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暈眩

14.

蜃樓沒過幾天便停泊靠岸,東辰國派來使者迎接,聲勢浩蕩。

臨下船前,冬主拉住明致,非說回程時也要送他們回無妄山,盛情難卻,再加上明致覺得自己的雲船與小破船在這些應邀前來赴宴的諸多門派裏實在見不得人,以及身後弟子們期待的眼神,好不容易因月浮宮的蜃樓而沒丢面子,他們可不想回去時被揭穿,淪為其他門派日後的笑柄。

于是,明致應下了。

東辰國為迎接此番赴宴的門派修者們,特意将皇宮的一隅收拾出來,以做各位修者的行居,其中幾座宮殿樓閣做為幾個大門派的住所,而小門派及散修另做安排。

月浮宮跟無妄山的住處不在一塊。

一路迎送到皇宮前,明致将邀帖遞給前來接應的人,自報家門:“無妄山明致,攜幾位弟子前來赴宴。”

那人接過帖,仔細查看邀帖上東辰國皇室象征的旭日東升紋樣,翻開,看到裏面的無妄山字樣,檢查無誤後便讓人将明致他們請去特意為無妄山安排的地方。

“幾位仙師請随我等來。”

一位容貌姣好的紫衣宮婢款款向前,身後跟着幾位同樣訓練有致的婢女,一個個眉目低順,态度畢恭畢敬。

無妄山一行人便跟着她們來到東辰皇宮內,一路上,明致等人看到不少修士同樣被領着入住各宮各殿,來到一座宮殿前,紫衣宮婢停下腳步,道:“到了,此處名為‘流霜宮’,幾位仙君在劍華殿的這段時間将由我等來照顧各位的飲食起居。”

“好的。”明致指手揉揉太陽穴,颔首道,“勞煩各位了。”

得到明致的回應,紫衣宮婢眉目含笑,将他們引進流霜宮。

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元初眼尖地看到不遠處有個青色的身影一晃而過,未等他看仔細,紫衣宮婢便解釋道,“無妄山的住所乃流霜宮主殿,而左偏殿是一劍峰的住所,昨日已安頓進來,而另一個偏殿是驚雲宮,驚雲宮的仙師尚未到來。”

“國師說,諸位都是劍修,同住一處,日後也方便交流心得。”

紫衣宮婢說完,擡眸卻發現除明致以外,無妄山的幾位弟子的臉色并不怎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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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元初,他瞅着剛剛看到青色身影閃過的方向,扯扯薛瑨嶼的袖子,朝那個方向努努嘴:“我剛剛在那裏看到阮驚鲵了,沒想到一劍峰居然跟我們住一個地方啊。”

聞言,紫衣宮婢恭敬地問道:“這位仙師可是覺得這安排哪裏不妥?”眼珠子轉動,她又補道,“國師說了,若這安排,諸位仙師覺得有什麽不妥,可盡情提出,奴婢會上報給國師,讓國師為諸位仙師另擇住處。”

薛瑨嶼勾唇,順着元初的視線看去,嘴角噙着一抹溫和,但沒有溫度的笑:“請問一劍峰知道與我等同住一個屋檐下嗎?”

“自然。”紫衣宮婢應道,每一門派入住哪宮哪殿,都會告知其同住的門派。

薛瑨嶼又問:“那一劍峰的道友,可有什麽反應,說什麽?”

紫衣宮婢搖搖頭,搖到一半,忽記起一劍峰聽聞此事時的表情也有一瞬間的複雜,但并沒有說什麽。

“……沒有。”紫衣宮婢說道,“只是領頭的華臨君似乎很想知道無妄山此番赴宴的人會是誰。”

“華臨君?公良堅?”

一劍峰雖然在劍修門派裏也算排得上名號的,但其名望不如無妄山,或者該說一直被無妄山強壓一頭,所以處處與無妄山作對,久而久之,兩個門派便結下了梁子。

雙方長輩自持身份,假清高不做争鬥互搏此等掉價之舉,卻任由雙方的弟子掐架。

比如無妄山弟子下山除魔獵妖,總能遇到一兩個不長眼的一劍峰弟子橫空飛來一劍,搶走他們的戰績,把無妄山的弟子氣得不要不要的。

而一劍峰弟子下山歷練時,總有幾個無妄山暗中跟蹤,在緊要關頭跳出來攪混水,也把一劍峰弟子氣得不行,畢竟一劍峰與無妄山不一樣,一劍峰弟子下山歷練是有考核的,考核不過關回去是要挨罰的。然後,偶爾劍修幾個門派會小比一場,無妄山和一劍峰的弟子在比試臺上,光明正大地掐得你死我活,往往都下的重手,你劃拉我大腿一劍,我就刺你胳膊……最後這場比試無論哪方贏了,總會對輸的那方陰陽怪氣,嘲諷一番。

當然,強壓一劍峰一頭的無妄山自然總是強壓一劍峰一頭,不管過程如何,往往小比結果出來,無妄山總是在一劍峰之上。

公良堅與明致同輩,也曾參與百年前仙魔大戰,與狂火魔尊一戰,雖敗猶榮,只因他當時拼死護下了受傷的正道仙友,也算修仙界年輕一輩的楷模,歷經百年,他也從一個碌碌無名的小輩成為了華臨君,修為早已甩當時的明致原身幾條街了。

“明師叔,你打得過……嗯?”元初回頭,想問明致能不能打得過這個華臨君,結果發現,他家師叔不知何時不見了。

目光四下搜尋,看到不遠處朱紅殿門立着一個灰藍色身影,一只小鳥在他的身帝飛來飛去,忽高忽低。

“什麽事?”

明致一只腳邁進流霜宮主殿內,聽到有人叫自己,側身看過來。

黃昏的冷橘色在宮殿的檐角上漸漸收起,尾随着過來的暮色淺淡不一,逐漸占具天空。

明致困了,他打了個哈欠,看着正準備朝自己跑過來的元初說道:“我乏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在蜃樓船上的這幾天裏,他有事沒事經常吹海風,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風吹多了,還是吹習慣了,現在下船,他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子攪和。本來下船時沒什麽,但從宮門到流霜宮這一段路,朝着流霜宮走來,越靠近他的頭就越暈,現在明致只想趕緊補一覺,緩緩這種開始有點惡心的暈眩感。

“明師叔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元初看向薛瑨嶼,“剛剛下船還好好的,怎麽了嗎?”

薛瑨嶼輕輕搖頭,其實方才明致揉太陽穴時他就注意到明致的臉上出現疲态,但他被一劍峰的事奪去注意力,之後就沒怎麽注意明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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