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複立

嚴太醫很快就來了,他一進寝室見着了躺在床榻上的聖人,也不用窦淳吩咐,問安完便趕緊上前替聖人診治。窦淳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等着嚴太醫的診治結果,呂福則是低垂着頭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嚴太醫放下替聖人把脈的手,起身走到軟榻前,對着窦淳說道:“禀殿下,聖人……聖人怕是……油盡燈枯了。”

“什麽?!”窦淳猛瞪向嚴太醫,厲聲問道:“聖人的身子骨一向健壯,今兒個只不過暈了兩次,如何就會油盡燈枯了?!”

“回殿下,這是因着聖人的體內似乎有兩種毒,兩毒的毒性相沖,加快損壞了聖人的身子。”嚴太醫額冒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

“……來人,去把顧太醫盡快帶來,再去太醫署請出聖人的醫案,不管誰阻攔,直接帶到本宮面前!”窦淳聽見聖人竟是中毒了,驚訝了一瞬,随即回過神來,連聲囑咐着。

醫案即是記錄着平日裏顧太醫為聖人把脈、問病、開方時的詳細情形的卷宗,往日裏存放在太醫署裏,若要調閱,必須持有聖人的手谕,及太常寺卿和太醫署署令的批條。現在事态緊急,窦淳自是省了這些步驟,使人直接去到太醫署,若是看管醫案的太醫署丞有意見,便将對方連同醫案一并帶到甘露殿來就是了。

呂福自是知曉此事非同小可,因此親自領着人前往太醫署,有福則是帶着東宮的左右衛率,出宮去将顧太醫盡快“請”進宮來。

“嚴太醫,你再仔細說說,聖人體內的毒是怎麽一回事?往日裏顧太醫每幾日便會請一次平安脈,難道他會沒發現聖人體內的毒麽?”窦淳将事情吩咐下去後,這才有閑心仔細問着嚴太醫。

“回殿下,微臣有些想法,可還得等看過了醫案才能下定論。”嚴太醫謹慎的說道。

“也好,待到醫案來了,你好好琢磨一下。”窦淳點點頭,揮了揮手讓嚴太醫先候在一旁,接着高聲喚着有全。有全立刻應聲而來,窦淳對他說道:“你回東宮去,請卓郎君速速來一趟。”有全恭敬應下,随即退出去帶着人趕往東宮。

“……嚴太醫,你老實告訴本宮,聖人的身體還能撐多久?”有全退下後,窦淳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輕聲問道。

“回殿下,不出三個月。”嚴太醫咬了咬牙,低聲回道。

“三個月麽……夠了。”窦淳喃喃自語着,眼神閃過一絲堅定,随後他轉頭定定望着嚴太醫,開口說道:“嚴太醫,本宮将聖人交給你了,希望你不會讓本宮失望。”

“諾,微臣定當盡力而為。”嚴太醫恭敬應下,心裏清楚殿下此言何意,既然他方才已經明言了聖人只能再活三個月,那麽這三個月中,他就得努力保住聖人的命,而待到三個月後,聖人自然只能駕崩了。

窦淳得了嚴太醫的準話,心裏陡然一松,同時也混雜着一絲不可置信,他原以為至少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輪得到他坐上皇位,誰知聖人竟是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垮了,如今突然倒下,給了他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真是彷佛連天也在助他。他的心裏頓時五味雜陳,真是酸甜苦辣什麽滋味都有。

就在這時,卓驚凡來了。

窦淳三步并作兩步,趕到卓驚凡的面前,一把将正向他行禮問安的卓驚凡捉了起來,把其他宮人留在外面,牽着對方的手直接進入寝室,然後來到聖人的床榻邊。

“凡凡,聖人……只有三個月好活了。”窦淳睜着一雙明亮的眼,湊到他的耳旁低聲說道,卓驚凡猛然一驚,倏地轉頭望向窦淳,想要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

只見窦淳語畢緊抿着雙唇,眼神中帶着雀躍和悲傷,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竟是矛盾的融合在一起,他看得出窦淳的雄心壯志和躍躍欲試;也看得出窦淳的傷心和失落,畢竟聖人再怎麽說,都是窦淳的父親,縱使聖人或許也有做不好的地方,但是他總歸是護着窦淳的。

日後失了聖人的保護,窦淳就得獨自面對宮中的陰私詭計,還有外面的風風雨雨。且現如今大周朝的處境,實屬于風雨飄搖,在內有秦王楚王的起兵造反,在外還有其他番邦敵國的虎視眈眈,他原想着日後國勢穩定了,窦淳再上位比較合适,可現在聖人竟是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了,也容不得他們再斟酌和考慮了。

“別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卓驚凡望着窦淳,啓唇輕聲說道,他和窦淳計劃布置了這麽久,不就是為着這一天麽?雖說過程不盡人意,總歸結果是一樣的,這個位置,只有窦淳才能坐,不管宮內有多少人心懷叵測,他都會幫助窦淳坐穩皇位的。

就在他二人凝視着彼此,交換無聲的默契時,呂福将醫案帶回來了,同時也将盡忠職守的太醫署丞一并帶回來了。

因着其他人進了寝室,所以窦淳和卓驚凡的手便放開了,卓驚凡自覺的退到了一旁,不理會太醫署丞見到他時的驚訝。而呂福則一臉見怪不怪的将醫案呈給了窦淳,窦淳接過來翻了翻,便又遞給嚴太醫。

這時,門外有內監傳話,竟是淑妃求見。

“她來得倒是很快,呂公公,要麻煩你了。”窦淳冷笑一聲,轉頭對着呂福說道,呂福趕緊躬身行禮,“殿下言重了,這本是老奴的職責所在。”語畢便徑自出了寝室,去往甘露殿門口。

甘露殿的門口,淑妃已經下了肩輿,領着一衆宮人正和守衛對峙着,呂福見了眼神閃過一絲冷凝,快步上前,先躬身向淑妃行禮問安,“小的見過淑妃娘娘,娘娘萬福。”

“呂公公請起,本宮聽聞聖人的甘露殿似乎出了狀況,因此特來查看,不知聖人是否安好?”淑妃見着了呂福,挑了挑眉開口問道。

“回娘娘,聖人已經歇下了,且甘露殿一切安好,不知娘娘所謂的出了狀況,又是從何處聽來的?宮裏頭竟還有這等亂嚼舌根子的賤婢,還請娘娘将那起子賤婢交給小的才是。”呂福恭敬答道,末了竟是向淑妃要人。

“呂福!你好大的膽子!聖人此刻已是昏迷了,你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辭,還要攔着本宮,莫不是想要造反罷?!”誰知淑妃竟是先發制人,張嘴便将聖人昏迷的事兒給嚷嚷出來。一旁的宮人和侍衛自是臉色大變,驚疑不定的望着叔妃和呂福。

“淑妃娘娘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這個時刻,娘娘又是如何從已經下了鑰的宮門出來的?且甘露殿是聖人的寝殿,未經傳召不可擅闖,娘娘如今站在殿門口,張嘴就詛咒聖人,依本宮看想造反的人是娘娘罷?”呂福還未開口,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衆人聞聲望去,竟是太子殿下。

淑妃瞳孔驟縮,顯然沒想到太子會比自己快一步,她本就是想要趁着太子未來,先将局勢給控制住,可沒承想自己還是晚了一步,淑妃心裏不禁憤憤的想着,東宮的釘子不是說沒見着太子離宮麽?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又是誰?!

窦淳雙手負在身後,一步一步走向殿門口,衆人見了自是趕緊向他行禮問安,窦淳冷着臉,叫了起,對着僵立在原地的淑妃說道:“怎麽,娘娘不打算回答本宮的問話麽?本宮倒想問問娘娘,這個時候是如何進得甘露門?且誰給娘娘的膽,使得娘娘竟敢在聖人的寝殿外大聲喧嘩?不怕擾了聖人休息麽?!”

窦淳一連串的逼問,打得淑妃措手不及,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板着臉說道:“殿下此時又為何會在甘露殿?既然聖人已經歇下了,殿下還滞留甘露殿是何居心?”

“娘娘不用急着逼問本宮,還是請娘娘先回答本宮的問題罷,娘娘方才張嘴就詛咒聖人,是何道理?”窦淳徐徐的開口,堵回了淑妃的問話,一下子就将對方噎得說不出話來,窦淳也沒想讓淑妃回答,因此一揮手,本就等在一旁的侍衛們,立刻将淑妃一行人團團圍住。

“窦淳!你這是要造反麽?!”淑妃氣急,忍不住破口大罵。

“娘娘張口閉口就是造反,看來是魔怔了,還不快将娘娘扶回去。”窦淳淡淡地說道,立刻有宮婢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淑妃的雙臂,還有另一個宮婢将揉成一團帕子的塞進淑妃嘴裏,以防她再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來。随後淑妃就被連拖帶拉的,拖離了甘露殿,往着她的湘雲殿而去,而原本跟着她的宮人們,卻是被扣留在原地。

淑妃的宮人見了殿下的鐵血手腕,心下都是一片駭然,此時站在原地,均是忍不住瑟瑟發抖,心裏都在擔憂着不曉得殿下會怎麽處置他們。窦淳卻是連看也沒看一眼,擺擺手,自有另一隊侍衛将宮人們押下去。

“使人守着湘雲殿,別讓淑妃再出來了。”窦淳對着呂福吩咐道,呂福恭敬應下,知曉淑妃這是自己作死,敢和殿下對着幹,就得承受住失敗的後果。

将蹦跶的淑妃摁住後,窦淳又匆匆的轉身進了甘露殿,呂福自然也跟了上去,兩人進了寝室,嚴太醫便迎了上來,“禀殿下,聖人的體內似乎本來就有一種餘毒,顧太醫花了幾年的時間都無法将毒徹底清除,後來聖人誤食了與毒性相沖的壯陽藥,使得本已被壓制住的毒性徹底爆發。”

嚴太醫頓了頓,接着又說:“不僅如此,聖人因着聞了一種極其厲害的香料,催促了毒性的爆發,可這些都不是主因,若只是如此,精心調養着,還是有痊愈的可能,聖人的身子骨撐不住,主要是聖人又中了另一種毒,這後一種毒極其霸道,才是使得聖人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衆人聞言心下一凜,窦淳和卓驚凡更是面面相觑,就在寝室內氣氛一片沉重時,顧太醫終于來了。顧太醫一進寝室,就見到了一臉灰敗躺在床榻上的聖人,他趕緊上前去替聖人把脈,随後臉色大變,踉跄一步跪倒在床榻邊。

“顧太醫,聖人的情形如何?”盡管窦淳已經心裏有數,不過他還是開口問道,畢竟顧太醫最了解聖人的身體,或許顧太醫會有其他不同的看法也不一定。

“禀殿下,聖人……聖人……”顧太醫抖着唇,竟是開始哽咽了,窦淳見狀心裏一沉,看來嚴太醫所說的三個月之期,是真的。

“起來回話。”窦淳皺了皺眉,示意有福将對方攙扶起來,顧太醫的年紀也不小了,先是被左右衛率護送進宮,再是被聖人的病情打擊,此時看起來竟是顯出一副老态龍鐘的頹喪。

“禀殿下,微臣……無能為力。”顧太醫哽咽着說道,語畢竟是淚濕滿襟,看起來頗為悲痛。

“本宮知曉了,你二人……盡力而為罷。”窦淳眼神幽深,抿了抿唇後,對着嚴太醫和顧太醫說道,他二人恭敬應下,便留在了甘露殿侍候聖人。

窦淳則是帶着卓驚凡前往兩儀殿的書房,按照兩位太醫所說,聖人是不可能康複了,因此他們得及早做好準備,先是要将聖人病重的消息壓下來,免得朝中人心動蕩,使得某些人趁機作亂。

除此之外,他現在最先要做的,便是先恢複卓驚凡太子妃的身份,因此他連夜召來了中書令、尚書令和門下侍中,以及太傅、太師、中書舍人、給事中等幾位閣老議事。

中書令是卓驚凡的阿耶,他自是第一個贊成恢複卓驚凡太子妃的身份,尚書令和門下侍中都是純臣,自也沒有意見,至于太傅和太師二人,他們只是名頭聽着響亮,本就沒有什麽實權,如今能夠被召進宮來,也是因着太傅姓傅,是太子的母家,這一點自知之明,太傅還是有的。而衆人原以為會反對的中書舍人和給事中,竟也沒有反對,他們自是不知,中書舍人和給事中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因此很快的,中書舍人便草拟了一道聖旨,經由窦淳确認後,蓋上了玉玺,就等着明日一早上朝時宣旨。卓驚凡事先得了窦淳的示意,已經先回了東宮,不過他沒有回到宜秋宮,而是進了承恩殿。

這一晚,兩儀殿的書房燭火亮了一整夜,東宮的承恩殿也是一夜未熄燈。……

隔日一早,窦淳帶着中書令等大臣,前往兩儀殿正殿上早朝,同時聖旨也傳到了東宮,先是褒獎了卓驚凡一番,認為他品行上佳,先是替太子祈福一年實是有功,後又在太子遇刺重傷時日夜侍疾,此等行為堪為表率,因此特意恢複其太子妃的身份。

這道聖旨自是引起一陣嘩然,一年前卓郎君才因着不能替太子孕育子嗣,因此被廢,可此時聖人又褒獎了卓郎君,還恢複了其太子妃的身份,就算衆人心裏有所不滿,也不敢指責聖人。只私底下裏的揣測是怎麽都少不了,畢竟聖人這道聖旨不是自打嘴巴麽?

不管怎麽說,卓驚凡又成了太子妃,他再度成為太子妃後,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昭雲殿。

淑妃已經因着魔怔,所以被禁足了,此時宮務便在賢妃手中,只賢妃有了身孕,平日裏不宜操勞,因此卓驚凡此刻來到昭雲殿,實是為了接過宮務。雖說皇後還在,按理來說,怎麽都輪不到太子妃來掌管宮務,可是聖人沒剩多久好活了,卓驚凡即将成為卓皇後,先接過宮務也未嘗不可。

當然,這些旁人都不知曉,因此賢妃對于太子妃的行為,自是有所不滿。

“太子妃,皇後尚在,就是本宮無法掌管宮務了,這宮務還是得交到皇後手裏罷。”賢妃冷着臉,毫不客氣地說道。

“既然賢妃都開口了,本宮便等着你将宮務交還給皇後了。”卓驚凡不介意賢妃的不客氣,淡淡地開口說道。

賢妃被卓驚凡一噎,只得忍氣吞聲地将宮務交還給皇後,在她的心裏,自是以為皇後肯定會刁難太子妃,畢竟皇後不喜太子妃是阖宮上下都知的事,因此她先假意将宮務交出去,待到皇後出了纰漏,這宮務還不是得回到自己手裏?

可沒承想,賢妃如意算盤打得好,她才剛将宮務交出去,聖旨就來了,聖旨将她關在昭雲殿中養胎,擺明了不管皇後掌不掌宮務,這宮務都沒了她的份兒。賢妃自是氣得牙癢癢的,不過再怎麽說,還是龍嗣重要,因此她只得咬牙忍下這口氣,乖乖地待在昭雲殿養胎。

立政殿中,皇後和王姑姑正為着失而複得的宮務高興時,太子妃就來了。

皇後和王姑姑僵着一張臉,看着本來被廢的卓郎君,又成了礙眼的太子妃,皇後的心裏真是怎麽想怎麽不得勁兒。

“兒臣見過母後,母後萬福。”卓驚凡平靜的向皇後行禮問安,皇後幹巴巴地叫了起,臉上的神色真是難看得很。就算先前的太子繼妃人選她不滿意,可再怎麽樣,都好過眼前這個不會下蛋的郎君罷?也不知聖人是怎麽想的,竟是又将他複立為太子妃。

卓驚凡則是暗中觀察着皇後的神情,自從昨晚上他聽了顧太醫和嚴太醫對聖人身體診治的結果之後,不知怎麽的,他的心裏便隐隐的懷疑着皇後。

整個後宮裏,唯有皇後的立政殿窦淳并沒有安插太多的人手,一來是因着聖人極少踏足立政殿,皇後已經差不多等于被打入了冷宮,二來是因着皇後是他的母後,所以窦淳便沒有使人盯着皇後。若說整個後宮裏,還有誰能避過窦淳的耳目對聖人下毒,那就只有皇後了。

仔細回想起來,聖人可不就是因着和皇後争吵,所以才會在立政殿暈倒?聖人的身體就算有餘毒,也不至于是急怒攻心就會暈倒罷?且顧太醫和嚴太醫信誓旦旦,表示聖人體內新中了一種毒,因此卓驚凡怎麽想,都覺着皇後實在清白不了。

只這個猜測他自是放在心裏,還沒有說出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突然指責一國之後對聖人下毒,這樣的指控太嚴重,一個弄不好,他反而會将自己給賠進去,所以他才會想着先來立政殿,探探皇後的底再說。

“兒臣昨日聽聞父皇身體不适,不知母後可曾聽說?”卓驚凡緊盯着皇後臉上的神情,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

“……聖人的年歲也大了,難免會有個小病痛,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皇後頓了頓,語氣平淡的說道。

“是麽?可兒臣怎麽聽說,父皇在母後的立政殿裏暈倒了?”卓驚凡做出一臉疑惑的樣子。

“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本宮将聖人給氣暈了麽?!”皇後聽罷臉色微變,語氣淩厲地開口喝道。

“母後息怒,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兒臣擔憂父皇的身體,怎麽會說暈就暈呢?難道母後不擔憂麽?且後來顧太醫還說了,父皇……”卓驚凡自是不怕皇後的色厲內荏,自顧自地說着,不過末了故意停了話頭,面帶遲疑的望着皇後。

“顧太醫說了什麽?”皇後的心裏一跳,不過随即強自鎮定下來,斜睨了卓驚凡一眼。

“顧太醫說,父皇會暈倒是因為中毒了。”卓驚凡不放過皇後面上絲毫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道。

只見皇後的瞳孔驟縮,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驚慌,卓驚凡心裏一沉,第一次對皇後産生了怨怼的心情,窦淳的處境有多艱難,難道皇後不知道麽?本以為皇後被關在立政殿裏,就能少了蹦跶的機會,可沒承想,皇後竟還能鑽了空子,對聖人下毒!

卓驚凡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且他搞不懂皇後的想法,怎麽會突然就對聖人下了毒手呢?難道只是被關了一年多,皇後心有不甘,就要毒死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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