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餐桌上

共十幾個人坐在一起，還有被抱在懷裏的奶娃娃。

路陸坐到了陸外公和陸外婆的中間。

其他人都在或多或少的打量着他。

他只好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來面對現在的這種情況。說實話，他內心是有些崩潰的。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也沒想到家裏這麽多人……

他一開始以為，這裏只有外公和外婆這兩位親人。其他的也并沒有在那本書上和自己的記憶裏出現，就以為……

但沒想到，有這麽些人。不僅有他的外公外婆，還有大舅二舅和三舅。他們又有各自的家庭。

只能先這麽尴尬的相處着。

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是不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看向其他人說道：“趕緊吃吧。”頓了頓，外婆道：“怎麽沒見着飛揚啊？”

陸二舅板着一張臉，道：“吃什麽吃，先讓他餓幾頓。”

陸外婆不贊同的看着他，說：“去把他喊出來，一起吃。”

“可是……”

外婆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可是什麽可是。今天可是一家團聚的日子，缺他算怎麽回事。”

二舅媽這時道：“我去喊他。”說着，就站起身去了。

陸二舅沒有阻攔，讓她去了。

路陸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他低下頭，就跟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對上了，他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次的笑容不帶尴尬，他一把抱起不知道什麽時候來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娃娃，好像是三舅家的閨女，也就是他妹妹，他聲音放柔的看向她，道：“你好啊。”

陸柔柔盯着他看，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奶聲奶氣的說：“哥哥好。”

看她這麽乖巧，路陸都覺得心裏軟軟的，握着她的一只手，問道：“我叫路陸。你叫什麽啊？”

她回答的雖然有些慢，但還是回着：“柔柔。”

“柔柔啊，你好。”

他跟她說了會兒話，才擡頭看向其他人。就見到飯桌上的其他人都用着驚訝的眼神看着他和他懷裏的柔柔。

三舅和三舅媽眼裏則是帶着驚喜，直接站起來來到了他的旁邊，看着他懷裏的柔柔。

路陸看着有些奇怪的夫婦，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在他正準備問的時候，陸飛揚慢吞吞走來了。看他時不時捂着屁.股咧嘴的樣子，應該是被打屁.股了。

他坐下了。見其他人都望着路陸那裏，不開心的冷哼了下，更是幼稚的跺了跺腳，用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卻沒有用。

陸飛揚直接出聲道：“吃不吃？看他做什麽？他能當飯吃嗎？”

陸二舅白了他一眼，看樣子還是想動手，但忍了下來，跟他說道：“剛剛柔柔說話了。”

“說話……”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也會啊。後面的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想起，柔柔不就是三舅家那個不喜說話的麽。說是有自閉症。

他也看過去。就見到柔柔乖巧的待在路陸的懷裏，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可愛。

他擠上前，勉強蹲下來盯着柔柔，露出笑容喊着：“柔柔，讓哥哥抱，好不好？”

陸柔柔卻理都不理他，甚至還扭過身子，不看他。

陸飛揚見她這麽不給自己面子，也不生氣。只是看着路陸道：“你做什麽了？柔柔怎麽這麽喜歡你啊？”

路陸也是一臉迷茫，搖搖頭回着：“我什麽也沒做。”他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呢。

最後還是陸外公站出來說先吃飯。才開始吃飯。

一頓飯就這麽有些安靜的吃完了。

飯後，路陸才了解到為什麽柔柔跟自己說話他們這麽驚訝。原來柔柔有自閉症。很少和人正常交流。

就像剛剛他和柔柔說話，她雖然反應慢很多，卻也是回答他了。

他知道是這樣後，便看着還在自己懷裏的柔柔，看她那眼睛，也不像是有自閉症的啊。可能只是不想搭理？

他這個想法被陸三舅給否認了，原來他們上過大醫院診治，醫生就是這麽說的。

聽到是這樣，他再次看向柔柔，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柔柔，你好啊。我今年已經二十四了，你多大了？”

柔柔這次沒有回答他，而是先從他懷裏下去，走到了三舅媽，也就是她媽媽的旁邊，用疑問的眼神看着她。

路陸明白她在做什麽，其他人也明白。三舅媽看着那眼睛，有些忍不住想要回答她，但被制止住了。要讓她自己問才行。

柔柔見沒人回答她，撅着嘴就想哭。她哭還不是那種嚎啕大哭，而是自己流眼淚，也不發聲，但這種更讓人覺得心疼。

在她要哭的前一秒，路陸走到她面前，道：“柔柔是不知道自己幾歲嗎？”

她停下了動作，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路陸繼續道：“那咱們問媽媽，怎麽樣？”

她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路陸這次不太理解她是什麽意思，問着：“柔柔，哥哥不太理解你什麽意思。可以跟哥哥說說嗎？”

她張了張嘴，緩慢出聲道：“問，她不告訴。”

這次路陸聽明白了，對着她露出明顯疑惑的表情，說：“柔柔已經問過了嗎？”

她點點頭。

“可是哥哥沒聽到你問啊？”

她也疑惑的看着他，接着給他做了一番動作。就是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站在她媽媽面前的那動作。

路陸忍了忍笑，道：“你那不是問吧。問是要出聲。”頓了頓，指着自己的嘴，“像我這樣。我說，你幾歲了？是不是可以聽得到我的問題。”

她點點頭。

“你看，但是你剛剛沒有說話啊。那不算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回着：“她知道。”

路陸一怔，看了眼三舅媽，又看着柔柔，說：“知道什麽？”

“知道我的意思。”

路陸嘴角勾了勾，“你怎麽知道她知道啊？”問題有些繞，但她聽懂了。

“就是知道。”

路陸也明白過來，應該是三舅媽太寵她了，讓她覺得不用說話也可以達到自己想要的。也就沒有必要說話了。

“可是柔柔，你是你，媽媽是媽媽。媽媽不可能一直都了解你。就像你，你知道你媽媽在想什麽嗎？”

她走近她，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并不了解後，朝着路陸搖了搖頭。然後張嘴道：“媽媽，我幾歲了？”

三舅媽擦了擦眼角，認真的回着：“你今年五歲了。”

她點點頭，又走到路陸身旁，告訴他自己五歲了。

路陸故意誇張的說：“原來你都五歲了。那是不是個大孩子了？”

她搖了搖頭，認真道：“還不是。”

“柔柔你還不是大孩子啊。那為什麽你一直不跟爸爸媽媽說話呢？小孩子不是最喜歡和爸爸媽媽說話了嗎？”他合理的提出疑問。

“因為不想。”

“那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很擔心你啊？因為你和別人的孩子不一樣。”頓了頓，湊到她耳邊舉例說道：“你看你飛揚哥哥，他是不是就經常的湊到二舅和二舅媽旁邊說話。”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在瞎說。

柔柔點了點頭，但緊接着露出不解的，一張小小的臉上顯示出這種表情，讓人覺得有些意外呢。她道：“可是飛揚哥哥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怎麽了？”

“大孩子不能在爸爸媽媽身邊說那麽多話。”

“為什麽不能？”

“就是不能。”

“能。”

“不能。”

路陸沒跟她繼續辯解下去，而是道：“柔柔去問問爸爸媽媽他們，看看他們怎麽說，行不行？”

“行。”之後，她去到了他們身旁。

路陸則是松了口氣。這是我外公外婆也喊他，去他們的房間。

他去了。

外公坐在椅子上，外婆則是坐在床上。

外婆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喊他坐下。他去了，就坐在外婆的旁邊。

外婆道：“陸兒，你跟外婆說實話，為什麽回來？”

路陸微微一怔，沒想到還會是這個問題。自己明明已經回答過了。那她這麽問，應該是不相信自己之前的回答。

他思索了下，道：“他看我不順眼，我也不想在那裏待着，就回來了。”這也是事實。跟之前的回答一樣，都是事實。

外公和外婆卻更相信他後面說的這個，外婆撫摸着他，道：“沒事，咱們不搭理他。看不順眼就看不順眼。你就在這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路陸感受着那溫柔的态度，開口道：“外婆，你真好。”

他這句話一出，一聲冷哼傳來，是外公發出來的。

路陸勾了勾唇角，跟着道了句：“外公也好。”目光也順着放到了外公的臉上，瞧見他臉上的表情，就差寫上五個字，“這還差不多。”

他嘴角更是忍不住的往上扯。之後，正了正神，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外公外婆，附近有沒有什麽要賣的房子啊？或者我可以在這裏蓋房子嗎？”他比較想選第二種，畢竟新蓋的房子總比人家那老房子要好很多。

外公先一步的說：“問這個做什麽？”

路陸解釋着：“我之後要一直住在這裏。沒房子也不好。”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這裏就是你家。”

“我知道。可是我還需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住在這裏會不太方便的。”

“哪裏不方便？”外公瞪了他一眼。

“我需要的空間比較大，是真不方便。”他沒撒謊，因為他已經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以給你騰出幾間房子。”

“外公！”路陸有些無奈了。

外婆看出他的情緒，瞪了眼外公，道：“這幾天陸兒你先住着，我和你外公商量一下。”

“好。”說着，适時的打了個哈切。

外婆從床上下來，道：“走，陸兒，我先帶你去房間。”

“謝謝外婆。”

“都是自家人，不用謝。”外婆盯着他道，“以後要是再說，外婆可不樂意了。”

路陸道：“不說了。”

之後，去到了間異常幹淨整潔的房間，要不是桌子上有書還有照片之類的。可能會以為是間客房。

外婆開口感慨道：“陸兒，這屋子是你媽媽以前住的。你媽媽走後，就一直空下來了。現在正好給你住。”

他沒有開口，而是去到了桌子旁，看着那照片。是張彩色的照片，裏面的女人穿着很樸素。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可以從她眼睛裏看出她的開心。

不像他之前在別墅裏看到的照片。那照片裏的她穿着雖然很華貴，面上笑的卻很假，眼裏也沒有了開心。

外婆看到那張照片，道：“那是你媽媽十八歲時的照片。那時的她考上了大學，照了人生中的第一張照片。”她絮叨了不少。

路陸也安靜的聽着。

直到她有些說累了，才離開。

路陸獨自待在了屋子裏。他看着那照片，最後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心裏已經決定，房子要盡快準備好。要是不同意的話，他也許就要離開這裏。當然還要看以後。

他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以至于沒有看到柳泉孺給他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