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捷報
朝堂上這兩日都在為着叛軍的事兒争吵不休,秦王和楚王來勢洶洶,程家軍卻是一再敗退,有不少人上書請求聖人再加派兵力支援,也有些人竟是開始勸着聖人離宮避禍。
窦淳端坐在皇位上,冷眼瞧着底下群臣分為兩派互相鬥争,主戰的那一派以卓相和尚書令為首,領着幾個下屬們,上書請求聖人派兵;主退的那一派以太保為首,其中竟還有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等人,請求聖人在叛軍未攻破京都前,提早離開避禍才好。
窦淳任由他們吵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傅太傅,“太傅覺得呢?朕應該離宮麽?”他一開口,衆人自是安靜下來,同時紛紛轉頭望向低首站着的傅太傅。
“禀聖人,臣以為當派兵。”傅太傅被點到名,也不能再繼續裝死,因此向前一步站了出來,朗聲說道。衆人都沒想到,從頭到尾安靜無聲的傅太傅,竟是會站在主戰那一邊,傅太傅這一表态,原本中立的臣子們,立時便有些站到主戰那邊去了。
傅太傅和主退的太保都是三公之一,盡管他們沒有實權,可是在朝中地位頗高,朝中有許多臣子都是傅太傅的門生,且傅太傅可以說是清流一派的領頭人物,因此他不表态便罷,一表态自是有許多人跟随。而太保在先皇時期,頗得先皇信任,且當初先皇忌諱傅家,在登基後便慢慢地疏遠傅家,盡管三公中太保的地位次于太傅,可是在先皇面前,太保卻是比太傅更說得上話,因此先皇在位的十多年下來,朝中自是有許多臣子靠到了太保那一邊。
太傅和太保都表态了,一旁的太師自是不好再沉默下去。太師身為三公之首,說話自是最有份量,且太師還是三公中唯一歷經了三朝的元老臣子,論起資歷和威望,太傅和太保都比不得太師。只太師一系歷來頗為低調,又是只忠于聖人的純臣,因此在聖人沒有指示前,都只做壁上觀,站在角落裏閉着嘴巴裝蚌殼。
可這時聖人都已經發話問了太傅,便是要用太傅引出他來,太師在聖人登基之前,便已知曉了朝中大概有哪些臣子是聖人的人,此時見太傅支持派兵,太師的心裏也就有數了。平心而論,太師自也是支持派兵的,京都外圍還有駐防的府兵,京都內有南衙十六衛,宮裏有北衙禁軍,哪裏抵擋不了叛軍,如何會需要聖人離宮避禍?
且聖人在宮裏有宮牆宮門和禁軍的保護,離了宮反倒成了活靶子,還不如坐鎮在皇城裏,也好給士兵們鼓舞士氣,再說皇宮又豈是那麽好攻打的?太師在心裏将形勢分析完,待到太傅語畢,便也跟着向前一步,開口說道:“禀聖人,臣附議。”
窦淳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他暗暗将主退的人都記了下來,唇角勾了勾,淡淡地開口說道:“準太傅所奏,傅玦,朕命你為平亂大元帥,三日後領着左右骁衛和左右金吾衛速速前去支援行軍元帥。”
被點到名的傅玦是傅家的長孫,今年二十有二,本來是鴻胪寺少卿,沒承想聖人竟然指名讓他帶兵平亂,這下子朝中衆臣無不在心裏揣測,聖人這番用意,是否為重用傅家的前兆?傅玦則是一臉平靜,不管旁人如何臆測,他上前一步跪下說道:“臣遵旨。”
散朝之後,傅家人自是匆匆離開,回府打點傅玦即将出征的一切事宜,而傅玦則是又被聖人召到了書房裏,談了些什麽無人知曉,只知傅玦離宮時,面色比早朝時好了許多。……
窦淳和傅玦在書房裏談話時,卓驚凡就坐在內間裏聽着,待到傅玦離開後,卓驚凡踱步而出,“希望你的這一番苦心,傅家能夠理解。”
“再怎麽說傅家都是我的母家,太後是我的生母,縱使她有再多的不是,我也不能就此和傅家生分了,畢竟傅家的身後有許多文人,有時候文臣的筆杆子,可不比武官的槍杆子弱到哪裏。”窦淳嘆息着說道。
“你想擡舉傅家自是好的,只傅家在先皇時被打壓慣了,就怕一朝得重用揚眉吐氣了,也就跟着張揚起來。”卓驚凡走到窦淳身邊坐下,一邊說着,一邊将放在一旁的茶盞取了來,試了茶水溫度後,這才遞給窦淳。
“我先把姿态做足了,屆時縱使我出手收拾傅家,也能得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只要傅家乖覺些,他們自是能夠繼續享着榮華富貴。”窦淳接過茶盞,心裏對于卓驚凡的體貼熨貼不已。
“我瞧着傅太傅是個明白的,他在時傅家應當是沒有問題,就怕他走了底下人便壓不住了。”卓驚凡淡淡地說道,窦淳喝茶的手一頓,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太後如今沒有動靜,是傅夫人進宮勸阻的,傅夫人用傅太傅壓着太後,待到太傅走了,太後覺着頭頂上沒人了,心思又要活絡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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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來說,你便讓她真的靜養罷,躺在床榻上不能動彈了,才能真正的什麽也不想。”卓驚凡斟酌許久,還是将心裏的話低聲說了出來,他知道這話若是被人聽了去,絕對可以被安上一個謀害太後的罪名,就是窦淳都保不了他。只他信任窦淳,也不想窦淳一天到晚挂心着太後,因此這壞人便由他來當罷。
窦淳聽了自是心裏一跳,他連忙放下茶盞,伸手握住卓驚凡的手,低聲說道:“凡凡,我知曉你是為我好,只這話以後不可再說了,你也不準做什麽,你別忘了,你還要陪着我一輩子呢。”
“……我知道了。”卓驚凡沉默一會兒後,回握住窦淳的手,可心裏卻還是打算着,倘若太後日後真的不知趣,他真的不介意親自出手,讓太後只能躺在床榻上。……
三日後,傅玦領兵出征,京都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畢竟叛軍越來越靠近京都,現在連南衙十六衛都被調走了四衛,莫非是戰況不樂觀?百姓們不知道軍情,也不懂朝中動向,他們只看見了本來負責京都巡防的金吾衛被調走了,心裏便是惶惶然。再加上宵禁時間加長了,只要天色一暗,街上便不許留人,使得百姓們更是驚慌失措,就怕哪一天叛軍真的攻入京都。
只是這些擔憂都沒有成真,傅玦領兵出征不到十日,便傳來捷報。
原來是傅玦派左右金吾衛先行,他自己領着左右骁衛随後跟上,而先行的左右金吾衛很快就遇上了秦王的軍隊,可說也奇怪,正當金吾衛以為會有一場硬戰時,秦王的叛軍竟然退了。金吾衛自是不可能放過對方,立時追了上去,不多時便遇到了叛軍的另一批前鋒部隊。
就在金吾衛以為中計了,正想要殺出一條血路時,那些領着他們的叛軍,竟然和秦王的前鋒部隊對上了,金吾衛這下子都懵了,叛軍這是……內哄了?還不等他們想清楚,纏鬥在一起的兩方人馬中,突然有人高聲喊道:“秦王反賊,人人得而誅之!我賀家軍就是死戰到底,也要拿下秦王人頭!”
這下子金吾衛總算反應過來,立時也加入了戰局,和賀家軍一同将秦王的前鋒部隊全部殲滅了。待到解決了秦王的人馬後,賀家軍的領頭人這才來到金吾衛面前,朗聲說道:“西北賀家賀铮,奉命前來參見平亂大元帥。”
金吾衛的上将軍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末将左金吾衛上将軍,奉大元帥之命先行,元帥等人還在後方,還請賀将軍見諒。”
“起來罷,特殊情況就不用多禮了,我賀家奉先皇之命潛入秦王的叛軍中,本應在二個月前和程家裏應外合,将秦王、楚王一舉拿下,只程家卻是反了,因此我們只得想辦法拖住叛軍的腳步,盡量牽制住叛軍。”賀铮擡手對着皇城的方向一拱手,将來龍去脈簡單交代了一遍。
左金吾衛的上将軍出征前,便也接到了聖人的密旨,知道這一趟出來,其實是為了接應賀家,此時見了賀铮,心裏自然是松了一口氣。兩方人馬會合後,便就地紮營等着傅玦等人。
過了幾個時辰,傅玦的大部隊便來了,見着了賀铮自也是高興的,當晚兩人便帶着謀士在元帥營帳中議事,只待天明,便要狠狠地收拾叛軍。
隔日天未亮時,金吾衛便跟着賀铮,靜悄悄的離開了營地,往着秦王駐紮的地方而去。當日賀家燒毀了叛軍的糧草和營地,使得叛軍損失重大,可因着程家陣前反水,加入了叛軍,因此賀家軍未能一舉拿下秦王和楚王,反倒被程家軍和叛軍追着打。
賀家軍便假意後退,一邊暗中派人向聖人求救,一邊盡量将叛軍牽制在原地,只賀家軍雖然骁勇善戰,可是人數上的劣勢,還是使得叛軍不斷向京都前進。
所幸聖人的援兵終于到了,有了左右骁衛和左右金吾衛,要對抗程家軍綽綽有餘了,待到賀铮将行軍元帥給殺了,有了軍令和兵牌,自是能夠調動程家手下的府兵。當初程家收編府兵有多輕松容易,之後賀铮收編府兵就有多輕松容易。
賀铮領兵離開後,傅玦也領着左右骁衛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他二人昨夜對着地圖拟定了戰術,打算從東西包夾叛軍,因此賀铮做為誘餌,出面去引誘着叛軍追擊,而傅玦則是繞到叛軍後方,截斷叛軍的支援。
賀铮和傅玦的戰術奏效,一下子就将程家軍打散,賀铮還斬殺了程大郎的兩個兒子,将大半的程家軍都給滅了,而之前被程家帶着做亂的府兵,也被另外收編進賀家軍中。
而還在後方的程大郎聽聞兩個兒子都戰死了,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程家兩個郎君是程大郎的希望,也是程家的希望,如今兩個郎君都戰死了,徒留下程大郎一人,就算日後真的加官晉爵,又有什麽用?
程大郎被關在京都中十多年,身子骨早就被奢華糜爛的生活掏空了,這十多年來府中無所出,他私底下也找過大夫,知道自己日後生育艱難,才會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可是現在他的希望沒了,他日後也生不出子嗣來了,程家竟是要斷送在他手上了。
程大郎受了打擊,竟是就此一病不起,程家軍沒了程大郎和程郎君,軍心士氣無比的低迷,再加上程家軍不比賀家軍在西北環境困苦,還要日夜操練,京都的安逸讓他們懈怠了,此時再對上往日的勁敵賀家軍,就是節節敗退,一點兒招架之力都沒有。
程家軍的戰敗,自是讓秦王等人氣憤不已,不過秦王仗着兵力雄厚,并沒有将賀家軍和傅玦放在眼裏,眼見着賀铮和傅玦領兵前來,秦王親披戰袍,打算親手解決了賀铮和傅玦。楚王和淮王自然是不會勸阻,他們三人都對皇位有興趣,自是各有心思,現在見秦王要領兵上陣,楚王和淮王哪裏會阻止,他們甚至巴不得秦王就死在戰場上才好,如此一來,争奪皇位的對手便少了一個。
秦王也知道楚王和淮王的心思,不過他自有他的考慮,他認為自己若是戰勝了傅玦和賀铮,在叛軍中的威望就能更上一層樓,且他和手下共進退,比起躲在後方的楚王二人,自是更得人心,若能夠以此贏得更多人的擁戴,對他日後争奪皇位,自是多了幾分助力。
因此在三人各方心思之下,秦王最後還是親自領了兵出征。就如秦王所料,他的行為激勵了叛軍的士氣,獲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此時在後方的楚王和淮王,也想到了這一茬,只他們後悔也無用了,一來他們心裏也是怕死的,二來秦王都已經上陣取得先機了,他們這時候再去,就落了下乘。
只秦王算盤打得好,他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的手下裏,竟然還有賀家軍潛伏着,待到兩軍對峙時,秦王被跟在身後的親兵捅了一刀,這突來的變故,使得叛軍都驚住了,還不等叛軍回過神來,叛軍中的賀家軍立刻和賀铮裏應外合,一舉将秦王的軍隊全部殲滅了。
秦王的頭顱被賀铮斬飛的那一刻,心裏還在驚愕着,跟了自己多年的屬下,怎麽就成了賀家軍了?……
秦王身亡的消息随着捷報一同傳回了京都,傅玦一戰成名,頓時成了衆人口中的大英雄,可唯有窦淳和卓驚凡知道,真正的大功臣卻是西北賀家。
只戰事還未結束前,窦淳無法大肆褒獎賀家,因着賀家之前随着叛軍造反的消息,已經傳得天下皆知,現在只能等待将叛軍徹底殲滅了,才能幫賀家正名,還賀家一個清白。
而對于傅玦,窦淳自是沒有吝啬,他先是在早朝中大肆贊揚傅玦的才能,後又賞了許多賞賜到傅家,接着傅家許多人都升了官,就在傅家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中時,一道賜婚的聖旨卻将他們砸昏了頭。
聖人竟然點了傅玦為驸馬,賜婚四公主,只聖旨中說了先定下婚期,待到傅玦凱旋歸來後,再擇日成婚。這一道聖旨,頓時将傅家的喜氣一掃而空,歷來驸馬都是沒有實權的,傅玦尚了公主,表示日後就要遠離朝堂,以傅玦的才能,若是打了勝仗,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可現在因着公主,一切都沒了。
但是聖人賜婚是天大的恩賜,同時也是君恩,更是傅家的光榮,傅家人就算心裏再苦,面上也是一點兒都不能帶出來的,他們不只不能有怨怼,還得做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等着迎接公主媳婦。
而宮內的四公主,聽說了自己被賜婚後,手裏握着的小剪子頓時摔落在地,她整個人都懵了,她的前頭還有三公主,為何跳過三公主将她指了出去?且她雖說深居後宮,可是傅玦領兵平亂的大消息,她也是有耳聞的。她原本也在心中想着,傅家身為聖人的母家,傅郎君又立下了大功,日後自是有大造化的。
可現在聖人卻讓他尚公主,等于是生生的斬斷了他的翅膀,讓他再也無法施展滿身的才學和抱負,且不說傅郎君心裏會有多憋屈,傅家對于長孫肯定也是寄予了厚望,她這個斷了傅玦前程的公主,在傅家的地位該有多尴尬?
四公主蒼白着小臉,連手指都在不斷的輕顫,她自問已經很低調了,沒有礙到聖人的眼,為何聖人要将她推入這樣的境地?就是指給個販夫走卒,也比成了傅家的長孫媳婦來得好,若今日她的身份不是公主,她自是極為滿意傅家這一門親事,可她是公主啊。
四公主木着一張臉接了聖旨,心裏猶如槁木死灰,這一場親事任誰來說,都只有贊揚的,聖人将如此的青年才俊指給她,表面上是極為擡舉傅家,也是對她的寵愛,讓人挑不出錯來,可實際上卻是敲打傅家,更是讓她裏外不是人。
青容不曉得這個中的道理,在聖人賜婚後,便是一派的歡欣,更是連連恭賀着四公主,面上還帶着揚眉吐氣般的驕傲,讓四公主看了更是心煩。偏偏這時候,三公主窦琪領着五公主和六公主來了。
三公主窦琪臉上的傷口還沒好,還留着幾條淺淺的疤痕,再加上她此時一臉怒氣沖沖,使得面容更顯得猙獰,讓五公主和六公主見了不禁瑟瑟發抖。可四公主卻是不怕她的,畢竟二人的年紀差不多,四公主只比三公主小了一歲,雖說三公主記在賢太妃的名下,可如今二人都成了長公主,也沒有誰比誰高貴一說了。
三公主一臉憤怒的沖進了四公主的寝殿,揚聲問道:“窦琬!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長姐麽?你竟敢搶了我的婚事?!”
“二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你何時成了長姐?長姐是已故的陶陽長公主,您只是二姐,再者,我何時搶了你的婚事?”四公主窦琬一臉面無表情,冷聲說道。
“你!”三公主被噎得臉色難看,畢竟窦淳一登基後,就将早逝的二公主封了陶陽長公主,這一點一直在三公主心裏存了疙瘩,她們活着的妹妹,竟是比不得一個早就死去的二公主,此時聽了窦琬又提起這茬,真是往她的心口捅刀子。
“我什麽我,你領着人直接沖了進來,張口就是大不敬的話,這是哪裏來的規矩?前些時候聖人才下旨呵斥了你,你竟是還未悔改麽?”窦琬往日極少這樣咄咄逼人,只今日她的心裏也存了一口惡氣,窦琪自個兒要撞上來,便怪不得她拿對方開刀了。
“窦琬!就算我不是長姐,也是長你一歲的二姐,你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又是哪裏來的規矩?”窦琪也不是個笨的,按捺下怒氣後,自是立時捉着窦琬的話柄回擊過去。
“二姐?你若真有當姐姐的覺悟,又豈會張口就壞我名聲?壞我名聲不夠,竟是要拖累聖人麽?!”窦琬可不怕她的色厲內荏,張口便是比她更為大義凜然的語氣。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何時拖累了聖人?!你滿口胡言,看來我要好好教訓你一番,讓你知曉如何做人的妹妹!”窦琪氣急敗壞指着窦琬說道,窦琬面色未改,伸手打掉了窦琪指着自己的手指頭,轉頭望向一旁的五公主,“窦瑢,方才窦琪是否一進來便大喊我搶了她的婚事?”
“……是。”窦瑢猶豫了片刻,躲着窦琪的視線,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是說了這話,那又如何?!”窦琪狠狠瞪了一眼窦瑢,然後又揚起下巴,倨傲的說道。
“那又如何?聖旨已下,你口口聲聲我搶了你的婚事,豈不是在說聖人不公?且若是聖人因着我的撺掇,便改了指婚的人選,你的意思是聖人竟是能讓人左右的麽?!聖人耳根子這樣子軟,我一個深居後宮的小娘子,說幾句話就能讓聖人改了聖旨?!窦琪,你這樣毀謗污蔑聖人,是何居心?!”窦琬毫不客氣,厲聲說道,說得窦琪的臉色越來越白,額上也開始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我……我不…不是……”窦琪結結巴巴,正欲解釋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冷然的嗓音,“看來三公主《女誡》讀得還不夠,今日竟是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衆人聞聲望去,便見到了卓驚凡一臉不豫,正在殿門口望着她們。
三公主窦琪心裏一個咯噔,蠕動着唇,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不曉得卓驚凡何時來的,也不曉得對方到底聽見了多少,可就算對方只聽見了窦琬最後一句話,光是意圖毀謗污蔑聖人,也夠她喝上一壺了。
因此她趕緊扯出笑臉,讨好的笑道:“見過郎君,郎君萬福。不知郎君何時來的?殿外侍候的人也太不經心了,竟是沒有通傳。”
“若是通傳了我又哪裏聽得見三公主的肺腑之言呢?”卓驚凡自是不吃三公主這一套,雙手負在身後,施施然的走入了殿內,不冷不熱的刺了三公主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