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顧臻一縮手,轉過頭來對祁則晟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祁則晟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收回了手。
兩人的舉動其實十分隐晦,但是卻讓有心的八卦分子看得津津有味。當然,妹子們口中議論的內容和祁則晟預期中的很不相同。
“哎你看那變态看上去是不是吃癟了呀?”
“他要吃癟了簡直普天同慶。讓他平常那麽苛刻。男神好樣的!”
“之前怎麽就不能是魅力收購我們公司呢?那樣子男神就是我們總裁了……偏偏是這個同性戀的死變态。”
很明顯,雖然顧臻才是外人,但是在美女們眼中,兩人的人氣是完全不一樣的。主要還是因為祁則晟這家夥太狠了,一點都沒有謙讓女性,憐香惜玉的傳統美德,讓被苛刻壓迫的女士們很憤怒。
相反,男士們就友好多了,此時吃東西吃得都極為專心,對于女同事們對于頂頭上司的滿滿惡意完全聽而不聞。這也是正常的,一來是祁則晟本人有本事,對于有本事的上司一般人都會服氣一些……二來嘛,祁則晟是不是真的性取向異常暫且不說,但是反正就算是看上去人家也是早心有所屬了,相反祁則晟對于公司裏面千嬌百媚的女明星和許多可人的年輕員工妹子都不假辭色,反而讓很多男下屬大有好感。
老板你去攪基吧,把顧總那妖孽速速收了雙宿雙飛去吧,美女就留給我們好了。
出于這樣的念頭,大家對于祁則晟平日偶爾的雷厲風行或者獨斷專行反而都比較容忍和理解。所謂有得必有失嘛。這年時代裏面的風氣能正起來,跟突然換了個不跟女星勾勾搭搭,也不怎麽喜歡往劇組裏塞人,反而事事規矩分明的新老板還是很有關系的。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對于攪基這件事本身有種詭異的排斥感的純直男,但是,人家大多堅定地認為兩位老總之間絕對只是深厚的兄弟友誼,這堆女人腦子裏想的都是神馬腐爛玩意兒啊。
事實上,祁則晟和顧臻目前的關系,也确實純潔得很。
而進入餐廳之後,顧臻就感受了周圍人群那詭異得氣氛。
比如說他經過的某張桌子,就有個男的明目張膽地在同事兼女友的面前給自己裝上了耳塞,誓死不肯聽對方與閨蜜的腐朽言論,被對方怒目而視。
小姑娘對男友怒目而視,正想發火呢,結果就見顧臻和祁則晟一行人走近了來,出于對某只變态的畏懼,她只有暫時休戰,縮了縮腦袋。
可見祁則晟在時代的積威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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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小炒上來之後,祁則晟很自然地就給顧臻夾菜,引得周圍一群人都不得不努力裝作自己是盲人,看不見一些需要非禮勿視的東西。
顧臻開頭沒防備,只有伸筷子皺眉吃掉夾過來的東西,結果祁則晟再伸筷子的時候就被他一筷子擋住,說道:“不用客氣,你自己吃。”
祁則晟只好把筷子收了回來。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
觀衆都已經被閃瞎眼。
顧臻對他實在無奈,平常私下和顧家兄妹或者其他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候祁則晟可沒有這麽體貼過,能不撒嬌搗亂從顧臻碗裏搶東西吃已經是比較成熟的表現了。
這種時候倒是喜歡裝親密。
其實一般來說,朋友之間夾個菜或者給客戶夾個菜都不算什麽大事,真正異常的是這麽幹的人是祁則晟。
誰都覺得這家夥是一輩子沒給人夾過菜的那種人。
所以下午的會議結束回家的時候,顧臻半天都沒理會祁則晟。
好不容易引得顧臻說話,結果對方開口就問他一句:“招一群小姑娘寫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同人給你看你就滿足了嗎?”
祁則晟說道:“你怎麽這麽說……這不都是因為你連親都不肯給我親一下嗎?”
顧臻說道:“我最讨厭別人拿輿論逼迫我。”
“我沒有逼迫你。”祁則晟立刻否認道,然後正色表示:“我明明是想用流言給你洗腦。據說有些事情說上一百遍,就會變成真的了。”
顧臻扶額。
無賴得這麽坦率也是不容易。
他說:“別鬧了,又不是小孩子,玩這種小花樣有趣嗎?”
祁則晟回過頭來,昏暗路燈下卻是對顧臻笑得很溫柔,說道:“沒辦法啊,求之不得,只有望梅解渴了。我寂寞無聊嘛。”
顧臻看他半晌,突然開口說道:“既然無聊……就找點事做。”
而後,他果然給祁則晟找了事做。
他把對方拖去了研究所。
被同時叫到研究所的還不止祁則晟一人,還有季微白也被顧臻約了時間來了一趟。這兩人在研究所遇見,除了顧臻本人神态不變,祁則晟和季微白都有點訝異。
進了研究所之後,兩人很快就被帶到了兩臺儀器前面,而顧臻自己卻首先走到了另一部儀器旁邊,坐了進去。
這兩年碧緣的項目頗有進展,在有dr.唯心主義的輔助下,對于人的大腦及生物波的研究也是一日千裏,甚至開始接觸起了一些大腦的奧妙之處。
目前碧緣已經可以以一些特定的生物波信號刺激大腦的特定部位來使人産生一些比較特殊的精神活動,其中就包括效率越來越高的預知夢。
這件事聽上去非常奇幻,研究所本身目前也還沒有摸透其産生的原理,但是卻确實能提高預知夢的出現幾率。當然其中只有少數一部分的夢境內容能被證實是屬于預知夢,大約只有5%的實驗夢境最後能受到确認,剩下百分之七十的夢境已經是荒謬而不真實的,百分之二十的完全無法證實是不是預知夢……最後剩下的5%,因為各種原因,卻是不能在短期內被證實。
雖然這樣說,但是一些負責人對于目前的研究方向感覺到很茫然,最主要是他們認為哪怕深入研究這方面的內容,恐怕也無法投入生産。
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群人都認為未來是不确定的,具有其随機性,所以哪怕是已經預知的內容,也有可能因為人的行為而不發生。
當時顧臻卻回答道:“反過來想,預知夢的實用性也許正在于‘讓某些事不發生’。”
比如意外事故……危機,乃至于死亡。
而這個建議卻是打開了研究員們被固定的思路,給他們指引了一個新的方向。
不過相比起預知夢,顯然“前世”或者“平行空間的過去”這種內容的夢境顯得更荒謬而不可被證實。顧臻也不可能抓一些前世的名人過來作為實驗對象,來證實一些實驗的效果。
何況對于普通人來說,知道這種事情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就像占蔔或者催眠來測試前世一樣,不過就是一些娛樂性的活動。
但即使如此,顧臻還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在這點上,季微白對于顧臻的想法顯然更清楚,所以顧臻跟兩人介紹過機器的功效和實驗的目的之後,他就主動開始配合起來。
祁則晟卻還是有點吊兒郎當的,并不知道顧臻已經打算用早早給他挖好的大坑把他直接埋了,還興致勃勃地想要嘗試下這奇幻的效果。
顧臻也不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目的。
而後三人都在機器之中躺好,工作人員開始把數據相連。
這個實驗之所以顧臻把季微白也叫過來,卻是因為經過長時間研究,研究員發現夢境的産生會互相交互,可以讓不同的人的生物波互相影響轉換,而出現在彼此的夢境之中。而顧臻顯然要比研究員們知道得更多。
使用了食譜之中的一些食物進行過私人試驗之後,顧臻發現一個人在制作食物的過程中所産生的思想變化會真實地影響到食品的具體效用,這也是夢境故事一類的食品會需要諸如手寫或者朗誦一類行為輔助的原因……顧臻目前沒有實際的實驗數據,只知道這個過程中大腦産生的一些生物波長會對原材料産生影響。在假設理論之中,他認為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力”。
這個理論使用在研究所的實驗中,就是不同人夢境內容的互相影響。
而在實驗開始之後,季微白和顧臻就開始主動把自己的精神和思路集中在了前世上——顧臻暫且不說,季微白能夠夢見那所謂的“前世”或者“未來”,還是有一定的巧合和随機性的,而祁則晟似乎完全沒有能夠自主夢見的跡象,所以顧臻覺得可能還需要一定的外界引導。
這個外界引導,就是他和季微白自身的記憶和夢境。
祁則晟卻對此一無所知,表情十分無辜地進入了夢境。
然後他夢見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季微白,和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顧臻……或者說,葉書。
他就像另一個人。
名為葉書的少年,遠遠不同于他所知道的顧臻,既沒有他愛着的這個人的這份從容,也沒有他愛着的這個人的這份高高在上。
他跌跌撞撞,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他既沒有權勢背景,也沒有歷盡世事的老成雍容……但叫葉書的少年,卻又比“顧臻”這個人多了些許銳氣,些許碾落塵埃亦絕不服輸的倔強。
那種第一眼看見,就讓人想要壓斷他的脊骨,抹去他的堅持,讓他狼狽不堪的……令人興起暴虐欲望的……倔強。
然後,他就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