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觐見
卓驚凡帶着傅良娣和張良媛到兩儀殿觐見,呂福帶着人領着他們幾人到偏殿,命宮婢上茶後,便躬身恭敬地說道:“還請太子妃在此稍待片刻。”
“呂公公客氣了,我們在此等着便是。”卓驚凡淡淡地笑着,身旁的茯苓級有眼色上前一步,動作隐蔽又快速地塞了個荷包給呂福。
呂福悄悄掂了掂重量,随即将荷包收入袖中,直起身來便離開了偏殿。
此時傅良娣和張良媛跟在卓驚凡身邊,表情都帶着點倉皇不定,尤其是張良媛,原本淡定的模樣都消失了,臉色更是蒼白得和傅良娣有得一比。卓驚凡在心裏冷笑一聲,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也不開口讓傅良娣二人坐,傅良娣和張良媛便只能恭敬地站在一旁。
茯苓領着宮婢侍候着卓驚凡,張良媛微微擡起眼角,偷偷觑了他一眼,心裏實在是驚疑不定,太子妃的反應為何如此與衆不同?她和姨母得知傅良娣的計劃時,便想着将計就計,反咬傅良娣一口,順便攀扯上皇後。所以她們偷偷換了巫蠱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和名諱,打算讓傅良娣有口難言。
她和姨母算到了皇後必會趕着來東宮淌渾水,姨母則等着皇後把事情鬧大了,再趁機求見聖人,把這一切都栽到皇後頭上,就是聖人不處置皇後,也能讓聖人心裏對皇後産生芥蒂和懷疑,只要有了開頭,日後再多加挑撥,不怕聖人與皇後不離心,況姨母說了,如今聖人與皇後之間,已然是相敬如賓,沒有多少夫妻情分了。
只要她們多加一把勁兒,廢後也不是不可能。
她們盤算得很美好,可是全部都被太子妃給毀了,太子妃不只沒有讓巫蠱娃娃暴露在衆人眼前,而且還快刀斬亂麻,押着她和傅良娣直接求見聖人,張良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茬打得措手不及,根本不曉得該如何應對,任憑她腦子裏陰謀詭計一堆,在聖人面前又如何使得出來?
現如今東宮只傳出杖責了許多宮人的消息,關于厭勝巫蠱的事卻是一個字兒也沒有往外傳,後宮裏也只知皇後急吼吼地沖去了東宮,結果卻是太子妃帶着兩個太子侍妾前往兩儀殿求見聖人。
莫不是太子妃和太子侍妾受了委屈罷?
經過卓驚凡的整頓,東宮的消息自是不容易往外傳,今日這一事,他早就有所防範,盡管他沒想到傅良娣和張良媛竟是這般大膽,竟然敢沾惹厭勝巫蠱之事,卻不妨礙他及早做了準備。況他見到了皇後之後,便猜到了張良媛的想法,想要趁機鬧大?真是忒不把他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了。
因此他也不準備客氣,張良媛想要鬧大是罷?行,那就鬧到聖人跟前,大家好好說道說道,看接下來該是個什麽章程。
他雖然身為太子妃,可卻是個貨真價實的郎君,怎麽可能耐煩和娘子們玩那些彎彎繞繞,之前他不出手,只是想着未踩着他的底線,他便睜只眼閉只眼,松手讓她們去鬥,可是今日這一事,他若再不出手,這東宮就要被捅出窟窿來了。
“傅良娣,張良媛,你們原都是高門大戶的娘子,入宮也兩年有餘,本宮本念在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凡事都是好商好量,沒承想,這竟成了你們無視本宮的理由,如今都敢在本宮面前弄鬼,這心也太大了。”卓驚凡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太子妃明鑒,今日之事着實與妾無關啊,妾到現在都還是迷糊着,不知傅良娣為何帶人圍了妾的憐芳閣啊。”張良媛聽罷,“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開口哀哀切切的向卓驚凡說道。
卓驚凡掀了掀眼皮子,瞥了她一眼,将手中茶盞往旁邊的案幾一放,“喀”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張良媛的哭訴。
“這些話,你留着在聖人面前說罷,你們想着鬧出來了,讓東宮沒臉,讓本宮沒臉,讓太子殿下沒臉!還打量着本宮不知道?如今還在這裏哭訴,生怕旁人不知東宮出了什麽醜事?要把真相大聲嚷嚷出來?”卓驚凡字字句句都像利刃般,狠狠戳向張良媛,說得張良媛頓時啞口無言。
“以往你和傅良娣愛怎麽鬥,只要不出格,本宮是懶怠去理會的,橫豎不過是兩個妾室,挨着本宮什麽了?可如今你竟敢把手伸向太子殿下,本宮若是再不有所作為,如何擔得起太子妃的身份?!”卓驚凡也是氣得狠了,也不管張良媛有何反應,張口就将她訓了一頓。
“今日也叫你們張眼看看,在這宮裏,不只有你們才是聰明人,別把旁人都當傻子了,一個良娣和一個良媛也敢挑釁本宮,當真是活膩了!”卓驚凡氣場全開,沉下臉來冷聲說道。
他上輩子就是太子,從小被人捧着慣了,在宮裏說一不二,除了聖人和皇後之外,誰敢招惹他?可如今一個小小良娣和良媛,三番兩次冒犯他,現在竟還敢打着廢後的主意,想把太子拉下馬,這着實觸及了他的底線,因此他一出手,便是想着要讓她們死。
只是目光觸及到呆站在一旁的傅良娣,卓驚凡又感到頭疼了。傅良娣和傅皇後本是一家,若是處置了傅良娣,傅皇後臉上如何會好看?且傅家出了事,太子殿下也讨不了好,也不知道聖人會如何打算,今日這一舉,關乎到太子殿下在聖人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希望結果不會讓自己失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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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崇文館
窦淳本來正跟着太傅念書,兩儀殿的內監突然來了,聖人宣太子殿下立刻觐見,因此窦淳只得向太傅告假,急匆匆帶着人前往兩儀殿。
待得到了兩儀殿前,呂福已經候在那裏了,他一見到太子殿下,便趕緊迎了上去,躬身低聲說道:“殿下來了,聖人正在裏面等着殿下呢。”
窦淳一副天真的模樣,笑着說道:“是麽?我也很想父皇,麻煩呂公公帶路了。”說罷對着有福使了一個眼色,有福立刻機靈的上前,和呂福低聲攀談起來。
有福初入宮沒多久,有幸被分到了呂福的身邊,後來才被撥到了東宮侍候太子殿下,呂福對這個機靈的小子頗為喜歡,也常常會提點他,有福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就是離了呂福身邊,逢年過節的禮都沒落下,但凡得了什麽好的,更是時常拿來孝敬他,後來呂福幹脆認了有福當幹兒子,一來全了有福的孝心,二來日後也不怕無人送終。
現在窦淳突然被聖人喚來,心裏有些沒底,自是讓有福上前打探,好歹先知道聖人的情緒如何,窦淳才好應對。
呂福帶着窦淳一行人進入兩儀殿,然後往着兩儀殿的書房而去,在快抵達書房時,有福悄悄地退回了窦淳身邊,低聲禀報了一句,“太子妃求見,正在偏殿候着。”窦淳心下一凜,便知聖人傳他來,應是與東宮有關,只不知是發生了何事,竟讓他的太子妃無法處置,要跑到太極宮來求見聖人。
窦淳懷揣着不安,踏入了書房,只見聖人坐在書案後,身旁并沒有人侍候,他心領神會,對着跟着自己的衆人說道:“到外面候着。”然後徑自上前,走到書案前向聖人行禮問安。
“嗯,淳兒懂事不少,坐罷。”聖人很快就叫了起,還誇獎了窦淳一句,窦淳故做腼腆的笑了笑,走到一旁恭敬地坐下。
“最近學了些什麽?”聖人開口溫聲問着,開始關心起窦淳的功課來,窦淳也配合着聖人,一一回答,父子間一問一答,彷佛都忘了還候在偏殿的太子妃。
待到聖人滿意了,這才開口說道:“今日你的太子妃求見,朕讓他在偏殿候着,朕在見他前,想問問你的意思。”
“兒臣驽鈍,不知父皇的意思為何。”窦淳皺了皺眉,咬文嚼字地回道。
“……”聖人見他說話語氣和楚太傅如出一轍,頓時被酸得不行,這文謅謅的模樣,可別日後變得和楚闕一般固執死板才好。
“父皇?”窦淳見聖人突然沉默,用疑惑的語氣喚道。
“今日東宮發生了大事,太子妃繞過皇後,直接求到朕的跟前,這事兒你怎麽看?”聖人收回心緒,開口淡淡地說道。
“敢問父皇,太子妃是獨自前來麽?”窦淳歪頭想了想,開口問道。
“還有傅良娣和張良媛也一并來了。”聖人沒有隐瞞。
窦淳心下一凜,立時便猜到了,今日這事兒恐怕不會小,否則凡凡不會寧可得罪母後,也要将事情捅到父皇面前。他知道自己的母後着實有些不堪大用,小事讓她處置還行,但凡牽涉太廣的大事,交到皇後手上只會讓事情發展越來越糟。
有時候他也很疑惑,明明外祖挺英明睿智的,為何母後這個傅家的嫡長女,卻一點兒都沒承襲到傅家的精明,往日他傻着時自是不覺得,如今清醒過來了,對于自己的母後,有時候實是無力得很。今日凡凡會繞過母後,想必也是因為,東宮這事兒,母後處置不來。
他心中思緒翻飛,很快就厘清了頭緒,緩緩開口說道:“想來太子妃應是遇着了大事,無法決斷,所以才來請父皇做主。”
聖人聽罷,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他微微笑着,開口說道:“如此,朕便把太子妃請來,聽聽到底是什麽事罷。”
作者有話要說:聖人:還好朕的兒子沒有長歪,聽話會聽音,沒有覺得他媳婦兒丢下皇後有啥不對,真是大周朝之幸啊。……
太子在聖人面前肯定不能只是一派天真,不過也不能太突出,畢竟他還在“漸漸康複”,不過說話有條理,這點一定要的,否則聖人要對太子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