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內賊

傅玦到了西北之後,一連好幾日都再沒有消息傳來,起初窦琬不以為意,可過了兩人約定好該聯系的日子時,窦琬才知事情有變。想來傅玦肯定是遇上了麻煩,否則怎會連傳個信的機會都沒有?

窦琬的心裏自是着急得很,只她不能露出端倪,如今雲城上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她,她可不能壞了傅玦的計劃。因此窦琬生生壓下心裏的急躁,仍然周旋在貴夫人中,就是遇上了節度使夫人,面上的表情也是私毫未變。

她又撐了七日,在失去傅玦消息的第八日,不得不再度修書一封送回京都,這一次她下筆時手都在顫抖,心裏根本不敢想傅玦如今的境況如何,她怕想得深了,就再沒有勇氣獨自一人待在雲城等待。天知道她多想沖到西北,可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就是去了也無用,所以忍着擔憂和焦慮乖乖的留在雲城。

只她也不是留在雲城就行,還得在人前做出一副無事的模樣,平日的宴會也要走動,就是笑不出來也得擠出笑容來應對,還不能被旁人看出她的異樣。按理來說裝模作樣對她而言不是難事,可今次窦琬才發現,若是牽扯到自己在意的人,要裝出淡然、不在意有多麽困難。

許多次她都差一點笑不出來,可眼角掃到坐在不遠處的節度使夫人或是刺史夫人時,面上的笑容便又真誠了幾分,現在還不确定她二人的底細,窦琬說什麽都不能在她們的面前露怯了。

就在窦琬快要撐不下去時,總算是收到傅玦的消息了。

此時已經距離他們說好的日子過去了十多日,窦琬拿到的是一片破爛的布料,當那一片布料到她的手上時,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這一片布料分明是從傅玦身上的衣裳裁下來的,那一片布料只有巴掌大,上面滿是髒污還沾了不少血跡,且上頭的字跡潦草,一看便知是傅玦在匆忙之下寫成的。

窦琬捧着那一片布料,瞪着眼将布料上的字跡看完,随後一抹眼淚,咬牙堅定的站了起來,照着傅玦的安排,将接下來的行動吩咐下去。如她所想,傅玦帶着賀大郎的一雙兒女離開西北時,受到了伏擊,有人不想讓賀大郎的兒女離開。

傅玦一行人護着賀大郎的兒女故意繞路,沒有直接往着雲城而來,可躲在暗處的敵人似乎料準了他們的目的地,在通往雲城的路上設了不少埋伏。本來傅玦此次前往西北的行動應該很隐密的,現在會受到伏擊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和窦琬的身邊有內賊,二便是賀家那邊出了問題。

傅玦是比較傾向于賀家出了內賊的,畢竟他和窦琬離京時帶的人手都是經過千挑萬選,他二人小心再小心,除去幾個心腹之外,再無人知道他二人這次的雲城之行真正目的是什麽。

傅玦自認經過他和窦琬的雙重篩選,此次随行的人員中,實是不可能會出內賊,所以怎麽看還是賀家最有嫌疑,幸好他當時并未将路線全部洩漏給賀大郎,否則這趟路會更難走。不過雖然他對賀家有所保留,可敵人來勢洶洶,直接将西北到雲城的幾條大小道路都堵了,他只能不斷繞路并且選擇敵人數量較少的道路突圍。

也是因着遇上了伏擊,使得他根本空不出手和窦琬聯系,且他們繞了比原本預定的還遠,也趕不及向窦琬報信,待到好容易甩掉身後的追兵,傅玦這才有喘息的時間,也才能捉緊機會向窦琬傳遞消息。

只他卻是收不到窦琬的消息,畢竟他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免得被身後的追兵追上來,因此他匆匆的割下衣袖,劃破手指以血為墨草草的将情況說了個大概,由一名死士負責将這信傳回雲城,而他又帶着其他人繼續逃亡。

那名死士東躲西藏,突破層層阻礙,終是不負傅玦所托,将血書交到了窦琬手上。

窦琬得到消息後,自是暗地裏将留守雲城的侍衛派了出去,負責去接應傅玦,除此之外,她更加高調的出席各個宴席,彷佛不知道傅玦此刻正被追殺,若有旁人問起,她仍舊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害羞地說道:“驸馬疼惜我,幫我去巡查田産了。”其他貴夫人們眼神閃爍,心裏雖是不大信,卻也只能幹笑着贊了驸馬幾句。

唯有幾個較為牙尖嘴利的夫人們,話裏話外都在暗示着,驸馬一跑就是這麽多日,若說為了巡查田産也太牽強了,可別是被什麽給絆住腳了,她們一副為着窦琬好的模樣,嘴裏卻是不饒人,只差沒有明說驸馬抛下長公主去另找樂子了。

窦琬故意和那些貴妃人争論,做出一副潑辣跋扈的模樣好用來迷惑節度使夫人,節度使夫人坐在一旁,暗中仔細觀察着窦琬的表情,最後在心裏認定,這一位長公主不成氣候,根本不算個威脅。她心下一定,便移開了眼神,不再偷偷關注着窦琬。窦琬用眼角餘光發覺對方總算不盯着自己,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一日是杜府老夫人的壽宴,窦琬早早的就起了,由着福容和華容領着丫鬟替她梳妝打扮,她緊抿着唇面無表情,雖說這些時日以來,她用跋扈嬌縱的假象騙過了節度使夫人,可今日要上杜府去拜壽,仍然讓她的心裏有些緊張。

打扮好之後,她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裏的一絲膽怯,擡頭挺胸的領着丫鬟們前往杜府。她到的時候席上已經有些人了,她掃過一眼,都是近來走得比較近的幾位夫人們,夫人見了她自是趕忙起身上前行禮問安,她淡淡地叫了起,領着一衆夫人回到席間就坐,

此時席上有一位老夫人,看起來精神矍铄,只是臉頰過于消瘦顯得有些刻薄,老夫人見了窦琬竟是沒有起身,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一點兒都不将對方放在眼裏。窦琬愣了愣,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無禮之人,雖說京都、雲城裏都有人以為自己不受寵,所以心裏不待見自己,可表面上的功夫卻也是不缺的,行禮問安做得很足,哪裏像這一位老夫人,将鄙夷和不屑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在場的夫人們也有些尴尬,這一位杜老夫人的性子乖戾,歷來便仗着杜家在雲城有些地位,頗能說得上話,便覺着自己高人一等,時常看不起旁的夫人,今日若不是節度使夫人親自下帖,否則其他貴夫人實是不想上門來的。

就是節度使夫人此時也是惱怒得很,她這一位繼母當真是粗鄙得很,果真是上不得臺面的庶女,今兒個若不是為了有一個正當的好理由接近湖陽長公主,她也不會替這老不死的做壽,想當初她還未出嫁時,這老不死的便處處刁難,還想克扣她的嫁妝,除去這些,兩人的恩怨可是一天一夜都數不完。

只是現在老不死的當場丢臉了,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畢竟在外人眼裏,她和杜府是一體的,就算自己好幾年沒回來,也改變不了她是杜家娘子這個事實。因此節度使夫人僵着臉,走到老夫人耳旁嘀咕幾句,老夫人皺了皺眉,面上的表情很是不以為然,窦琬見狀在心裏嗤笑一聲,雖說被慢待了心裏不舒服,可老夫人這樣段數的也敢帶出來溜,節度使夫人沒搞錯罷?

她隐晦地揚了揚嘴角,和老夫人這樣不會隐藏心思的人鬥,總好過和看不清深淺的節度使夫人過招。因此窦琬很大度的原諒了老夫人的無禮,不過心裏還是将對方記了一筆,待日後一并再來清算。

窦琬的不追究在老夫人看來,自然不認為是長公主仁慈饒過自己,而是長公主聽說了杜家的名頭,不敢和杜家杠上了,畢竟她可是聽說了,京都裏的杜家五房的侄孫娶的可是皇後的親妹妹。杜家和長公主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家人呢,若真論起輩分來,長公主也是晚輩,該向自己這個長輩問安才是。

窦琬自是不知,老夫人竟是敢把杜家和皇室相提并論,因着杜司業娶了卓娘子,便敢和皇室論親戚,也幸好老夫人想歸想,并沒有當衆說出來,否則節度使夫人的臉面都要丢光了,腸子也該悔青了。

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人,幾乎雲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上門來拜壽了,如此的盛況讓老夫人笑逐顏開,越發的覺着杜家了不起,自己這個老封君也很了不起。

在場的衆人見了老夫人面上的得意,都撇了撇嘴,節度使夫人的臉色最是尴尬難堪,她拼命告訴自己要忍耐,只要再多忍幾天就行了,待到夫君的人手将賀大郎那一雙兒女找到後,她便不用再面對惹人厭的繼母了。……

窦琬的書信快馬加鞭傳回了京都,窦淳見了自是趕緊加派人手前往雲城,同時窦珣的密報也傳回了京都。窦珣當初被派到西北收攏程家的勢力,之後曾主動向窦淳請旨,甘願回京都定居,只當時窦淳并沒有應允,窦珣本想着這次總該由自己護送卓大郎的兒女了罷,沒承想窦淳又派了傅玦前來。

不過傅玦給了他一個密令,窦珣看罷後臉色有些蒼白,一旁的窦芷容見了,有些擔憂地說道:“阿兄,你的臉色不大好,怎麽了麽?”

窦珣抿了抿唇,低聲說道:“聖人讓我盯着賀家。”

“盯着賀家?”窦芷容愣了愣,随即臉色也變得蒼白,“難道聖人接下來要對付賀家?”窦珣搖了搖頭,嗓音有些壓抑,“不,聖人不是要拿賀家開刀,而是賀家……恐有內賊。”窦芷容聽罷瞳孔驟縮,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着,眼中翻騰着怒火,“是誰?竟是膽敢吃裏扒外?!”

“還不知道,對方隐藏得很深,所以聖人才會傳了密令給我。”窦珣低聲說道,窦芷容深呼吸幾口氣,壓下心裏的憤怒,她湊到窦珣身邊,輕聲說道:“驸馬就要來了,倘若內賊要有所行動,必是在驸馬離開前後,阿兄不妨在驸馬離開後使人盯着賀家。”

“我也是這樣想的。”窦珣沉重的點點頭,兄妹兩個心裏都不好受,畢竟賀家可是他們的外祖家,他們已經沒了父母,世上最親的便是賀家了,可此時卻得知賀家裏許是藏了狼子野心的內賊,這讓他們如何不驚懼,如何不憤怒。

只是這一切卻是窦珣的誤解了,窦淳只是傳令讓他盯着賀家,并沒有說賀家裏一定有內賊,畢竟當初老和尚一句“西北有虎狼”,也不曉得指的是西北的賀家或者是關外的番邦蠻夷。但是不管怎麽說,賀家掌着西北,盯着賀家總是無錯的,所以窦淳才會傳了密令給窦珣,誰知卻讓窦珣認定了賀家有內賊。

也是誤打誤撞,窦珣還真在傅玦離開之後,發現了賀家裏幾個有異動的人,他暗地裏将人拿下,然後直接找上了賀老爺子,将賀家可能有奸細的事兒隐晦地說了一遍。賀老爺子自是氣得跳腳,配合窦珣想要找出藏在賀家的奸細,可他們還沒找着,賀大郎那裏便出事了。

當日賀大郎将一雙兒女交給傅玦,賀夫人心裏雖難過,卻也知道兒女留在西北太過危險,且如今聖人對賀家的态度暧昧不明,賀家必須做出表态,送嫡子入京都為人質是最快也是最簡單的法子,賀夫人心裏再不舍,也只能忍痛送走孩子。只孩子才剛離開沒多久,賀夫人就被發現陳屍在廂房裏。

賀大郎收到消息匆匆趕到,賀夫人已經氣絕多時,賀家上下頓時炸開了鍋,賀夫人為何會被害?又是何時被害?被何人所害?只賀家上下還不知,就在賀夫人遇害後沒多久,傅玦一行人就受到伏擊了。……

窦淳和卓驚凡看着窦珣的密報,當他二人見到賀夫人竟已遇害之後,同時驚訝的輕抽了一口氣,卓驚凡甚至脫口而出,“殺人滅口?”

“看起來是的,如此一來,傅玦會受到伏擊難道都是因着賀夫人洩漏了行蹤?”窦淳翻閱着密報,沉吟着說道。

“傅玦行事謹慎,他如何會将行蹤告知賀家,更遑論告知賀夫人了。”卓驚凡卻覺着此事着實古怪,對方為何要将賀夫人滅口?……難道,“會不會是賀夫人無意間發現了內賊?”

“有可能,傅玦抵達賀家之後,肯定是先去見了老爺子和賀大郎,之後才會帶着孩子離開,賀夫人或許是撞見了內賊正在傳遞消息。”窦淳眯了眯眼,推敲着說道。

“看來賀家裏頭果真有問題。”卓驚凡嘆息了一聲,窦淳淡淡地說道:“賀老爺子和賀铮的忠心我信得過,但其餘賀家人就不一定了,當年永安之亂時,若是傅玦沒有及時抵達,賀家許是就要分崩離析了。”

“你的意思是,當年賀铮是假造反,可有些賀家人卻是真造反?”卓驚凡挑了挑眉。

“嗯,當初秦楚二王許下的好處着實很能打動人心,再者從龍之功這樣的誘惑,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得住的,且賀老爺子知道造反是假,賀铮知道造反之假,賀家軍不見得人人都知道造反是假,畢竟這是很驚險的計劃,若是太多人知道洩漏出去了,秦楚二王便也不會上當了。”窦淳阖上密報,冷笑着說道。

卓驚凡點點頭沒有作聲,他在腦子裏回想着上輩子的記憶,想要找出這“西北虎狼”到底指的是誰。他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卻發現上輩子此時的西北壓根兒就平靜得很,因為婉貴妃上位了,所以程家徹底掌控了西北,西北自是沒有出什麽亂子。誰知這輩子歷史拐了個彎,程家提早消失在歷史舞臺上,如今掌着西北的是賀家。

要說賀家的能耐不比程家差,上輩子程家經營西北多年都沒出差錯,如何這輩子換了賀家,竟是會出了內賊?卓驚凡想來想去,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個內賊肯定和前朝餘孽有幹系,上輩子的程家無事,因為他們本就是站在穆軒那一邊的,而這輩子的賀家只忠于聖人,自然就會出了內賊。

想不到他和窦淳費了半年多的功夫清洗穆軒的勢力,還是有漏網之魚在外面,卓驚凡将他的猜測提出來,窦淳也認為賀家的內賊不是和前朝餘孽有關系,就是和胡國有關系。

“胡國?”卓驚凡想了想,也是有可能,按照穆軒和賢太妃的關系,前朝餘孽肯定和胡國走得很近,還有那一個幫助拓跋的神秘人士,這三者之間想來應該都有關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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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律回到京都之後,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确定禁軍壓根兒沒發現自己逃入京都後,總算是放下心來,他這一次差點陰溝裏翻船,若是他走得慢一些,肯定會和拓跋等人一塊兒被捉拿下獄。

這還是他潛入中原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危機,就是往常在先皇面前,他都沒有露出馬腳過,這一次為了那勞什子的胡國公主,險些将自己給搭進去,這使得他的心裏對胡國和拓跋都十分不滿,可以說是遷怒了。

因此他一點兒都不打算援救拓跋和那些胡人,任由他們落在窦淳的手上被折磨,左右他也不怕那些胡人會将他供出來,畢竟那些胡人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唯一一個知道自己身份的拓跋又是個硬漢子,絕對沒有屈打成招這回事,所以他完全不擔心身份會曝露。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受不了折磨的胡人就算開口了,也不曾洩漏他的消息,而拓跋不愧是胡國第一猛将,熬了幾個月的拓跋,縱使全身遍體鱗傷,竟是硬氣的一聲也不吭,饒是呼延律性子如此乖張的人,聽說了之後都忍不住對拓跋産生一絲欽佩。

當初和拓跋一起被捉住的胡人,只餘下一個斷腿的,那一個斷腿的胡人經過一段時日的休養,氣色已經好多了,只是人變得死氣沉沉,看起來竟是生無可戀,但是卓驚凡和窦淳都知道,倘若這個胡人當真不想活了,也不會撐了這麽久,如今做出這副姿态,不過想要降低他們的警覺心罷了。

因此窦淳使人盯着這個胡人,一刻都不得放松,那胡人裝着裝着,一段時間之後果然就露出了馬腳。盯着胡人的內監發現,近幾日來那胡人到了晚上便不睡覺,一直在打哨,起初聲音細細小小的,後來漸長悠遠,若是被喝止了,他也就閉上嘴,可隔日仍舊繼續打哨。

“莫非這是他們聯系的方式?”卓驚凡聽了內監的禀報之後,和窦淳讨論着。

“不無可能,今晚我便命人将拓跋移到那胡人的牢房附近,看拓跋對那哨聲是否有反應。”窦淳沉吟一會兒後,便使人将他的旨意傳下去。

當晚,拓跋倚靠在新牢房的牆壁坐在牢房的角落裏,他面無表情瞪着前方的地面,因着他力大無窮,所以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铐住,且吃食中都被放了會讓人手腳發軟的藥物,使得他的天生神力根本施展不開來。

他只要稍微一動,便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響,那刺耳的聲音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已經成了階下囚。所以拓跋能不動就不動,

就在他像往常每一日一樣,又開始陷入沉思時,突然聽見一聲細小的哨聲,他的耳朵動了動,眉心微微一跳,哨聲很快就消失了,短暫的讓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側耳仔細凝聽,卻再也沒有聽見哨聲。他苦笑一聲,難道他被折磨得連幻覺都出現了?他搖搖頭,閉上眼睛打算歇一會兒,就在這時,哨聲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絕對沒有聽錯,因為哨聲變大聲了,且還有一定的節奏,他一聽便知道對方是個胡人,在用哨聲求救。因此他噘起雙唇,輕輕地吹出了一聲短促卻嘹亮的哨聲,不一會兒對方的回應就來了,哨聲中藏着激動和喜悅,拓跋也沒想到,他的手下中還會有人活着。

兩人用哨聲短暫的“交談”了一會兒,獄卒便來了,獄卒用刀柄敲着牢門,罵罵咧咧的說道:“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啊?再打哨便将你的嘴給縫了!”獄卒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罵完後啐了一口便走了。

拓跋冷眼瞧着獄卒的傲慢,面上平靜無波,他每日都要受到獄卒的嘲諷和拷打,對于這樣的責罵已是家常便飯,且不痛不癢,因此根本無法使他變色,況他知道,他的反應越激動,獄卒就越來勁兒,若是他不悶不吭任由他們打罵,他們很快就會沒趣了。

所以他直接就把方才的獄卒當作不存在,壓根兒沒聽見對方在說什麽,只是在心裏琢磨着方才從手下那裏得知的消息。他這次帶來大周朝的人手,只剩下一個了,且還被打斷了腿,就是他想辦法逃了,也沒辦法帶着一個累贅,那個手下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再者,周賊果然想要問出呼延律的身份,幸好他早前便存了心眼且又謹慎,沒有讓手下得知呼延律的任何消息,否則呼延律這一顆大好的棋子就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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