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昭媛

皇後進了宛楓閣,便直奔葉昭媛的寝室,她冷着一張臉,搭着王姑姑的手快步走着,腦中還不斷回想着方才太子妃所說的一番話。

先前當她知道葉昭媛中毒時,心裏只是冷笑了一聲,連動都懶得動,繼續端坐在立政殿中處理宮務,後來宛楓閣傳出消息,葉昭媛說是自己想下毒害她,這使得皇後更加不屑插手宛楓閣的事,只想着清者自清。

只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太子妃竟來了立政殿求見。

皇後現在可說是一點兒也不想見到太子妃,因着前些時候聖人發話,使得皇後想往東宮塞人的計劃胎死腹中,她便認為是太子妃在背後弄鬼,她可不信太子會說出不想納人的話來,肯定都是太子妃指使的。也不知道太子妃私下裏都教了太子什麽,她怕太子會被太子妃給帶壞了,因此急吼吼地将這個擔心透露給聖人知道,卻反過來被聖人斥責了一頓。

這使得皇後心裏越發的不待見太子妃。

所以這會兒聽見太子妃求見,她實是不想見的,後來還是王姑姑苦口婆心勸了許久,如今太子漸漸康複,聖人心裏高興,想必對太子妃也會另眼相看,畢竟當初白馬寺高僧說了,太子妃是能替太子消災解厄的。現在太子好了,其中不乏有太子妃的功勞,且太子妃是聖人親指的,就算皇後心裏再恨,也不好擺到明面上讓聖人知道,免得惹惱了聖人。

這道理皇後自是知道,只太子推了納人的舉動,讓皇後心裏憋了一團火氣,不向着太子妃發要向誰發?她可是還記着她那可憐的侄女兒,被送到了京外的別院休養,聖人沒有發話,那就是一輩子都不能回京。思及此,再看着占了侄女兒位置的太子妃,皇後當然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不過王姑姑說的話,皇後多少還是聽得進去的,所以也就勉強見了人。

只她卻沒想到,太子妃一進來問安完了,就是直接将話題扯到了宛楓閣的葉昭媛身上,她本想呵斥幾句,卻沒想被太子妃的話給震住了。

太子妃只說了幾句,他說:“母後如今掌着宮務,宛楓閣出了事,母後是肯定推拖不了的,再者葉昭媛口口聲聲是因着喝了母後賞下的補藥才會吐血,母後就是想着清者自清,也耐不住旁的人往身上潑髒水。”

經過太子妃委婉的暗示,皇後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就是心裏再厭煩,也不得不親自走一趟梧桐殿的宛楓閣。畢竟太子妃說得對,補藥是從立政殿出去的,她再怎麽樣也得擔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且就是裝,她也得在聖人面前裝出一副賢慧的樣子來,不能讓聖人覺着自己不能容人。

就算阖宮上下早就知曉,皇後本就不是個能容人的,但是誰不會做面子情兒,既然皇後擺出了一副賢慧的模樣,也沒人會傻到真的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卓驚凡便是捉着這一點,才能勸着皇後前往宛楓閣,想來聖人也是樂意瞧見,衆人演繹出來的粉飾太平。

因此皇後才會站到了葉昭媛的床榻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病美人,只見葉昭媛原本紅潤嬌媚的臉蛋,如今竟是透着一層灰白,雙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整個人顯得單薄無比,讓皇後看了心裏閃過一股解氣。

葉昭媛仗着聖寵,幾次三番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她心裏真是巴不得摁死對方,如今見着對方不好過,她的心裏就舒坦了。

“太醫呢?”皇後淡淡地問道,候在床榻邊的一個宮婢立刻上前恭敬禀報,“回皇後娘娘,太醫先前來過了,替昭媛解了毒,又開了藥方子,說是好好調養一段日子就行了。”

“不是說要死了麽?還巴巴地派人到兩儀殿的書房求見聖人,也不知道是仗着誰給的膽,竟然敢打擾聖人上朝,有的人就是容易得意忘形,日子稍微順遂點,就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皇後冷笑一聲,張口就是一番指責,只将躺在床榻上的葉昭媛氣得不行。

只對方是皇後,葉昭媛就是再氣,也只能聽着,莫說是回嘴,就是主動開口都不行,先前她不過仗着得寵,才敢在皇後面前顯擺。可這一次的中毒讓她警醒,皇後要她死,可是容易得很,都不用什麽借口,只要一碗藥下去,就能讓她暴斃而亡,怎能讓她不害怕。

且她派去兩儀殿的內監一直沒有回來,聖人也遲遲未到,這時候她才明白,往日裏自己沾沾自喜的聖寵其實根本只是缥缈的聖恩,在國家大事前,就是再受寵又如何?難道聖人還能丢下早朝不成?

看透了這一點,再看着居高臨下蔑視着自己的皇後,葉昭媛的心裏充斥着苦澀和怨恨,傅燕菁就算沒有寵愛又如何,只要她一日是皇後,其他妃嫔就矮了她一頭,再者她的兒子是太子,還是聖人唯一的兒子,傅燕箐現在是皇後,日後就是太後,哪裏是自己比得上的。

可笑之前自己還想仗着聖寵将對方壓下去,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現在躺在床榻上,怕也是自找的。葉昭媛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了,八成是因着自己先前的張狂,使得自己成了別人手上的槍,被拿來指着皇後。她剛中毒時,也曾懷疑真是皇後下的手,可仔細想想,皇後就算當真要她死,又怎麽會明目張膽的在補藥中下毒。

只怕皇後和她都中了旁人的圈套。

“娘娘容禀,葉昭媛身子不适,娘娘就是有話要教導她,也得等她好起來不是?”就在葉昭媛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時,門口突然又傳來一道嗓音,葉昭媛愣了愣,偏頭望去,就見德妃噙着一抹笑容,儀态端莊地立在門口。

“原來是德妃,怎麽,本宮做事還需要你指手劃腳麽?”皇後聽見德妃的話,轉頭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娘娘言重了,妾只是想着葉昭媛此時正虛弱,倘若再有個思慮郁結,屆時聖人怪罪起來,只怕是不美。”德妃絲毫不在乎皇後的冷臉,自顧自的說道。

皇後聽罷眼神淩厲的睨了德妃一眼,冷笑一聲說道:“如此能說善道,怪道聖人總說德妃生了一張巧嘴。”

“妾不敢當。”德妃笑意盈盈的回道,面上難免帶上一絲得意,畢竟能夠得了聖人的一句贊賞,實是臉上有光的事,只她還沒得意完,就聽皇後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這裏寬慰葉昭媛罷,想必你的巧嘴,定能纾解葉昭媛心裏的郁結。”

德妃的笑意就這麽僵在了臉上。

德妃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飄到了葉昭媛的臉上,自己是什麽位份,葉昭媛是什麽位份,竟然要自己堂堂一個德妃,去給一個昭媛當解悶的玩意兒?皇後也忒埋汰人了罷?只皇後壓根兒沒有明說,她只是讓自己去纾解昭媛的郁結,畢竟自己的巧嘴也是聖人誇贊過的,這個要求就是傳到聖人的耳裏,也只會贊一聲皇後慈愛、德妃體貼呢。

德妃被皇後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皇後見了也只是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對方,反正她已經發了話,就是德妃再不情願,這事兒鬧到聖人面前她也站得住腳,畢竟她也是為着葉昭媛着想不是?……

立政殿

卓驚凡正待在立政殿裏等着皇後回來。

他可以勸動皇後前去看望葉昭媛,自己卻是不好跟着去的,就算他的心裏有些擔心皇後不會說話,會把事情給搞砸了,可是不說自己身為郎君,就說他做人兒媳婦的,哪有去探望阿翁小妾的道理,因此也只得按捺住性子,端坐在立政殿中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是等到皇後回來了,他趕緊站起身站在殿門口恭迎皇後,皇後見着他還在,倒是有些驚訝,不過面上一點兒都不顯,淡淡地免了他的問安。

“不知葉昭媛的情況如何?”卓驚凡待到皇後坐下了,這才開口問道。

“死不了。”皇後撇撇嘴,冷淡地說道。

“母後容禀,下毒一事還得在父皇下朝前尋出個脈絡才好,兒臣聽聞母後立政殿的小廚房有個燒火宮婢自缢了,不知可有此事?”卓驚凡不在意皇後的态度,只想趕緊将窦淳交代的事辦完,好早點離了立政殿。

“确有此事,怎麽,難道你懷疑她是畏罪自盡?”皇後聞言掀了掀眼皮子,瞥了卓驚凡一眼。

“回母後,不是兒臣懷疑,而是這宮婢自缢的時間太過湊巧,不知母後可知這名宮婢是因何自缢?”卓驚凡說道。

皇後望了一眼王姑姑,王姑姑立即站了出來,恭敬答道:“回太子妃,那名宮婢留下一封遺書,說是受不得宮內的辛苦,因着她時常被打罵欺負,所以最後才會有了輕生的念頭。”

“一個小小的燒火宮婢竟也識字,還曉得留下遺書,倒真是難得,可惜了。”卓驚凡聽罷沒有其他反應,卻是感嘆了一聲。

王姑姑聞言一凜,心裏頓時轉過許多念頭,她先前沒想到這茬,現在經由太子妃點了出來,這才注意到這名宮婢身上的疑點。宮人進宮之後,送到尚儀局學習規矩之前,會先将識字和不識字的分開,調教好規矩之後,識字的宮人自是會被送到比較好的地方當差,不識字的宮人大部分都從粗使宮婢開始做起。

既然那名宮婢識字,如何會被分到小廚房當個燒火宮婢?思及此,王姑姑有些坐不住了,她得将這事兒再好好的查一遍才是。

“太子妃若無事,便先回罷,本宮走了一趟宛楓閣累得慌,想歇歇了。”皇後不耐煩聽這些官司,橫豎死的只是一個小宮婢,哪裏能證明毒就是她下的?且葉昭媛不是還活着麽?既然葉昭媛沒事,她也就認為這事兒好解決。

卓驚凡見王姑姑聽懂了他的提點,便也不想久留,他和皇後之間不對付,硬撐着說幾句場面話已是難得了,再待下去自己也要受不了,自是趕緊順着皇後的話告退離了立政殿。

回到東宮的承恩殿後,就聽留守的琥珀上前禀報,“禀太子妃,李承徽方才來了承恩殿想要求見太子妃,奴婢說了您不在,李承徽回去之後,秋水閣的花容就往宮門局走了一趟。”

“盯緊她們,有任何異動再來禀報。”卓驚凡現在沒有功夫理會李承徽和花容,不管蘇奉儀在外面搞什麽,只要人離了東宮,就不關他和窦淳的事,雖然蘇奉儀還頂着太子侍妾的名份,可人已經被送進佛堂靜修,就是變相的打入冷宮了。

琥珀領命而去,接着卓驚凡又找來長林,讓他替自己送了一封信給有全,有全自是有辦法将信交到窦淳的手中。待到吩咐完後,他才又開始處理早先放下的宮務。

而在兩儀殿書房裏的窦淳處理完奏章後,便開始做着楚太傅布置的功課,盡管他心裏有些挂心葉昭媛中毒一事,可他知道這事兒不是他能插手的。他只能讓他的太子妃,盡量提點母後,而母後能聽進去多少,說實在的,他也沒把握。

直到有福拿着一封信進來,他看過信之後,心裏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盡管事情的發展仍然不盡人意,至少母後将皇後該做的面子情和處置都做完了,就是聖人聽說了,也不好先拿皇後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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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正院

淮王妃的身子近日來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虛弱,可是至少能夠下床榻到院子中走幾步,只如今快要入冬,天氣變得冷了,百草和百靈等服侍的丫鬟,總是怕王妃受不住寒風。因此每回王妃想要到院子中走動,幾個丫鬟簡直是恨不能将王妃包成個球,裏裏外外穿了不少層,鬥篷大氅更是一件也不少,懷裏還塞了幾個袖爐。

淮王妃被幾個丫鬟弄得哭笑不得,想她自小長在西北,小時候她的身子骨可是比現在還弱,比這嚴寒的天都撐過來了,現在如何會因着這一點寒氣就受不住?不過淮王妃心知肚明,幾個丫鬟是關心則亂,怕是被自己的纏綿病榻給吓壞了。

她也不好拂了丫鬟的心意,畢竟百草幾人都是自小跟着她的,自有一番特殊的情誼,所以她也好性的由着百草幾人張羅,只是最後還是忍不住有些失笑,她只是到院子走一走,倒是被百草她們整得像是要出遠門似的。

她搖搖頭,搭着百草的手緩緩地步出了房門。

身後幾個丫鬟簇擁着她,一行人在正院的院子裏走着,不一會兒,守在院門口的婆子來報,小娘子來了。淮王妃一聽頓時精神一振,随後就見一個十四歲的小娘子,領着一衆丫鬟進了正院,見着了王妃正站在院中,小娘子精致的小臉上瞬間湧上一股喜色。

“芷容見過母親。”小娘子雖然欣喜,卻還是規規矩矩的先向王妃問安,王妃連忙拉過她的手,溫柔地笑道:“這麽冷的天,不好好待在房裏面,怎麽好出來亂走呢?”

“芷容聽聞阿娘身體好些了,哪裏還坐得住。”原本規矩的小娘子,此刻卻是膩在王妃的身邊嬌憨着說道,語氣間的親昵讓王妃的心軟得都快化了。

“快進來罷,仔細吹了風,回頭又頭疼了。”王妃趕忙拉着女兒進房,她的小女兒随了她,身子骨有些弱,因此王妃打小便很注意小女兒的身體,不過幸好女兒的身體只是弱了些,不像她是個藥罐子。

母女兩人挽着手親親熱熱地進了房,百草和百靈早就吩咐了廚房備些小娘子喜歡的糕點,還上了兩碗熱騰騰的甜湯,讓王妃和小娘子能暖暖胃。

窦芷容陪着王妃坐在軟榻上說話,窦芷容明年就要及笄,她的婚事王妃兩年前就開始相看,在一年前已經替她定了下來。不過王妃想多留窦芷容幾年,所以說好了十六才會出嫁。

只是雖然還要一年多才出嫁,可該學的管家和女紅早就提上了日程,早在窦芷容十歲時,王妃就将她帶在身邊,讓她跟着理家。女紅雖是從小就學,但是以窦芷容的身份和地位,并不要求她繡得多好,畢竟她身為淮王的女兒,出嫁後便是縣主,縣主哪裏需要做得一手好繡品。

至于管家她學了多年,前些時候王妃病倒時,淮王雖然聽了枕邊風,将管家權交給了孫孺人,可如今在管家上說得上話的,除了王妃就是她,孫孺人空有個好聽的名頭,可事實上王府中的仆役哪個不是人精?表面上捧着孫孺人,可實際上還是聽着常管事和正院的吩咐。

因此窦芷容雖說沒明着管家,可私底下庫房的鑰匙和對牌,還是在窦芷容手中,就是府內出入的賬本子和名冊也在她手裏。平日裏常管事代表窦芷容出面,那些管事婆子和媳婦要回話,雖說回給了孫孺人,可孫孺人哪裏見過這陣仗,又哪裏做得了主,每回都是常管事替她将事兒攬了過去,回頭便一五一十報給了小娘子,讓小娘子定奪。

這一回兩回的,那些婆子和媳婦心裏自有一本帳,往後在孫孺人面前雖說還算恭敬,可再也不曾拿過府中庶務去打擾對方,每日早上的回話變成了例行公事,管事們有事自會向常管事禀報,然後等着小娘子裁決。

孫孺人就算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怪只怪自己不會投胎,才會投在了一個姨娘的肚子裏,生下來便是庶女,自是不曾在嫡母的教養下,學過這些管家的手段。本來嫡母有教養庶女的責任,孫孺人懂事了之後,孫夫人本想着接到身邊好好管教,可孫孺人的姨娘仗着還算受寵,竟是不将孫夫人放在眼裏,在孫尚書面前哭訴孫夫人虐待孫孺人,孫夫人懶怠和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計較,也樂得不用教養庶女,手一甩就将孫孺人給丢一旁了。

現如今孫孺人再後悔也無用了,是她和她的姨娘生生的把機會給磨掉了,且從那一次姨娘上了孫夫人的眼藥之後,孫孺人知道,阿耶對她姨娘就淡了下來,日後也極少踏進姨娘的屋子。孫夫人更是再也不曾過問她,待到她都快及笄了,婚事也沒個着落。

若不是被阿耶放棄,又被嫡母漠視,她和姨娘又怎麽會使勁兒搭上淮王?她不替自己打算,還有誰會替她打算?

孫孺人想起從前,心裏便是一陣怨恨,她本以為進了淮王府,阿耶和嫡母就該後悔了,她也能好好的出一口惡氣。沒承想,她前腳入了王府,後腳姨娘就被送到莊子上,就連回門阿耶都避不見面,而嫡母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比直接辱罵她更讓她難堪。

回門之後大王就對她淡了下來,她知道大王之所以納了她,都是因着她姓孫,就算心裏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拿出姨娘教給她的手段,拼命将大王的心攏了過來。之後她也曾想盡力修補和孫府的關系,可是嫡母不冷不熱的态度,硬是将她給隔絕在孫府之外。

幸好她現在肚子裏有了大王的子嗣,不管大王對這個孩子重視與否,只要她能誕下一個小郎君,就能在淮王府立穩腳跟,屆時,許是阿耶看在這個孩子的份兒上,也就不會再遠着她、遠着王府了。

孫孺人自是不知,不管她替淮王生下多少個兒子,只要淮王賊心不死,仍舊惦記着聖人屁股下的寶座,那麽孫尚書就絕無可能和淮王親近。生為庶女不是她的錯,只是生為庶女卻妄想不該想的東西,那便是她的錯。

孫孺人一直害怕孫夫人拿捏她,殊不知孫夫人出生高門世家,就算心裏再不喜庶女,也不曾克扣過她的用度,且為了自己的名聲,怎麽都不會讓她嫁得太差。只是她和她的姨娘太過心急,竟是替自己謀了出路。

這一條出路在當時的孫孺人和姨娘眼中,是一條光明的大道,可在孫尚書和孫夫人眼中,卻是一條沒有退路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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