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系統升級的第十七天

第17章 系統升級的第十七天

沈洮久不言,沒過多久就有婢女送上清茶。

茶盞剛落在路施施身旁的小案上,她便聽到沈洮說道:“頌月居一事疑點甚多,本王希望能得到路二姑娘的幫助,還請侯爺應允本王攜路二姑娘出府。”

這話問的并不是路施施,她便沒過多關注,只将蘭瓷盞端起淺嘗一口。

這一入口卻是甜的。

路施施一愣,垂眸看着杯中的水澤,瑩瑩透粉,一片碧葉絲兒都沒有,怎麽看都不像是一杯清茶,而是一碗甜湯。

路施施頓時喜笑顏開,高高興興的喝完了一整杯甜湯,然後輕輕揮手找來了方才奉茶的小婢女,悄聲說道:“這個,再來一碗。”

小婢女垂首點頭,就默默退下來,再呈上茶盞的時候內裏仍是甜湯。

路施施喝得極快,緊接着就是第三碗。

甜湯甘美的滋味兒陣陣入心,路施施放下杯盞,小婢女這次主動問她,“二姑娘可還再要‘添茶’?”

路施施搖了搖頭。

她茶盞中的玄機,知道的人不算多,至少沈洮是不懂為何路二姑娘如此“嗜茶”。

沒有多想,他便覺得路二姑娘神智不同常人,所做之事自然也不能與常人相提并論。

沈洮輕輕撫蓋二三下,就合上了一盞碧波,“不知侯爺意下如何?”他想帶別人家的女兒出府門,自然要請示尊長,景穆侯的态度遲疑不定,沈洮故此一問。

“吾兒以為如何呢?”景穆侯問向路施施。

景穆侯是個溫和的老父親,不求事事能夠嬌寵路施施,但求他的獨女做什麽都能夠随自己的心願。

飽食了三盞甜湯的路施施突然被點名,才想起沈洮先前問景穆侯怎麽安排她來着。她屬實不知該不該答應沈洮。

路施施想起那件被她不知扔在何處的披風,心中發虛,胡亂答應了幾聲就說:“施施願随王爺前去。”

雖然她幫不上什麽忙,但也總不至于在欠着沈洮一件披風之後,又欠了沈洮一句應允吧。

沈洮沒說什麽,向景穆侯告辭後就往外一站,候着路施施。

路施施則同爹爹說了幾句話,景穆侯囑咐她定要聽話,路施施點點頭,就含笑悄聲問了爹爹,“甜湯可是爹爹準備的?”

景穆侯笑了笑,“我怎舍得讓吾兒小小年紀就飲起清茶,過養生的日子。那湯若是合胃口,爹爹便将廚子送去吾兒的院子。”

路施施連聲說“好”,景穆侯又叮囑了她幾句話,才讓她去跟着沈洮走。

路施施朝景穆侯拜別,轉身接過先前引她來正堂的碧衫侍女手中的白紗帷帽,她戴在頭上,碧衫侍女替她系好帽帶。

“你叫什麽名字?”路施施問道。

“奴婢叫做‘軟紅’。”碧衫侍女答道。

路施施嗯了一聲,橋煙還在她的院子裏,侯爺不放心,讓軟紅陪在路施施身邊。

沈洮帶着她倆出府門,這回路施施可算有了自己的馬車,她眼尖,見着侯府的馬車後還跟了兩小列的侍衛。

而更吸引路施施目光的是,沈洮翻身上馬,衣袂灰鶴展翅的一瞬華彩。

路施施頓在了上馬車的踏板上,眨了眨眼,在軟紅的提醒下才回到了馬車內。

景穆侯府的馬車不比淳寧郡主的金貴,車廂內空無一物,她只好撐着下颚,透着窗簾,遙遙看去車外。

“龍如駿馬,車如流水,軟紅成霧。”

沒過多時,就駛到了昨夜方發生過火災的頌月居。

路施施被扶下馬車,就見着灰鶴翩飛,她走着小碎步走到了沈洮的身邊。

“不知王爺可要施施做些什麽?”路施施主動問道。

可沈洮只輕輕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直直往頌月居的二樓奔去。

路施施緊跟沈洮的步伐的模樣落在岑莫眼裏,就像小孩兒跟着大人到處亂跑一樣,蹬蹬蹬蹬得又快又緊湊。

岑莫三步并作兩,跨上頌月居的二樓,隔夜的煙火氣消散了不少,至于二樓室內的屍體早被移了出去,用碎石子灑在了屍體周圍留下了一個記號。

路施施一進頌月居就聽到了打掃頌月居的婢女說着什麽屍不屍體。

她心裏正納悶,擡步上了二樓,看到早她一步到的沈洮,問道:“敢問王爺,頌月居除了失火之外,是不是還出了別的什麽事?”

隔着層白紗帷帽,路施施看不清沈洮的表情,只聽他說:“此事與你無關,不必多問。”

路施施杵在離沈洮不遠處,滿心疑惑,“可是……不是王爺說需要我的嗎?我只是問問具體情況而已……”

“不論情況如何,你都不要再插手了。”沈洮道。

他頓了一下,“等會兒本王讓人給你送去兩三只螞蟻,你且到一邊去玩吧。”

沈洮的語氣頗有哄小孩兒的架勢。

路施施擰了下眉,緊接着又聽到沈洮說:“不過本王與你說好了,玩可以,但只許在頌月居玩耍,不可走遠。”

沈洮把別人家的孩子帶了出來,若是弄丢了,那可還得了?他難得耐下心同人約法三章,只是路施施不懂他的用意。

到最後路二姑娘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接過一只盒子,就走遠了。

盒子不輕,路施施覺得是某種金屬制成的。打開小盒子上方的天窗,可以看到裏是三只小螞蟻。

路施施呼吸一滞,這沈洮是真覺得她是小孩兒了,拿這玩意兒來哄她。

她全然忘記了昨夜是她先開口說“螞蟻好玩”的。

沈洮送給路施施的玩意兒,不好直接丢掉,路施施索性捧在手心,目光游離在頌月居上下,心想着找個什麽地方把螞蟻放了。

但這樣又未免太無趣了,她蹬蹬蹬地跑下樓,軟紅在身後直呼“姑娘慢些”“姑娘慢些”“仔細摔着”。

處在二樓的沈洮聽到了一陣躁動,蹙眉不悅,偏偏岑莫還說風涼話,“路二姑娘真不是一般的活潑。”簡直活潑到瘋。

沈洮只冷淡說道:“本王允你來此,是為查案,而不是說閑話。”

岑莫呱噪的聲音嘎然而止,忙聲說了幾個“是”字,蒙頭進了被燒毀的屋子去。

沈洮半轉過身,透過欄杆的縫隙,看到了路施施随手折下了盆景上的一朵大白花,然後裙擺劃過眼前,不知去了頌月居的何處玩。

他收回目光,又将心思放在了頌月居上。

至于路施施自摘了大白花後,就往頌月居臨湖的欄杆跑去,她半倚在欄杆上,将帷帽脫下,放在了旁邊的木椅上。

朱紅的欄杆映着大白花,路施施輕輕打開沈洮塞給她的小盒子,又從手裏的大白花上摘了一片花瓣。

然後用花瓣挑起螞蟻,再把花瓣丢到湖面上,兩只在花上螞蟻團團打轉,路施施被逗得一樂。

第三只螞蟻獨自站在一片花瓣上,路施施撥了撥水面,兩片花瓣順着水波而行。

今日有微風,拂過花加快了花瓣到達岸邊速度。

路施施就半傾着身子,看兩三粒黑芝麻咕嚕咕嚕爬上了岸。

頌月居此時門戶大開,原本侍奉在此的侍女早被皇城禁衛領了出去,路施施一個人玩水,除了軟紅會擔憂她多說兩句,旁的便再沒有人說什麽了。

所以當路施施忽然聽到一陣馬車音傳來時,她擡首朝門外看去,只見一把秋傘撐開,遮住了從馬車中走下的人。

那人遙遙走來,身着一片雪白,懷中更是有一團雪色,旁有小童為他撐傘。

傘色楓紅,路施施半眯着眼看仔細了來人,精氣神一下子消沉了下去。

“路二姑娘怎麽今日也在這裏?”他笑吟吟的問着路施施。

路施施此刻毫無半點姿态可言,她撐着頭,斜斜看去,笑了一聲。

“侯爺都能來得,我為何不能來?”路施施道。

那人肯定似的點了點頭,玉指撥開傘柄,一張俊美無鑄的臉露了出來。

“姑娘高興就好,本侯爺自然是攔不住姑娘自尋死路。”

錦關侯微微笑了起來。

他本是笑唇,不笑時嘴角自有弧度微微上揚,這輕輕一笑更是若秋荷綻放。

男子确實是長得好看,只可惜對路施施而言,他很麻煩。

凡事遇到他的時候,路施施永遠都是那個處在下風、被動的那個。

路施施嫌麻煩,所以一把扶着欄杆起身,扭頭就往樓上走。

誰知道一團雪白突然從錦關侯的懷中撲了過來,路施施一時不查,被撲了個滿懷。

懷裏軟軟的一團白色,兩只純白垂耳耷拉在身上,黝黑的眸子在看向路施施的時候才會從長長的毛發中顯現。

它的體型極大,路施施抱在懷裏竟覺得如一兩歲的小兒。

“路二姑娘可想得出這是只什麽嗎?”錦關侯問道。

雖然它的體型确實大了許多,但通過某些特征,路施施确定以及肯定這是一只“寵物兔”。

還是長毛垂耳的寵物兔。

白白的一大團,卻不知古人是怎麽想它是什麽的。

于是路施施不答,反問道:“那侯爺以為這是一只什麽呢?”

錦關侯笑了一下,“呈獻本侯的人說,這是一只‘跳貓子’。至于‘跳貓子’為何物,本王也不知。”

寵物兔似乎累極了,在路施施懷裏不怎麽動彈,她抱得并不吃力,但卻也不想再抱着了。

她伸出雙臂想要将寵物兔還給錦關侯。

路施施一邊伸出手,一邊說着,“‘跳貓子’就是兔子,不過這是一只寵物兔,跟‘跳貓子’還不太一樣。”

可錦關侯卻并不接過去,他略帶疑惑的“哦”了一下。

路施施不願多做解釋,直接讓他接着兔子,可錦關侯不願意,然後下一瞬她的手就被寵物兔咬到了。

這兔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

“龍如駿馬,車如流水,軟紅成霧。”——《水龍吟(紹興甲子上元有懷京師)》宋 向子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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