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一:(1)

【#危機】

晚飯是精心烹調後的咖喱蟹肉飯。

木筷并緊了放在碗的邊緣,穩穩地擱着。

諸伏手指交叉支撐着下巴,眉頭緊皺,不顧一旁松田和萩原的交談,情緒略微不對地轉向你。

“你……”

聲音很輕。

“你真的要搬出去嗎。”

桌子周圍突然陷入安靜,變成了……審問般的奇怪氣氛。

迎着瞬間驚訝起來的萩原的目光,你有點不安地往後縮了縮,背靠着椅子。

“唔,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你小聲辯解。

降谷的視線從諸伏身上移到你這邊,拿碗的手停住了:“怎麽回事?”

三天前。

竭力思考後卻毫無進展。

大概,已經到了無論如何,你也必須坦白的地步。

從音樂會場走出來時,終于鼓起勇氣,看向走在身邊的諸伏。

約你來欣賞的古典音樂會的他,現在經過了這番放松,似乎正露出愉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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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也不确定。

長期的職業習慣,本來就讓他的真實情緒比一般人要更難分辨一些。

即使“那個組織”已經不存在了,和平又一次被正義的人們所守護,但他身上所遺留的一些習慣并沒有那麽快消滅。

走在你身邊的他,那雙貓眼正微微眯起,帶着輕松的微笑。

“……這一次的第四樂章,格外的脈理清晰,我原本還以為隔了這麽久會很陌生,但是在聽見演奏的行進時依舊有種親切的感動,如果你也有這樣的感受就好了。”

“嗯,我也深受感動……”

“之前因為各種原因,就算來了也無法好好享受,難得一次的假期……”

優美的古典樂讓諸伏的心情十分暢快。

他越是這樣,你越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好嗯嗯地含糊應付着,直到他打開車門,你自然而然地坐進車裏。

地下停車場的這個角落過于偏僻,也許諸伏原本是出于避開矚目的習慣選擇這邊的車位,但是當你驚覺實在是安靜得有點過分時,擡起頭才發現他已經不再談論關于古典樂的看法。

那種溫柔、又難以分辨實質含義的目光,靜靜地與你對視着。

被他這麽看着,你有點慫了。

“……怎麽了?”

他的手扶着方向盤,沒有啓動車輛,看了你一會兒之後才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是有什麽事想跟我說嗎。”

并不是疑問的語氣。

雖然是在溫和地問話,卻有種讓人不如直接坦誠交代的包容感。

“……我在想……”原本以為開口會很艱難,但事實上說出這句話似乎比自己想得要容易一些,你借着餘光悄悄注意着他,“我在想,自己差不多也該搬出去了。”

——事情的緣由就是這樣。

說清楚之後,出現了你非常不擅長應付的氣氛。

心理素質過于強悍的他們似乎完全沒覺得空氣中出現了一點微妙的凝滞。

不,搞不好這種凝滞感就是他們制造的。

你被松田的眼神給盯到快擡不起頭了。

降谷轉身把碗都拿進了廚房。

“不要這麽嚴肅嘛……就算只是稍微地暗示一下原因也好啊,為什麽要搬走?”

先說話的是萩原,一副無視壓力的樣子,在沙發上坐下來,眨着眼睛向你招了招手。

“是看見了更喜歡的居住環境嗎,最近網絡上的地産推薦不太可信喔?想換住所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參考的。”

松田也走了過來,拿了個軟墊坐在地上,背靠着沙發一聲不吭。

在廚房那邊清洗的水流聲還在持續。

“搬出去”的意願被曲解成了“更換居住環境”,你很想指出來,但是有人比你先這麽做了。

“喂,萩,她的意思明顯就是想自己一個人搬出去住……這個時候裝傻一點意思也沒有。”松田直接戳破了萩原的話語陷阱,将問話直接沖着你來了,“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被揭穿了話語小計策的萩原哈哈地笑了兩聲,在稍微輕松了一些的氣氛中好奇地咦了一聲:“什麽事?”

被他的下垂眼所注視——萩原真的對自己的長處很清楚啊。

那種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極具魅力的眼神,認真地注視着你,請求了解原因。

被他這樣看着的話,根本沒辦法拒絕他。

“是準備好要工作了嗎?”在你猶豫的時候,萩原細致又熱誠地提出建議,“如果是新人入職的話,不對工作環境有基本的了解可不行,現在的社交壓力對新手來說太大了……”

正是因為他這種細心的指導,更讓人說不出口。

“……因為招聘成本的增加,現在的職場更需要員工發揮價值,在講座授課或OTJ學習方面無論如何也……”

“萩,你也稍微讀點空氣吧。”松田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萩原歪頭:“啊,小陣平對我說這種話還是第一次,在讀空氣這門課上終于畢業了?”

算是有被戳到痛腳的松田用手肘回敬他。

——看萩原的樣子大概能猜出來。

那些什麽入職之類的話,分明就是故意在繞開中心。

這大概也是話術的一種……吧?随着距離真正想談的重點越來越遠,在不相幹的話題中浪費半天時間,可以有效地使對方主動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一點,還是景光告訴你的。

他似乎有段時間在研習關于對談時的語言選擇,大概是作為公安的職業要求?不過你似乎也沒有見他對此特別保密,在這邊的房子聚會時,他也會跟萩原就這方面的話題不斷地讨論練習。空閑時跟你聊天,就會提到一些蠻實用的小技巧。

……沒錯,你所知道這些的前提是,他們在這邊的房子聚會。

這處居所處于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态。

在組織破滅後,警校組的各位自然利用這一時機,各自為自己恢複了原本的身份。

姑且不談當時高木握着伊達的手,一邊狠命地吸鼻子努力不讓自己顯得感動到融化,一邊結結巴巴地大聲歡迎前輩回歸的那幅場景,又或者是佐藤見到活着的松田收拾東西準備回機動隊時那種沉默不語,四周環繞着的沉重氣氛……

總之,連工作也一并恢複,基本已經擺脫了此前“黑戶”影響的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像多人宿舍那樣住在一起。

而且,這間房子也是他們提供的。

在你開始收拾東西,做好心理準備要獨自居住時,直接被阻止了。

——因為還需要追緝殘黨,你需要保密的信息還很多,所以在他們的工作徹底完成前最好是住在這裏。

降谷是這麽說的。

那些還沒有被抓捕的罪犯已經被逼急,新聞上惡□□件出現的幾率也明顯在增加。

那種情況下,繼續住在那裏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你也沒有打算要一意孤行地拿性命去冒險,證明自己的獨立能力……大家都是大人了就不要給彼此添麻煩了。

畢竟這邊的犯罪率絕對超乎一般人能接受的範圍了。

只是……

現在已經進入和平階段。

萩原和松田也只是偶爾來留宿一下。他們的房間你也不會去動,所以公寓還保留着原本的樣子。

工作量顯然沒有減少的降谷和諸伏完全是神出鬼沒的狀态。

……連報紙也在慶賀殘黨的消失,自己應該已經沒有理由再繼續居住下去。

你并沒有在為爆處或者公安工作,這樣蹭福利似乎不太好。

此前降谷雖然也偶爾有提過你作為“協力人”的身份,然而事實上在這段日子裏,你唯一被他鄭重其事宣布的任務只有“保證自身安全”,因此購買了熱愛的全套漫畫,還有推理作品之類的,甚至連古早游戲卡帶都準備齊全,再加上專業類目的書籍材料……老實地等待能安心出門的那天到來。

着實,是沒有在槍戰爆破格鬥推理齊上陣的盛宴中發揮什麽作用。

除此之外令人傷感的是,你的網友也沒有再回複過消息。

禮子的最後一條信息定格在她說自己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信息會不通暢。

發送時間差不多是在你那次準備去見貝爾摩德時,大概是當時神思恍惚,後面又不知怎麽地睡着了,再醒來時看見的就是公安組。等到你看到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再沒有上過線。

……搞不好是去了有牆存在的國家生活……?

你有點茫然地思考着。

總不可能是異世界或者異次元吧w

這個世界雖然很不科學但總歸還是要符合基本法……的吧。

當然你也謹慎地考慮到了禮子小姐會不會是在這個犯罪率過高的世界中遇到了什麽意外……為此,你還在私下裏偷偷拜托過降谷。

幸好他對你拜托的事情很認真,沒過多久就給你發來了一份詳細又嚴肅的調查,在最大限度保護了禮子小姐隐私的程度上告訴你,她現在生活得很好,只是無法聯系而已。

降谷的情報必然是靠譜的,因此你也不再打擾禮子小姐了。

只是……

這麽一來,果然還是稍微有點寂寞。

在和平時期開啓了打工與學習并存的生涯,想着也許有朝一日必須依靠自己獨立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生活,你自然而然地開始了一點基本的社交。

其中就包括,松田所說的“那件事”。

并不是你故意要隐瞞,現在面對着好奇的萩原,還有擦着手,善後完畢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兩位公安,其中緣由怎麽想都稍顯羞恥了一點……

“……在聊什麽?”諸伏果然聽到了。

他走過來的時候順便打開了電視機,洗碗機和電視一起運作的聲音将屋子填滿,有種令人放松的氣氛。

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對松田所說的事并不知情。

大概他并沒有向好友們透露過吧……畢竟你當時那麽極力地請求他幫你保守秘密,那時他臉色難看地嗯了一聲就不再多說什麽。

果然是非常守信的男人。

但是在這個場合下已經無法保密了……因為,他說的确實沒錯。

之所以會産生“搬出去”這樣的念頭,跟這件事是存在一定關系的。

你對着松田點了點頭。

他正在摸煙盒的手停了一下,恢複成了抱臂的姿勢。

“你們不知道啊……”松田先是環顧了一下幾位的臉色,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她被人求婚,這種事。”

——不會答應的。

在松田将事情說出來的同時,你的內心悄悄響起這樣的話語。

在很突然的情形下向你求婚的是一起打工的同事。

算是最初融入這個世界的努力,平日裏也會接受請求,跟他一起去采購店裏的東西。

通過這樣的細枝末節來培養自己能夠輕率而為的勇氣和犯錯被責罵的容忍心,為了不讓玻璃心被社會摔打一下就變得粉碎,不斷地奮力前進着。

不知不覺地就相處融洽了起來,你還一直将他當作朋友來看待。

——當然不可能比得上禮子。

溫柔又博學還養了狗子的禮子大概是百年難遇的知音類型。

對于和普通人同事的交流,只要和平就好。

結婚這種事……

雖然是個努力的人,但是他的話還是吓了你一跳,幾乎立刻就湧上了想要辭職走人的沖動。

要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是觸動也分很多種。

例如,一瞬間湧上來充滿大腦的,關于結婚的思緒。

之後你才知道來接你回家的松田将所有的一切都目睹了。

包括你在沉默時,對方說的那句“拜托你考慮之後給我答複。”,隐藏在陰影處的松田也一點不漏地知道。

“走了。發什麽呆,趕快回家。”

在你獨自一人時,他才走到你面前,稍微有點痞氣的語調,卻給你一種腳踏實地的實感。

這個男人看起來沒有警察的樣子,墨鏡下的視線給人清晰的刺痛感。

被突如其來的求婚,陷入混亂的你低着頭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回了公寓。

松田會來接你回家這種事,完全出自于他的堅持。

……說着什麽這是約定,就算你問了很多次是跟誰的約定,他卻總是避而不談。

有幾次下雨,抱着不想麻煩他的心思,你将外套披在頭上想趕快沖到可以打出租車的地方,可是才剛剛跑出幾步,就對上了隔着墨鏡的超具威懾力的眼神。

——由于自作主張不顧健康的行為遭到了教訓。

這樣的他……

你沒有想到松田會還記得這種事。

“結婚”這個詞在他的口中被提起。

你仿佛聽到心髒被人輕輕敲擊的聲音。

空空蕩蕩地……發出了回響。

不會答應的吧。

關于那個人的求婚。

但是……

從松田口中得知事情由來,諸伏的表情完全沒變,只是小聲說了句原來如此。

他走到你面前,在沙發前蹲下來,稍微擡起臉看着你,目光很平靜。

“你決定要和那個人結婚?”

“……不是這樣的。”

內心迫使着你将否認說出口。

不知道是否是看錯的緣故,他的表情稍微松動了一些,目光也更加柔和。

想搬出去這種念頭,當然也有“被認識的人求婚”這種因素存在。

但真正讓你下定決心的……

你有點不安地想要轉移視線,但是無論是哪邊——不知不覺中,四個人的位置居然差不多把你想逃避的方向都給占了齊全,最後只能再次低頭接受諸伏的注視。

——像諸伏先生這樣的好男人,也許是會結婚的。

真正讓你下定決心的,是這樣的念頭。

在沒有牽挂的世界裏終于可以有勇氣孤獨終老。

雖說也許會被鄰居指指點點,不過只要保持最基本的社交維持生活就足夠了。

然後尋找一份工作繼續投入愛好……

想到這裏,你有點留戀地盯着景光的腿。

不敢上移的視線最多只能停留在這樣的高度。

一直以來阻止你搬出去的一個重要理由大概就是,如果付諸行動的話,也許你偶爾還可以和萩原、松田聯系,卻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作為公安的諸伏和降谷了。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被求婚,大概你真的很難下定決心要搬出這間公寓。

這是你第二次提出決定搬離這裏獨自生活。

并且,事實上該做的準備也已經非常充分。

“行李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與其說是行李,其實只有兩個紙箱子而已。

而且看起來漫長刺激的與那個組織間的鬥争,在這個世界中其實也只不過是很短的時期,你甚至都沒有機會用上準備好季節更換用的被子,而只是單純地開了空調來調節室溫就已經足夠了。

“保密條例我也有好好記住,不會忘記的。”

說不定永遠都不喝酒會比較好。

比起保密內容,自己是異世界來客這種驚悚的消息,更是守口如瓶為妙。

不然哪天酒後失言,一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解剖臺上就糟糕了。

“房租的話……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這段時間打工一直都有在努力攢錢……應該……

“我想,換到便宜一點的街區住房,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我又不怎麽出門,就算外面比較混亂,也不會威脅到安全。”

你把自己反複考慮過的計劃全都和盤托出。

雖然,今天這種時候讨論這個有點古怪——畢竟是公安組難得的假期,萩原和松田也提前打電話說過會回來,少見的四人聚會。

不過最初跟諸伏提起這件事時,你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關于錢的事。”

這一次先開口的是降谷。

下意識看向他,結果那張臉居然露出了純度百分百陽光開朗的笑容。

他、莫非他看你不爽很久了,現在一聽到你要搬走就笑得這麽燦爛?!

他将糖霜餅幹的小碟子在桌子上放下來,快樂地向你豎起五根手指。

然後……

攤開的手掌朝上……?

你迷惑地看着他。

降谷說:“差點忘記了,偵探的酬勞還沒結算呢。”

偵探?

哦,他确實是個偵探來着。

但是安室透是偵探,關降谷零又有什麽事……不對。

曾經的對話清晰地浮現在耳邊。

「不過懷着這麽純粹的感恩之心的市民真是少見,費用我會給你打折的,定金可以少給一點。」

“……!”

你大驚失色。

面前的是打工皇帝降谷零!

是能靠修車吃飯把琴酒一頭金發霍霍成白發的男人!(?

大意了!!

你小心翼翼:“多少錢?”

他無聲地說了個數字。

這一瞬間,分明沒有經過唇語訓練的你,居然神奇地領會了他在說什麽。

……并且悲傷到變形。

諸伏已經站起來挪到你旁邊,一同坐在沙發上了。

他微笑着摸摸你的頭:“看來打工的積蓄暫時還不足以付清零的雇傭費呢。”

松田随意地放松身體靠着沙發,将雙腿交疊在軟墊上,悠閑地提到:“在這邊住的話,因為是保密的福利,所以不需要付房租呢。”

諸伏贊同:“嗯,零從來不會在工作範圍內克扣部下或者合作夥伴。”

“……”

自己的儲蓄……

那麽努力……連雪糕都舍不吃,拼命積攢下來的儲蓄……

一瞬之間就……化為烏有了。

公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讓一個本就不富裕的阿宅雪上加霜。

“嗚哇,”萩原感慨,“她已經徹底石化了……這樣壓榨顧客,小降谷你真的很過分。”

松田幸災樂禍地笑着:“業務能力超出道德範圍了嘛,零,小心在厚生勞動省留名。”

降谷保持着完美笑容:“我就當你們是在誇獎我了。”

【#影碟】

在新世界還要面對財務危機這種事,真的讓人很想立馬變鴕鳥。

你的靈魂大概漂浮在頭頂上三厘米的位置,正在充滿怒氣地瞪着某位金發公安的後背。

——是殺氣。

你這麽堅信着。

雖然他看起來完全沒在意,還在悠閑地喝酒。

或者說,降谷分明覺察到了,卻完全沒把你的“殺氣”當回事,那雙營業式笑容滿滿的下垂眼往這裏一看,你幾乎立刻就投降了。

……算了。

說到賺錢,果然還是自己技不如人。

不應該在這方面跟他争高低。

你強迫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的背影看下去,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電視上。

景光之前随手開的電視已經把節目播得差不多,對于戀愛劇似乎興趣不大的松田換進了影碟,現在電視上播放的,正是以前你跟禮子讨論過的一部特工電影。

他原本想找的影碟已經到期被你還回去了,拉開抽屜看到滿滿的電影,忍不住露出了一點古怪的神色。

「飛躍警察、絕命特工、卧底學院……你還真是喜歡這類題材啊,什麽嘛,這不是有正常的戀愛電影嘛……感官交換?精神疾病設定……啧。」

大概是有點想吐槽題材,松田用手撐着下巴看得興致缺缺,時不時目光在各處掃視着。

你覺得,比起看電視機,他似乎更想拆了電視機……?

這麽猜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雖然這是舊款的電視機,但是對于松田來說,應該算是嶄新的款式。

有了手機打發時間的話,你也不是很介意他拆東西。

如果他拆完電視機和影碟機,再拼回去的時候能把影碟機總是卡盤的毛病修好就更好了……畢竟你已經被某位公安狠狠剝削,現在要更加精打細算才行。

雖說……

降谷也并沒有要你立刻支付酬勞。他連欠條也沒有要,好像只是那麽順嘴一提,現在就全身心地放松下來享受空暇時間了。

……這就是,領好幾份工資的餘裕嗎。

真讓人羨慕。

鏡頭轉到主角的飛機出現事故時,松田像是總算提起了一點興致。

他專注的眼神并沒有因為畫面中驚慌的人群和尖銳的嘶喊有所動搖,而是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一些他感興趣的細節。

踩着拖鞋回來的萩原把冰箱裏拿出來的劄幌啤酒丢向他。

松田連頭也沒回地伸手在身後接住。

“萩,是電傳飛行控制系統——”他興致勃勃地判斷,“我敢賭絕對會安全降落,只要系統在正常工作就能對角度做出精确修正,雖然這裏的一些構造我沒見過,不過駕駛艙的人體工學設計很精巧,雖然壓力增加也能夠起到良好的輔助。速度和高度存在一定的容差可能。”

“你這家夥根本沒看劇情吧。”萩原回到沙發上靠下,懶散地發表感言,“你說的我同意。雖說機長根本沒出鏡,不過敢在這種預警情況下還走這條線,鳥群撞擊可不是小事,大概個人能力也很出衆……就是搞不清楚他為什麽有這個權限就是了,絕對會擔責的。而且你還忘記了機組資源管理制度,不然這些乘客慌張起來可是非常麻煩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查閱參考手冊的本來應該是這個人,不是嗎。”

萩原指着的那個路人面容樸素,你根本記不得究竟是誰了。

應該只是劇情裏的一個群演……

說到底,主角在的飛機才不會墜毀好不好——專門打了光的角色都已經開始套路耍帥了,這兩個家夥在意的完全跟普通觀衆對不上思路。

你有點混亂地看着松田和萩原,他們就關于某個操控細節開始了讓人完全聽不懂的讨論。

中加大概是發生了一點分歧,已經遠離了劇情的兩位精英開始認真地在小本子上寫着什麽,似乎勢要将這些問題一舉解決。

……不管他們了。

明明是部很刺激的電影啊……推薦給禮子的時候她還大力誇贊過來着。果然好朋友一起看電影會更有共同話題?

電影主角正在音樂節狂歡的人群中四處轉悠尋找目标。

你吃着糖霜餅幹,盯着男主角帥氣十足地向目标搭讪,使用的方法自然是這個題材中常用的糖衣陷阱。裝作同樣熱衷音樂的人,拉近關系企圖套取情報。

熟悉的套路。

咬着餅幹,你嘆了一口氣。

“這樣看來,志同道合的人反而更容易背後捅刀的說法,也是有道理的。”

只要有喜好,就會遇到同好。

在社交場合果然是避免不了謊言存在的。

“看來,以後展示自己的愛好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免得遇上刺探情報的騙子。

雖然你自覺自己沒有什麽值得被騙取的價值,但有些話終歸還是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大肆宣揚出去。

“在這裏的話,沒必要這麽警惕。”

諸伏嘴角上揚。

松田擰着眉頭看你,有點疑問:“你的喜好只要拉開電視機抽屜就清清楚楚了不是嗎。”

“……那是……”你憋屈地想反擊。

然而松田說的是事實。

舉例的實在很有道理竟然讓你啞口無言。

“只是電影風格而已。”諸伏善解人意地隔開了小火花,“沒關系的。”

勝利的松田淡定地轉過去繼續和萩原讨論技術性問題。

雖然開始是關于飛機的控制系統問題,現在卻已經歪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他中途這樣打岔了一番依舊能完美跟得上萩原的思路。

在剛才這一點小空閑裏,萩原似乎還在自己的本子上畫了個什麽示意圖給他看,現在兩人仿佛是終于達成了某個點的共識一般,松了一口氣。

“……下次我要僞裝自己。”你氣悶地鹹魚樣靠在沙發上,“設定就是專門看恐怖電影的鬼畜上班族。”

降谷望着屏幕,不鹹不淡點評。

“設定成村民乙系主角不是更好嗎。”

“哪有這種主角……!我肯定、肯定是很厲害的角色啊!”

“……哦?”降谷轉過來,認真地打量着你,片刻後點點頭下了結論,“村民乙。”

你憤怒地把抱枕折起來擠壓。

這個人……怎麽總是這樣!

如果你沒記錯的話,在清繳行動時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他每次都用代號跟你聯系,那時候也是标注“村民乙”!什麽啊……給你一個超厲害的代號就不可以嗎,比如石鬼面什麽的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名字……

當然,你很早就悄悄跟景光提過意見了。

好脾氣的景光當然不會向降谷那樣轉身就走。

他認真地解釋,厲害的代號會引起對方的探究心2,村民乙看起來像個無關緊要的線人,安全性比較高……

「而且,主角無論去哪裏的村子,村民乙都會永遠存在,比起時常負責受傷、失蹤或者被怪物追趕來推動劇情的村民甲、長老和勇士,村民乙不會受傷,總是安全地呆在屋子裏或者院子裏看風景,偶爾和勇士對話、負責在家裏存放治療草藥與物資,不是很棒的設定嗎?」

——萩原的解釋更讓人舒心了。

你耷拉在抱枕上:“反正,遇到同好的陌生人,為了保證安全只要随便附和,就可以了吧……‘啊啊啊好棒啊!’這樣敷衍……”

“需要的話還是具體一點比較好,”諸伏的貓眼在燈光下顯得非常認真,“瞎扯也是有方法的。就像這樣談論電影,關于不同文化展現人的關系、背景和審美……談話的風格很可能就決定了你能獲取怎樣的情報。”

“……太難了吧。”

“說的都是些共識就沒有意義了,認為自己掌握了獨特信息的人很難對這些話題産生興趣。”諸伏搖頭,“想要發展對話,這種時候也許提出一些公衆視野之外的讨論會更有效果。”

“景的研習也很有成效嘛。”

降谷手中的玻璃杯與杯中的冰球碰撞發出零碎的響聲。

諸伏眉頭舒展:“別笑話我啊,零。稍微也提點建議吧?”

“你教她的東西已經很夠用了,”降谷歪頭想了想,“不過……非要說的話,對于不擅長交談的人來說,所謂的‘讨論’也應該有選擇的進行。”

例如,最大的關鍵在于評價而不是感想。

“想法只會無限延長對話,從而讓有效的信息被稀釋,本身對交談苦手的人反而會在談話中更加低效,甚至會有不耐煩的情緒,這會影響對話效率。不過,景一般不會犯這方面的錯誤,所以我并沒有特別指出這一點。”

降谷把裝餅幹的碟子往你這裏推了推。

“是跟你說的哦。”

你回了他一個假笑。

社交苦手的阿宅感覺有被刺痛到。

“對于情報對象,本來也無需展示自己的喜好。個人喜好對于他人來說毫無意義,甚至是弱點。”

在降谷這麽談論的同時,屏幕中的男主角開始與他的情報對象調情,淺金發色的公安看起來完全不為所動,淡定地繼續自己的話題。

“編造謊言成本太高。比起這種低效的方式,展示獨特的偏愛和執着才是吸引人的地方。”降谷随口提問,“如果是景的話,或許在這種情景下——”畫面中的女角色正在暧昧地眨眼睛,光是看了就讓人一目了然,“雜學儲備的失誤姑且不說,但至少會做得比這更好。”

……他的理論,讓你想到了神秘主義的波本。

比起高調地展示自己的偏好,更像是影子一般四處活動的神秘角色。

原來,還有這一重考量嗎……?為了情報工作而故意顯露的特點。

諸伏手背抵着下巴,觀察着電影所播放的內容,思考了片刻。

“……将音樂節與飲料聯系起來如何?完全不同的概念更适合展現人格魅力,提煉體會深刻的地方并作為話題,以此來吸引對方,誘導談話方向……”

“還需要加入适當的情緒,景,情報人員所面對的可不是防禦程序。”對于這些熟稔于心的公安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比如讓人發怒……在這裏——”

他指着屏幕中走過去一個端盤子的服務生。

“讓他撞到這位小姐如何?自己趁機主導行動,既可以避免約會邀請,又可以展現紳士風範,而更換衣物就是最好的藏入竊聽器或是搜查物品的時機。而如果她因為弄髒衣物生氣就再好不過,激動的情緒一旦表現出來就很難再加以抑制。發怒時人很容易失去判斷力,憤怒背後是人的防禦本能,只有在清楚了底線的情況才能夠更安全地踩上去,怎麽樣?”

抽空聽了一段的萩原暗笑着。

松田則毫不客氣地嗤了一聲:“金發大老師從以前開始就對這方面很娴熟,還真有你的,降谷。”

“小陣平是在羨慕嗎?”連特殊培訓都不需要就天賦異禀的萩原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協調性跟底線是一個分數~”

“——閉嘴啊,萩。”

被戳破的松田毫不客氣地駁斥。

“我只是沒興趣在笨蛋身上浪費時間。”

“好好好,所以信息篩選就交給我了——”萩原比了個OK的手勢。

諸伏好脾氣地把他們兩個手裏的空易拉罐拿過來放進垃圾桶。

“情報人員的工作可是非常有意義的,雖說跟我好像關系也不大就是了。說起信息篩查……”按住了易爆親友的萩原思索着,“DIKW模型真是毫無新意……小降谷那邊有什麽更精确的篩查方式嗎?”

“當然有……難道還指望所有決策者都懂得回顧和反思嗎。”

場外求助對象打開手機飛快地輸入了什麽東西,沒過多久,萩原的手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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