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系統升級的第三十天
第30章 系統升級的第三十天
“何謂事業?”
顧非我瞥了路施施一眼,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時候路施施已經明白了系統2.0對她的惡意,自然不會一意孤行再去問什麽“算天災”了。
既然系統2.0自動把她的“算天災”和諧成了算事業,那路施施就勉為其難地接受,算個事業好了。
路施施想了一想,在古代關于“事業”的解釋,她試探性地開口說道:“……就是,功業?”
顧非我神情明顯一愣,良久,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女子,竟也想成就一番功業?”
路施施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點了點頭。
顧非我看路施施的目光頓時有些微妙。
顧非我很快拿出了一桶簽子,路施施以為是給她搖的,結果顧非我将那簽條放在手中,自己搖出了一道簽文。
木簽落在案桌上,顧非我拾起來翻面一看,有些驚訝。
然後他将木簽的另一面放在桌上,給路施施看。
竟是一只空簽。
銅爐內的煙香越發濃郁,路施施昏過去之前只看到了顧非我不聚神的雙眼。
她心想:這人的眼睛估計不太好。
路二姑娘昏過去,壓住了顧非我的木簽。
顧非我面不改色,用了些力氣從她的手下拽出空簽。
房門被打開了,大量的空氣湧入房內取代了濃郁的迷煙。
顧非我冷不丁出聲,“蘇姑娘這就要走了嗎?”
站在房門前,正欲走出屋子的蘇荟軟聲笑了笑,“是啊,母親還在侯府等我回去呢。”
看樣子,蘇姑娘倒是神智清醒,還記得要做一個孝順的女兒。
顧非我将路二姑娘身上的氅子整理好,然後攔腰抱住她,把她塞進了一個紅木箱子中。
幾聲響音惹蘇荟回過頭,她見到路施施的最後一片衣角被收進了箱子中,滿意地點了點頭,“顧先生,若是無事,那我可要回侯府了。”
顧非我忙着将銅爐的迷煙熄滅,只說了一句,“随意。”
蘇荟轉身剛出了門,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訝然出聲道:“對了,顧先生可一定要照顧好路二姑娘呀。路二姑娘王妃之軀,若有什麽損傷,可是不應該的。”
顧非我在蘇荟身後淡淡地說道:“路姑娘心志非常,區區王妃之位何以嘉之?”
他頓了頓,然後笑了一下,“東宮養鳳處,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此話一出,饒是大度如蘇荟都微微皺了眉。
“先生莫要胡言亂語。”蘇荟的話中似有不滿之意。
“顧先生只管做好分內之事,至于路二姑娘的去處還是莫要揣度了,畢竟……”
末了,蘇荟輕輕笑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了。
她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顧非我的小庭院,午後,自有一行家丁打扮的人,搬着一個大紅木箱子上了馬車,然後離開了上京。
蕭城位于上京和通往江南的關口的交界處。來往于此的人,多行水路。
這日,來了兩只船,一船上四五人,另一船上俱是箱子。
可在衆多大大小小的箱子的夾縫中,有一人正躺在其中。
那是個年輕男子,歲數不大,此刻正昏睡在船中。
為了防止他生病死掉,他的身上披放着粉梅色的氅子。
時值寒秋,天氣冷冽。
在一行人下船的嘈雜聲中,這年輕男子幽幽轉醒。
“到地方了,下船。”一個體型健壯的大漢揭開船簾對沈洮吼道。
沈洮起身,又将梅色氅子拉開了些,底下是另一張臉。
少女俏生生的臉蛋,因為多日來行船颠簸再加上船主送來的纏有迷藥的飯菜,此刻臉上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
沈洮抱起了這少女,來到了這群匪徒所說的“地方”。
入目的是一群稚童和老弱病殘。
“顧哥哥,顧哥哥,您可算回來了,阿娘這幾日還在念叨顧哥哥呢。”說話的是個衣衫褴褛的七八歲大的孩子。
在看向他口中的“顧哥哥”時,這孩子的眼中似乎有光。
沈洮只見鶴冠雲袍的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就徑直往城內走去。
“這裏,是哪裏?”沈洮問正在身旁監視他的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怪聲怪氣地說道:“蕭城。”
沈洮很快就知道這是那座上京與江南交界的一座小城。
他放眼望去,城內一片狼藉景象,“這裏怎麽成了這樣?”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并未回答沈洮的問題。
懷中的少女應該是藥效過了,動彈了幾下,沈洮只管拿着氅子遮住她的雙眼。
一路走過蕭城,沈洮心中大致明白了這裏是一座荒棄之城。
劫匪分給他一間茅草屋,沈洮見着搖搖欲墜的草屋,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才将懷裏的人放下來,就闖入一雙惺忪的睡眼中。
路二姑娘才醒來,就看到正忙忙碌碌的年輕男子。
起先,她腦子是朦胧混沌的,到了後來竟連眼睛都迷茫了起來。
然後一雙大手覆在路施施的雙眼上,她只聽到沈洮輕輕哄道:“再睡一會兒,等藥效過去了就好了。”
路施施不知怎地,被這雙手遮住了天光,竟真的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洮将茅草層疊在一起,微微撐起路二姑娘的頭,将草堆墊在她的頭下。
然後又将梅色氅子蓋好後,沈洮又重新去将這間破屋子收拾一番。
晚間如之前在船上一樣,有人來給他們送飯。
這次沈洮試了一口,确定飯中沒有迷藥後才搖醒了路施施。
秋夜寒冷,熱飯一下子就冷了,路二姑娘再不吃飯後半夜定會不舒服。
“路二姑娘……醒醒。”沈洮道。
沈洮不知叫了多少聲,才把熟睡的人叫醒了。
路施施微微睜開眼,屋中已是一片黑暗,唯獨幽暗的油燈,還是沈洮在破爛桌洞裏撿到的。
“路二姑娘……”
路施施聽到有人這樣叫她。
勉強哼了兩聲,來表示回應。
然後又有一聲,“路二姑娘,失禮了。”
沈洮用力扶起路施施的後背,借着煤油燈的微光确定路二姑娘醒着了,就将飯菜往她手中推攘。
“路二姑娘,你需要吃飯。”沈洮道。
路施施手裏碰到個熱乎的東西,她發癡地看着沈洮,也不說話。
還是沈洮察覺到了她的異态,擰眉道:“路二姑娘,還是頭昏嗎?”
沈洮擔心飯菜涼了,不等路施施有所反應,就讓她倚着木板,從她手中把飯碗拿過。
筷子很糙,沈洮夾起一口飯就往路施施嘴裏塞。
“嘴巴,動一動。”
沈洮說的話,路施施倒是能照着做。
于是這兩人一個喂飯一個吃飯,過了許久,飯碗見底,路施施才緩緩吐出一句,“苦的。”
她說的是飯。
沈洮的眼眸微垂,“委屈姑娘了。”
等到最後一粒米飯進了路施施的肚子,沈洮将碗筷收起放好,發現路施施正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沈洮不知該怎麽跟她解釋,為何會與他獨處一室。
“……沈洮?”路施施直呼其名,語氣中有些不确定。
“你……”她又說了一個字,然後啞了嗓子般不知該繼續說什麽了。
她白日裏隐約聽到了有關這裏的信息,而這幾日身在船上,雖每日被喂下迷藥,但總歸還是有些印象。
所以路施施起先不曾開口問沈洮“這是哪裏”“你為何在此”。
沈洮正欲跟路二姑娘解釋,卻聽路施施苦笑了一聲,“我們,是不是被綁架了?”
煤油燈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沈洮的面頰。
路施施只見他點了下頭,“路二姑娘且放心,對方暫時沒有要你我性命的想法。”
路施施聞言,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那,那我們要在這裏多久?爹爹會來找我嗎?”路施施道。
沈洮“嗯”了一聲,道:“景穆侯察覺到路二姑娘不在府內,定會派人尋找路二姑娘的。”
“只是……”他頓了一下,“路二姑娘是如何被綁的?”
路施施理清思緒,把前幾日在上京發生的事情一溜煙告訴了沈洮。
提到蘇荟時,沈洮有些驚訝,說什麽“原來是她”。
但路施施不懂他的意思,她昏迷被綁之事也從未往蘇荟身上想過。
畢竟去見那個江湖術士是路施施主動的,而蘇氏姑娘也只是提了一嘴,僅此而已。
路施施回過神後,就是熱情的,主動和沈洮分享各類信息,可沈洮并不主動,只邊聽邊點頭。
最後,路施施問他,“這裏,都是流民嗎?”
沈洮輕輕“嗯”了一聲,“江南水災,後又生了疫病,這些……應該是無處可去的流民。”
“這裏是江南?”路施施驚訝道。
沈洮則搖了頭,“不是,這裏是蕭城,距離江南還有一段距離。”
“那為什麽江南的流民會出現在這裏?”路施施問他。
沈洮并未說話,這正是他也疑惑的地方。
江南水災并非首次發生,太淵皇庭對待天災自有解決措施,因江南水災生出的流民,本應該按照律法在江南安息,後有朝廷前來安撫。
如今,怎會出現在蕭城?
而蕭城的官員,沈洮自進城起久未見過。其中的貓/膩沈洮暫時還未想清楚,但綁架他的人暫時不準備要他性命,用來查探事實真相的原因的時間還很多。
到了深夜,連空氣都變得涼飕飕的。
路施施察覺到沈洮只穿了一件薄衫。
“……要不要,要不要捂一捂?”她将一半的梅花氅子分給了沈洮。
沈洮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在草垛上的另尋一處坐了下來,蓋上了路二姑娘的棉氅。
路施施只感覺梅花氅子一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對了,路二姑娘的唇上有粒飯。”沈洮道。
路施施聞言舔了一下。
苦苦的飯粒子,大概是燒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