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坐在主位的爺爺是個儒雅的老人,雖年過古稀,但精神矍铄,言談舉止間都浸潤了歲月的沉澱,雖已年老,但仍然可以依稀從眉眼窺見昔日的風采,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濁世佳公子。

滿桌子珍馐,以清淡為主,各個為主,只不過今天兩家人并不是單純吃一頓飯而已,是以飯局已經接近尾聲,飯食反倒都好好陳列在桌子上沒怎麽動過的樣子。

“子言,你來,爺爺年紀大了眼神不好,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閑逸之,也就是閑乘月的爺爺,溫吞的笑着,親切的沖坐在桌尾的許子言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爺爺。”

閑乘月桌下拉着許子言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氣,仿佛在給他力量,讓他不用拘謹。不過想是那麽想,許子言到底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遭,緊張是難免的。

有些拘謹的走到了閑逸之跟前,許子言吶吶開口,幹巴巴叫了一聲‘爺爺’之後便再也沒了下文。其實這也不怪許子言,他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不會說那些虛頭虛腦的漂亮話讨長輩歡心,并非是不喜歡爺爺。

閑逸之親切的拉起許子言一只小手,慈祥的看着他,眼底的滿意是掩飾不住地,“還真是标致的娃娃,難怪乘月喜歡。”

“就他那個冷冰冰的性子,我還以為有生之年沒有機會喝他一杯喜酒,如今總算是能安心了。”

閑逸之這輩子也算是跌宕起伏,站在過山巅,也被狠狠踩進過塵埃,然後帶着全家一步一個腳印從新爬起來,飽嘗人情冷暖,看得多了,心也就通透了,他第一眼看到許子言,就知道這孩子良善、純粹,和自家那個孫子再合适不過,是以越看許子言越覺得滿意。

“這塊玉是我在乘月還沒有生下來的時候攢下的,準備到時候給他做聘禮。”閑逸之話畢,便從一旁的傭人手裏接過兩個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打開後交到了許子言手裏。

“爺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盒子裏的是一塊比手掌心略小一些,小指厚的中空玉環,目測價值——無法估量。許子言忽然覺得手裏的檀木盒子有些灼手……

“這是爺爺早就給你們備下的,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都時候都是要傳給你們兩個的,再說這只是身外之物,不過是讨個彩頭,希望你們兩個日後的日子過得甜甜美美。”

閑逸之以不可拒絕的姿态拍拍許子言的手掌,把那個雕刻着龍鳳呈祥的玉盤放在了許子言懷裏。

“老爺子,這太貴重了,我們家不能收。”

許爸雖然對這些東西涉獵不深,可身邊的朋友有鐘愛這方面的,多少也知道一些皮毛,閑逸之這份禮實在是有些重了。

許爸沉吟了一瞬,雖然覺得說這些話有些不合适,但為了兒子,一咬牙還是張口了,“老爺子,我們家只不過是小門小戶,只有子言一個骨肉,今天能坐在這裏,也不是抱着什麽攀權富貴的心思,全是這兩個孩子的緣分到了。如果按我的意思,是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的……”

“爸你放心,我會把子言照顧得很好,不會讓他受委屈。”閑乘月完美的掩飾了什麽叫做‘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面對準老泰山沒有一點兒怕的。

“他敢,要是對子言不好的話,我第一個不答應。”吳佳麗本就是爽快的性子,立馬表明态度,雖然知道這其實也就是一句場面話,可許爸許媽還是很受用。

閑逸之笑吟吟的開口,“子言,如果乘月對你不好的話,你就告訴爺爺,爺爺替你收拾他。”

……

這一頓飯吃的極累,許子言剛剛坐在副駕駛上,就像被抽空了精氣神兒,癱倒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小武被閑乘月打發回去了,現在坐在駕駛位置的是學長大人。

“累了?”

閑乘月扭身親親許子言嘴角,想要替他系上安全帶,卻被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擠進了懷裏。

“我好餓。”

這一頓飯直接從中午吃到了太陽落山,兩家人事無巨細的把樁樁件件事情全都敲定妥當,萬事俱備,只等許子言畢業就行。長輩們全都聚精會神的讨論着相關事宜,作為正主兒的許子言自然不好沒心沒肺的大快朵頤,再者,那些清淡的菜色做開胃小菜還行,做主食的話他也不是很有胃口。

“想吃什麽。”

學長不住的低頭親吻許子言額頭,想到明天之後,這個小人就會完完全全屬于自己,心裏就會湧起一股麻麻的,漲漲的感覺。

“火鍋!”

“好。”

車子行駛過燈紅酒綠的街區,不時有一兩條長長的光帶劃過學長冷硬的面龐,許子言拒絕了學長去火鍋店包間的建議,提議去學校門口的一家蒼蠅館子。

吃火鍋,人多才有感覺,熱火朝天的氛圍裏,吃着才過瘾。

“學長……你最近忙不忙?”許子言盯着閑乘月專心開車的側顏看了一路,暗嘆一聲:果然,專心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不是很忙,你是有什麽打算嗎?”閑乘月趁着等紅燈的空擋,在許子言腦袋上抹了一把,掐掐人家還有一些嬰兒肥的小臉蛋。

“那我們出去玩兩天,可以嗎?”不能忽視的暗戳戳的小眼神。

閑乘月沉吟一瞬,緩聲道,“你學校那邊……”

“我已經請好假了。”箭在弦上,逼上梁山。

學長輕笑一聲,戀戀不舍收回了在許子言臉上作怪的大手,拿起手機給閑适,也就是閑爸發了一條信息,沒想到對面居然秒回。

【兒子你放心去吧,家裏交給爸爸,這麽多年了,你也該給自己放個假了,和子言玩的盡興點兒】

學長把手機在許子言眼前晃了晃,磁性低沉的嗓音就像砸在他心頭一樣,“你想去哪裏,想玩多久,都可以。”

許子言唇角抑制不住翹起,眸子裏亮晶晶沁滿了歡喜,學長忽然看着許子言眸子裏自己的倒影,喉結突然上下顫動一下,緩緩俯身……

“哔!”

車裏的粉紅色泡泡被一聲及其慘烈的車鳴聲驅散,閑乘月輕咳一聲,緩緩扶了一下鼻梁上有些歪斜的金邊眼鏡,繼續一絲不茍的開車。

許子言能清晰的聽到胸腔裏‘咚咚’的心跳聲,耳尖兒染上了一層淡粉,轉頭看向窗外飛快倒退的高樓大廈,不再言語。

“學長你能吃辣嗎?”學校門口的蒼蠅館子裏一如既往的火爆,兩個人運氣還不錯,剛進門就有人買單離開,不用等着了。

看閑乘月點頭,許子言轉身去點了鍋底,挑着自己喜歡的,點了足夠兩個人的分量,反正閑乘月什麽都不挑,好養活的很。

“呼……”館子裏人多,個個兒鍋都滾着,即使開了空調溫度還是有些灼人,沒吃幾口許子言就已經滿頭大汗,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之後繼續吃的酣暢。

反觀學長,依舊是清清爽爽的模樣,臉上一絲汗漬都沒有,投喂許子言的空擋,還能抽出手替他擦擦頭上流下的汗珠。

每當這時,許子言都會給他一個甜甜的笑臉,然後才繼續低頭吃。學長的盛世美顏和火鍋已經占據了許子言全部的注意力,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客人投來的似有若無的眸光,而這些全部被閑乘月不動聲色的盡收眼底。

閑乘月可以肯定,這些探索的目光絕不僅僅是出于好奇而已。

“吃飽了?”閑乘月細心的用拇指揩去許子言不小心沾在嘴角的麻醬,輕聲問道。

許子言摸摸肚子,心滿意足的點頭,自然的拉住了閑乘月伸過來的手掌,乖巧的跟在學長身後出了火鍋店。

原來吃飯有人買單是這種感覺。

許子言盯着學長在前臺買單的帥氣背影,暗戳戳的想着,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偷拍他們。

上車之後,學長依舊先替他系好安全帶,然後發動汽車開向許子言租的小公寓的方向。許子言柔柔小肚子,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學長……”

“嗯?”專心開車的閑乘月發出了一聲鼻音。

“如果你不在家的話,核桃誰來照顧……”想起圓滾滾的核桃,許子言忽然覺得手有些癢。

“負責打掃的阿姨會順便……”閑乘月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了,就連汽車也停在了路邊,硬生生的改口,“沒人在家的話,核桃會沒人照顧。”

“小胖子會很可憐。”末了還加上一句。

“那我掉頭了?”

沒有說話,那就是默認喽?

許子言臉皮薄,同居這種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可又實在舍不得那個傲嬌的小舔貓……

閑乘月心情極好的在下一個路口掉頭開向家的方向,第一次覺得家裏白吃白喝核桃還有些用處。

那下次它在往他身上蹭的時候,就免為難的不把貓揣走了。

學長這樣想着,一路上翹起的唇角都沒有降下來過。

圓滾滾的核桃:舔貓不易,貓貓嘆氣。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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