終于有人來撩撥他的春心,立刻蕩漾得心跳都快了幾拍,忙不疊地接電話。“喂?”

“你在哪?”路雅南很直接地問他,語調利落得像個巡檢的長官。

被巡檢的路翰飛自然是老實回答,“我和蘇井在聊天呢……”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嘟地一聲,挂了。

路翰飛再撥回去,就不接了。

二二好奇地問,“是誰呀?”

路翰飛一拍桌子,怒喝一聲,“你再不老實交代!小路大夫就以為我出軌了呢!”

二二狠狠打了個激靈,連連點頭。

****

利索地收拾完東西路翰飛就直奔去檢驗科找路雅南,可她今天卻提早下班了,和她一科的同事小劉頗有深意地對他說,“快回去吧,你老婆給你準備了個大驚喜!”

開車回家的路上,路翰飛都在想,路雅南給自己的是驚喜還是驚吓呢?可他想了一路也摸不準是什麽情況。

等他到了家,他才發現,原來是又喜又吓!

因為小雅南竟然抱着一個孩子!一個尚在襁褓不過三個月大的嬰兒!

何曉風和張瀾去給孩子張羅衣服,路燕飛和唐亦柔去超市買紙尿布和一些必需品,老太太則在指揮劉嬸和吳嬸找被褥給孩子鋪床。

驚得下巴要脫節的路翰飛托着下巴湊近路雅南,上下左右、來來回回地端詳這個孩子,也依舊猜不到情況,“這……什麽情況啊?”

路雅南抱着孩子白了他一眼,語調略酸地說,“你還關心這個?你要是管這些閑事可沒時間去聊天了啊?”

他心下一咯噔,小雅南這是要吃醋的節奏嗎?仔細想來,她最近身體一定是有問題的,脾氣壞到不行,莫名其妙和自己吵架,莫名其妙和自己說教,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吃醋……

更莫名其妙地搞回來一個孩子!

“小雅南……”路翰飛顫抖着要為自己正名,可才開口就被她打斷了,“免了,你不用和我彙報,現在咱倆誰也不幹涉誰……”她說話的聲音很低,怕被別人聽見,可字字有力,根本不容反駁。

路翰飛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惹了她,只知道自己惹了她,而且似乎很嚴重的樣子。他嗫喏地開口,“那你總得告訴我……這是誰的孩子吧?”

路雅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這種是基本問題,應該回答一下,“這孩子是魏宏信的。你還記得吧?”

路翰飛當然記得這個人,不正是之前來檢驗科嚷嚷說被醫院換了孩子結果被他揍了一頓的麽!

“這孩子是他的?!”

她點點頭,“下午有陣子,檢驗科正好沒什麽人,過了一會我們辦公室門口就多了這個孩子。調了監控錄像一看,就是那個魏宏信。這個人渣……真把孩子丢了!”

路雅南恨得咬牙切齒,路翰飛在心裏做了個比較,覺得自己可能惹的事并不太大,起碼她還沒對着自己恨得牙癢呢,這下可以小安心了。

她懷裏的女嬰渾然不覺自己被父母抛棄了,睜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路雅南,不哭也不鬧。路翰飛擡手摸了摸孩子,頗有感觸,“世界上總是有這樣的人。他們和我們的三觀不一,可我們卻又不得不和這樣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他好歹把孩子丢到了醫院,而不是大馬路上……”

“對了,報警沒?”

“報了。”路雅南大概是抱累了,把孩子遞給了路翰飛,“我估計找到他,不太容易,我就先把孩子抱了回來。”

****

小女嬰才三個月,約莫十斤重,路翰飛上了一天班早就乏了,這娃娃抱了一會就覺得累了,但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累,現在不夠有男子氣概,于是他委婉地說,“這孩子挺重啊!”

“哪裏重了!”老太太開了口,經驗十足,“雅南說這孩子都三個月了,三個月的孩子要比這個重多了,娃娃可憐的喲……肯定沒吃好!”

路翰飛想了想女嬰那個操蛋的父親,頓時也不覺得重了,抱緊了幾分。孩子睜着烏溜溜地雙眼特別認真地看着路翰飛,他一時起了玩心,伸出舌頭沖着孩子做了個鬼臉。

那娃娃先是一愣,小鼻子明顯一皺,路翰飛還以為自己吓到她了,結果沒一秒,她突然就笑了,咿咿呀呀地開了口,像是在和他說話呢。

“哈哈……她和我說話呢!”路翰飛樂了,他還從來沒和這麽小的孩子打過交道,以為這般大的嬰兒除了哭就是吃和睡,倒不知道還能一邊說話一邊笑。

路雅南拿了沖好了奶粉過來,看到他那幼稚得意的模樣,免不得要打擊一句,“她和你說話,你能聽懂麽?”

“當然!”路翰飛認真地盯着女嬰,和她一番深情對視後,對路雅南說,“我和她心靈感應,神交了一番,她說,她餓了!”

路雅南無奈地乜了他一眼,擡手去抱孩子,可孩子剛離開路翰飛的懷抱,突然小嘴一撇,哇地就哭了起來,“哇——”

“怎麽回事啊?”老太太起身就去看尿布,“哎,沒拉呀……”

路雅南害怕孩子有什麽問題,趕緊又把孩子丢回了路翰飛懷裏,伸手去解衣服檢查,可孩子剛落到他懷裏,立刻就破涕為笑。

老太太明白了,“哎喲,這個娃娃喜歡翰飛呢!”

****

被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兒喜歡,幼稚的路三少爺表示非常的自豪。二哥和二嫂一進門就看到他自豪臉地抱着娃娃,“二哥,你知道麽,這個孩子只給我抱她!”

大哥路承飛加班歸來,他又迎着在玄關處,“大哥,你知道麽,別人一抱她就哭!她只喜歡我!”

路承飛嘆了口氣,虧他白天還擔心三弟會沮喪失落一蹶不振,如今看來,他真是多慮了。脫下風衣,他嚴肅地說,“翰飛,我在路上的時候,你就已經打過電話告訴我了……”

“我怕你不信啊,讓你親眼看看。”

路承飛極認真看了他一眼說,“三弟,你只要做無聊的事,我都深信不疑。”

這種莫名的自豪感一直持續到了晚上,路翰飛才發現情況不妙。因為大家除了把孩子丢給他外,還把所有的東西都丢了過來。

“這是被褥,你記得晚上給她蓋,晚上記得起來看看她踢沒踢被子。”

“這是尿不濕,記得尿多了要換,還有濕紙巾,如果便便要擦屁股。”

“這是奶粉奶瓶,晚上還要吃一兩頓,你記得沖,一次100ml,別太燙。”

最後大家對着路翰飛一齊點贊,“翰飛,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們去睡了!晚安!”

徹底僵化掉的路翰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路雅南,她淡淡一笑,無奈地聳肩,“孩子不要我抱啊……”

*****

雖然劉嬸和吳嬸從閣樓上找到了以前路翰飛用過的木質雕花嬰兒床,可路翰飛總也不放心讓這麽小的孩子單獨睡覺。

“你看她那麽軟,我怕她一個翻身扭到脖子!”路翰飛把娃娃擱到了他倆睡的大床中間,三個月大的娃娃還不會爬,她趴在床上,費力地擡起頭,還是只為了看着路翰飛是否還在自己身邊。

這種龐大的被需要感徹底填滿了路翰飛最近被抛棄的空虛寂寞冷,迎着娃娃渴求的目光,他有種只要娃娃需要,自己拼了命也可以為她捧來全世界的沖動!

“小孩子這樣的眼神……太有殺傷力了!無法抗拒啊!”

孩子是路雅南抱回來的,她倒不曾想到路翰飛竟會如此投入,可凝思一想他向來是如此的,對什麽事都是一頭勁的。她就做不到,平日裏她遇到事時總會先去權衡利弊,理智先于情感。只是面對這個孩子時,她兩次都失去了理智。

娃娃大概是換了新環境,倒也不困,精神得很,路翰飛靠在床上,把她放到自己胸前趴着,她就乖乖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像是躺在這世間最堅實平穩的搖籃上一般。

她繼續咿咿呀呀地沖着他說着什麽,說到激動時,口水都流了下來,路翰飛就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嘴角。

“哈哈,你想說什麽呀,這麽着急?”

“哎……咿咿……啊……”

“你說要吃奶嗎?”

“啊、啊、唔……”

“哈哈,你是問那邊的阿姨怎麽不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嗎?”路翰飛說着沖坐在從床邊擦頭發的路雅南笑了笑。

無論什麽時候,他們怎麽吵架,他好像都能對自己笑,而且笑得那樣爽朗坦然,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曾怪過她,他的笑裏,沒有原諒,只有一如既往。

路雅南看着那孩子,就好像……看到了被抛棄的自己。

也好像看到了被路翰飛呵護備至的自己。

只是她必須冷靜的告訴自己,和路翰飛結婚已經是荒唐事了,她不能荒唐到失去底線,盡管如今事态的發展已經有些失控,可她必須強行扭轉方向,将一切歸于正軌。

他們不是真的夫妻,也不是真的兄妹。

路雅南深信她和路翰飛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将就,僅此而已。

只是很久以後的一天,她在寒冷冬夜想起那個為自己暖腳的人時,她才驀然發現,自己是個當局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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