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來客

在兩邊人馬緊鑼密鼓的準備下,昭律及冠典禮的日子近了。這代表着他将正式親政,昭出将手裏的權力逐步轉給他,秦興思也是一樣。當然,這是表面上的動作,事實上他早就開始經手各色政事了。

對于整個蒲朝來說,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天子虞墴從洛都禮儀性地派了人來祝賀,其他諸侯國各自視遠近親疏送禮。其中,樊國送了最好的官錦和百年潤水白玉,還帶了份小的給虞婵。

“還是公子一直惦記着夫人。”書芹高興道。虞婵出嫁之時,樊穆公還在世,所以她這一時激動,就把之前的稱呼給叫了出來。

虞婵略微沉吟。這三日一小送五日一大送的,估計是自家哥哥聽到了秦姬升了夫人的消息,擔心她在這後宮裏混得不好罷?可真是上心。她翻了翻錦緞,又看了看桌上一溜兒排開去的錦盒,随口問道:“送去王上那兒的,也是這些?”

“應當是差不多。”書芹答,又道:“聽說公子還給王上送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然後在那許多個錦盒之中翻出來一只,打開來給虞婵看:“給夫人您的是這個。”

盒子裏靜靜躺着一把式樣繁複華麗的匕首,上頭嵌着各色珠玉。虞婵拿起來,沉甸甸的。再拔出一看,隐隐有金屬清音,劍刃映得滿室寒光。

這裏頭和外頭差別倒很大。想到昭律看到時會有的反應,虞婵微微眯了眯眼,笑了。“這個留下,其他都收起來罷。”頓了一下,又吩咐道:“再收拾點東西,我們去白馬寺住上幾日。”

白馬寺在呈都郊外,雖不是王族寺廟,但也只有達官貴族才能進去。書芹雖不覺得這地點有什麽問題,但是這時間選的……王上的及冠禮眼看着不過五日到了啊!不過她也沒有問,只應了下來,反正她知道她該做的就行了。

虞婵這麽做當然有原因。一是躲着秦文蕙,讓她以為自己怕了,為之後的事情做鋪墊;二是,只要是聰明點的國君,就該像她哥哥虞城那樣,做點什麽表明立場。

放眼天下,天子式微,越魏争霸。若是要選越國,這可就是一次大好機會;等到塵埃落定再做選擇可就晚了,不說榮華富貴,保住自己一畝三分地都很難。只是昭律在外頭的名聲可不大好,大多諸侯國又沒樊國這樣的消息渠道,觀望的肯定很多,說不得要派人來探聽虛實。

而白馬寺,離專門接待外賓的驿站不過幾裏。

正是入春時節,白馬山上葉意碧綠,花團錦簇,端的是一派好風光。虞婵身份貴重,方丈給她安排的住處更是清淨幽雅,別提多舒服。白馬山乃呈都一景,來的外賓果然不少,以至于她只在那裏住了兩日,就“不經意”地聽到了不少事情。

大部分人都如她所料,舉棋不定。只不過也有意外發現,這意外便來自越國的死對頭魏國。虞婵發現,基本上所有搖擺不定且有一定實力的諸侯國賓客,都被魏國一個姓齊的中尉找去過。魏國的中尉是負責發現提拔人才沒錯,但竟然趁着這機會,挖人挖到他們越國來了麽?

虞婵第一次見識到魏國無孔不入的程度。然後她又發現,這個齊中尉說是随行來給昭律道賀的,但就連正式典禮那天,他竟然依舊在白馬寺裏晃悠。這讓她不由得不注意到,一個中尉不應該是魏國使團裏最大的官,可他也太閑了吧?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虞婵正在亭子裏閑坐,手邊擺着一把七弦琴。這亭子有點居高臨下,視角絕佳,故而這幾日她都這麽做,每日換一件事情,今天裝的是彈琴而已。而且,她穿了普通制式的衣裳,又囑咐方丈不可洩露她的身份,其他人看見了她,也只當是哪個越國大臣的夫人住在這裏舒緩心情而已。

田克在花海中轉來轉去,看似是欣賞美景,其實正不着痕跡地往亭子那側靠近。虞婵注意到他很久,他也注意到虞婵很久了。虞婵的容貌是其一,行為是其二,而且是更重要的其二——哪個标準的閨閣少婦能有耐心天天坐在那裏看同一副風景啊?

虞婵的琴彈到一半,就覺得前頭投下一片陰影。她緩緩滑了幾個音,簡單地做了個結尾,這才擡頭去看已經站到她對面的人。遠處還看不大清,現在一看,這位齊中尉定然是貨真價實的魏國人無疑。此人看起來二十六七,臉型硬朗,略帶粗犷,目光銳利,如同鷹隼,是個典型的中原人。只不過她一擡頭,這些氣勢統統都變成了溫柔,好像剛才都是她眼花一樣。

……這時代影帝怎麽這麽多?

虞婵終于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她忍昭律已經很久了!不過同時拜他所賜,她現在面部表情也完全不代表內心情緒。

“鄙人姓齊,單名一個天字,這幾日都有幸得聞夫人精妙琴藝,故而冒昧打擾。”田克道,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臉上還挂着微笑。他有一把好嗓子,也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很懂得如何在女人面前發揮這些自身優勢。“不知可否知曉,是哪家如此有福氣,娶了夫人進門?”

套話果然有一套。只不過虞婵記着他是魏國人,心裏就先對他的目的打了個問號,那魅力發揮到她身上的效果頓時就跟着打了折扣。“妾身邵氏,謝過公子謬贊。”她柔聲答。昭可是越國國姓,說出來立馬露餡。

田克在心裏皺了皺眉。邵氏?沒聽說越國高官裏有姓這個的啊?難道他料錯了,這女子并不是誰故意安排在這寺裏,等着看到什麽或者聽到什麽?雖然他不大喜歡南方女子的柔弱姿态,但面前這女子,嬌弱歸嬌弱了,倒是絲毫沒顯出怕來。

有點兒意思……田克頓了頓,有心再探聽幾句,突然不知從哪裏撲啦啦飛來一只鹞子,在亭外不斷盤旋。他臉色一變,即刻便道:“希望來日仍有機會聽夫人一曲。”說罷也不等虞婵回答,轉頭匆匆往園後走。顯然早有人在那裏等他,因為不多時就響起了馬的嘶鳴聲,有人騎馬下山去了。

虞婵前幾日可以算是姜太公釣魚,就等着人咬鈎。沒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馬上能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麽有用的東西來,結果半路來這一出,她有點沮喪。

剛才發生什麽了?不知道。但有一點能确定,這人絕不僅是中尉而已。

虞婵在心裏将魏國的幾個官職排了一遍下來,都沒篩到人,覺得最好再回去旁敲側擊一下。這也是書本沒法解決的問題之一,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潛在的對手到底有多少個,更不用說看到人能對號入座了。

人走了,戲臺子也不必擺了。只是她剛起身,吩咐收琴回去,園子前頭突然喧嘩大起,兩隊全副武裝的衛兵沖了進來。在他們中間,一個高冠廣袖的人大步走進,隐約能看見他的衣裳是黑底紅紋的式樣。除了國君正裝,沒別的人能用這顏色搭配。

眼看對方越走越近,後頭的衛兵也越來越多,大有不搜個底兒朝天就不罷休之勢,虞婵吃驚了。不是及冠禮嗎?看時辰也就是剛剛結束的樣子,怎麽昭律就跑這裏來了?她猛地回頭望向後園,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看,男配才說了一句話,就被王上發現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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