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誤會
午後的陽光慵懶,散漫地灑向國師府,被院內樹上的枝葉裁剪成細碎的輝點,落在窗檐上,枝葉搖晃間,光跡斑駁。
少年躺在搖椅上,白金色的外袍随意地丢在地上,他晃動身下的搖椅,斜眼看坐在剝葡萄皮的號鳥,疑惑道:“他當真醒過來了嗎?”
“醒過來了。”號鳥仔細地剝掉葡萄的皮,将露出的晶瑩果肉遞到少年嘴邊,“奴婢派人去打聽過了,明致在前天就醒了,恢複得還不錯。”
祁敖擡手擋開葡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一絲不悅:“這人怎麽不知感恩哪,大殿上本座将小皇子給了他,事後又救了他一命,他居然不過來道謝?”
號鳥從善如流地将祁敖不要的葡萄肉丢進嘴裏,拿起小金桔扒掉軟皮,眨眨眼睛,猜測道:“會不會是沒人跟他說過?”
“那小皇子呢?”祁敖睨了號鳥一眼,“他又不是撞失憶了,當日殿上人多嘴雜,他不想讓人碎語,本座理解,但現在總該來找本座了吧?”
這倒也是,號鳥偏頭想,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看向祁敖道,“國師,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您又是幫他又是救他,他心裏過意不去,覺得沒臉見您了,所以才遲遲不敢露面?”
“有可能。”
這不只是有可能,國師大人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因為自己先前在殿上幫過他,他肯定心存感覺感激,想着私底下來見自己,結果發生魔族鬧殿的事,而他又被自己救了,自己三番兩次地幫助他,所以明致多半覺得自己無用,總是麻煩到他,不好意思來見他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國師,依我之見,我們應該請他過來,”號鳥往嘴裏塞了瓣桔子,說,“這樣他才有機會好好跟您當面謝道啊。”
“有道理。”祁敖打了個響指,揮手示意號鳥去辦。
號鳥連忙将剩下幾瓣果肉吃掉,起身行禮告退,出去準備叫人去請明致過來,結果當走到門口,就看到狍領着幾個神子過來了。
“國師大人,無妄山的明致與黎袖則過來,說是要當面感謝國師大人。”
聞言,號鳥轉身撲向祁敖的椅邊,把地上的國師外袍收起來,然後起身,一把将還沒反應過來,正沉浸在明致不好意思過來找他的想法的祁敖拉起來走向床塌,邊走邊說:“國師大人,快躺下裝病,這兩天為了讓明致過來,我跟無妄山的弟子說您當時為了救他而傷得不輕,您快裝出受重傷的樣子來,這樣明致就會心疼您了。”
本來不滿號鳥的放肆行為,正欲發怒的祁敖聽到最後一句話,立刻乖乖地按她所說的姿勢躺坐着,任由號鳥迅速地摘下他的發冠,把他的頭發打散,又将他的外衣扒掉,最後把被子拉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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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號鳥轉身看向不明所以的狍,微笑:“可以請明仙師進來了。”
等明致帶着黎袖則進來,就看到國師大人很虛弱地坐在床上,擡眼見他們進來,輕咳幾聲,看樣子确實傷得不輕,甚至還要嚴重幾分。
明致靠近祁敖,有眼力勁的號鳥立馬放上矮凳,讓他坐下,而一旁的黎袖則等着她給自己拿一個,左等右等卻等來,號鳥和狍把他帶了出去,說是國師有話跟明致說,旁人不得在此。
“國師大人,傷勢怎麽樣了?”
明致看着黎袖則被請出去,原本有點疑惑,但聽到他們說國師想跟自己單獨聊一會,便将疑惑地目光投向床上的祁敖,不過在關心他想跟自己說什麽之前,得先關心一下他的傷勢。
“本座無礙。”話音剛落,祁敖臉色蒼白地咳嗽幾聲,看起來并不像是無礙的樣子。
屋裏的人都被靈女和神子帶過去了,沒有一個侍候的人,明致見他咳得厲害,便起身倒了杯水給他。
重新坐下,明致道:“我聽說那日大殿坍塌時,狂火魔君過來救走炎魔,是國師過來護下我無妄山弟子,我在此代無妄山謝過國師大人了。”
“……”祁敖眨眨眼睛,将明致的範圍縮短一圈,對準紅心,“明致,那日大殿上本座幫了你,坍塌時本座又救了你,本座知道你對本座心懷感激,只是不好意思宣于口,所以不必拉着無妄山和炎魔以做遮掩,本座懂得。”
“???”明致黑人問號臉。
被救什麽的……
沒記錯的話,炎魔好像是他自己打敗的吧?
還有,明致仔細回想,怎麽都想不起國師在滿月宴上幫過他什麽。
想到這裏,明致看向祁敖的頭,看起來也沒有傷口,不像是傷到腦部造成的記憶混亂。
見明致沒有說話,以為自己說中的祁敖揚起唇角,端起明致方才給他倒的水,心情愉悅:“本座知道,那日滿月宴上,各大仙門咄咄逼人,不想讓小皇子拜入無妄山,而你資歷不夠,實在招架不住才向本座求助,本來,本座是不能……”
明致聽得一頭霧水,他擡手打斷祁敖的話:“不是,國師大人你可能誤會了。”
明致認真回憶,确定自己那天就只是坐着,別的什麽也沒幹後,表示:“那日滿月宴,我什麽也沒做,更沒有向國師求助過。還有,炎魔是我打敗的。我今日來只是謝過國師當日護下無妄山弟子,沒被狂火魔君救走炎魔時傷到。”
“哈?”祁敖一臉懵地看着明致,良久,國師大人炸毛道,“本座那日幫了你,還從狂火魔君手上救下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你竟然還否定本座為你付出的心血!?”
明致偏頭,不解地問道:“敢問國師大人,為我付過什麽心血?”
國師大人為之氣結:“本座為你不惜得罪清山派,讓小皇子拜入無妄山,還與狂火魔君交惡,不讓他抓你走,要知道本座從來不管你們修仙界和魔界那點破事的!”
明致沒有錯過重點:“狂火魔君為什麽要抓我?”
“本座怎會知道這個。”
“……哦。”明致看着祁敖氣鼓鼓的模樣,想起那日,祁敖霸氣十足地攔下清山派,非要把小皇子往無妄山送,以及元初說過,國師為他攔下狂火魔君一事。
這麽一想,以國師的視角來看這些事,他也沒說錯。
“是明致失禮了。”
祁敖的外表看起來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發起脾氣來也跟孩子一樣,盡顯稚氣。
明致看着祁敖,唇角輕擡,歉意十足地道,“實在抱歉,不知明致做些什麽,才可讓國師大人消氣呢?”
“本座想讓你做……”回頭跟明致的目光撞到一起,後面幾個字突然卡在喉嚨裏,祁敖記起號鳥對他說過,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會把人吓跑的。
舔舔下唇,祁敖收回目光,“本座沒想讓你做什麽,不過想得到應有的待遇罷了。”
“那明致謝國師大人救命之恩。”
明致認真地道過謝,随後又問,“國師的傷是好了嗎?”
從進門到現在聊了這麽久,祁敖的面色雖然看着白,但他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重傷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國師大人真好哄(攤手。
附上遲到的七夕小劇場——師尊篇。
寒漪閉關出來,沒找到自己的徒弟。
他在寒閣等了會,終于看到明致端着一碗綠豆羹過來。
“師尊,”明致把綠豆羹遞給他,“新做的綠豆羹,你嘗嘗。”
看着綠豆羹,寒漪就想起以前明致附帶燦爛的笑臉,雖然現在明致的臉上是看不到了,但不妨礙他的想念,以及……努力。
嘗了一口,寒漪向來無波的臉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又舀了幾勺。
明致站在一旁看着,見寒漪吃了小半碗後,問道:“師尊,這碗綠豆羹好吃吧?”
“嗯,有進步了。”寒漪很難得地,淡淡地誇了一句。
他想,明致終究還是有将他放在心上了,短短時間內,綠豆羹的味道就比上次好吃許多。
“嗯?這不是弟子做的。”明致實話實說,“是弟子的徒弟做的,弟子嘗過他的手藝,比弟子做的好吃多了。”
“……”
寒漪聞言,不動聲色地将碗放下,明致将絲帕遞過去,看着還有大半碗的綠豆羹,疑惑:“師尊不吃了嗎?”挺好吃的呀,他剛剛都吃了好幾碗。
明致不知是哪裏惹到寒漪了,他突然覺得空氣略冷。
但看寒漪的神色,好像跟平常差不多。
“嗯,沒什麽胃口。”寒漪将絲帕還給明致,看到明致腕上有紅線編織而成的飾繩,中間還藏着一顆相思紅豆。
見寒漪看着紅繩,明致解釋道:“這是弟子的徒弟送給弟子的,今日是七夕,他說他們家鄉有晚輩送長輩紅繩的習俗,有祝福之意。”
寒閣的溫度一降再降,明致的手臂冷得直冒雞皮疙瘩。
見寒漪看着紅繩的眼神微冷,明致小心翼翼地道:“不若,弟子給師尊編一條。”
“如此甚好。”寒漪颔首,視線這才從明致手上移開。
明致頓時覺得手腕快凍結的血液頓時又流動起來了,于是趕緊端着綠豆羹退下了。
明致不知道,寒閣在他離開後,地板直接結成冰面。
座上的寒漪想起那個跟在明致身旁的明致徒弟,冰結得更厚了。
而寒漪不知道,明致下去後,讓他家徒弟幫忙一起編紅繩,說是一起,其他主要是徒弟編,而他在一旁遞個材料什麽的。
明致想,寒漪是徒弟的師祖,自然也是長輩,一樣,自己沒必要真的動手去編。
小肥啾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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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師尊,雖然七夕節被戳刀子,但我爽了哈哈哈,另外明天想看誰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