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想一個人靜靜
“宮老大，我求你了，求你開快一點，我怕我媽想不開。”
由于距離太遠，顧清川看不清自己母親臉上的表情，但見她靜靜地杵在橋上，生怕自己母親因為失去自己而想不開，他只得求宮辰開快點。
宮辰也發現林嫂的異常，怕林嫂想不開，他油門踩到底，向林嫂快速駛去。
然而令人錯愕的一幕發生，只見站在橋上的林玉溪把手中的骨灰盒扔下橋，然後一臉淡漠的坐回的士車，揚長而去。
“發生了什麽？”顧清川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的吧，我媽怎麽可能會把我的骨灰扔掉？
就算他們母子感情再冷淡，也不至于把他骨灰扔掉啊！
宮辰也不知該怎麽回答顧清川的問題，因為林玉溪這神來操作也把他搞蒙了。
宮辰把車開到橋上，車還沒停穩，就見顧清川迅速下車，奔向橋邊。
顧清川趴在護欄上，看着下方的河道，由于最近一直沒下雨，河道早已幹涸，露出坑坑窪窪、雜草叢生的河床。
顧清川雙目四處張望，總算在一簇雜草裏看到了被自己親媽扔掉的骨灰盒。
由于橋的高度有點高，骨灰盒的盒蓋摔開了，裏面的骨灰撒落一地，白色的骨灰在灰黑色的河床裏格外的顯眼。
他繞過橋，走進幹涸的河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自己的骨灰盒。
他蹲下身，看着灑落一地的骨灰，心悶痛不已，腦海中閃過年少時，自己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
他犯錯時，母親對他不打不罵。
他成績優異時，母親也是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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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傷心時，母親從未給過他安慰。
……
好像自己就是一個透明的人，從未出現在自己母親的眼裏。
媽，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不管我怎麽努力，怎麽博取你的關注，你從未正眼看過我，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
眼中升起水霧，所望之處逐漸模糊，他不想哭的，只是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心酸的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
他緊咬下唇，強忍眼中的淚水，顫抖着雙手捧起灑落一地的骨灰，裝進骨灰盒裏。有些骨灰粘在泥土上，他也不甚在意，連同泥土一起裝進骨灰盒裏。
眼淚終究沒有忍住，掉進自己的骨灰裏，他吸吸鼻子，看着已經變成灰黑色的骨灰，雙眼又模糊了。
害怕自己的眼淚又掉進骨灰盒裏，他急忙把骨灰盒的盒蓋蓋上，緩緩向岸邊走去。
明明很短的距離，卻仿佛用光了他所有力氣，剛走到岸邊，全身無力的他跌坐在雜草叢生的地上。
可他雙手卻是緊緊地抱着懷中的骨灰盒，一個人無助的看着遠方，宛如一個被人丢棄的可憐孩童一般。
站在橋上的宮辰看着此時的顧清川，心裏泛起一絲酸疼。
他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露出這幅表情的蘇起，還是蘇起身體裏的那個顧清川。
他緩步走到顧清川身旁，想說些安慰話，可顧清川卻先他開口，“宮辰，我想一個人靜靜。”
宮辰點點頭，退後幾步，留下空間給顧清川獨處。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最後一點餘晖沒入地平線，黑暗籠罩着整個世界。
宮辰看向仍舊坐在岸邊一動不動的顧清川，輕嘆一聲，“顧清川，天黑了，該回去了。”
聽到宮辰的聲音，如老僧入定的顧清川這才回過神來，他看着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神情疲憊。
他抱着自己的骨灰盒，緩緩起身向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宮辰跟在他後面，見他上了車，他才坐進主駕駛裏。
“顧清川，你的骨灰我讓人幫你安葬，你喜歡哪個墓地，我幫你安排？”
宮辰問完這話才覺得別扭，咋聽這話都像是在詛咒人呢？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了。”顧清川搖搖頭，謝絕了宮辰的好意。
連自己的母親都把自己的骨灰随意扔棄，那已經沒必要把骨灰放進公墓了，以後都沒有人記得他了，放進公墓又有何意義？
這樣也好，無牽無挂，等走的那一天，才走得潇灑。
“但你不能整天都抱着這個骨灰盒啊。”宮辰倒無所謂，但外人看見，這得多驚悚？
“等下我找個沒人的地方撒了就是。”顧清川說的很輕松。
幹坐一下午的他也想開了，骨灰嘛，說高大尚點叫骨灰，說通俗點就是一把灰。
一把灰，随便撒在哪裏都一樣。
再說了，他借住在蘇起身上已經是大賺了。
至于他的媽媽，他的遺産還有幾十萬，他媽只要省着點花，養老絕對沒問題。
“你這是在污染環境。”宮辰蹙眉，華夏人自古講究的就是落葉歸根，哪有火化了把骨灰到處撒的道理？
污染空氣不說，被別人知道後，可能連祖宗十八代都得被親切的問候一遍。
“額…”
顧清川想想也覺得很對，現在環境本就不好，若是大家都像他一樣亂撒骨灰，那麽人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有可能摻雜着別人的骨灰。
他對宮辰道：“要不還是把我的骨灰葬在青山墓地吧！”
至少那裏長眠着一位他的好友，等以後自己死了，還能找自己好友聊聊天，訴訴這人間的苦。
宮辰記下了，他開着車直接回了市中心。
酒店地下室裏，顧清川下車後正猶豫着懷中的骨灰盒要不要抱進酒店，卻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來，然後接過他手中的骨灰盒，轉身離去。
“啥情況？”顧清川看着一言不發，抱着骨灰盒就走的男子，一臉懵逼。
“那是我的保镖，叫路北風，他會把你的骨灰安葬好。”宮辰關上車門，丢下這話就往電梯走去。
“哦哦！”顧清川點點頭，這才想起之前宮辰在車上跟誰打了個電話，當時他在想自己的事，就沒聽清宮辰說了些什麽。
他追上宮辰的腳步，調侃起來，“還是你們有錢人好，啥事都有人幫着處理。”
不像他，做什麽事都得親力親為。
對于他的調侃，宮辰置若罔聞。
他撇了一眼心情變好的顧清川，也不知該說他心大還是沒心沒肺，被親媽丢掉骨灰這麽傷心難過的事，一個下午就走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