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杞良這段時間有在很認真的調整,他承認自己被岑逸影響之後腦子一直都有些亂,所以做出的選擇現在回想起來有些是非常不應該的。

但有些劇情他也無法控制走向,杞良在心理醫生的開導之後也算是不再開始為難自己了。

畢竟人還是要往前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那個心理醫生在給杞良做心理疏導的時候杞良可以說是清空了腦子裏的一切想法。

他在慢慢變好,想起岑逸的時候心裏的恐懼感也逐漸消散了,反而無比平靜。

如果把此時所有的境遇當成一本不講道理只為發展劇情的書來看,杞良就覺得自己只是書中的一個人物而已,做什麽事都有作者來安排,他又需要多思考什麽呢?

這個世界的法律,地形,對待同性之間的态度,和他所處的世界都不同。

在不尋常的事物裏尋求正常的邏輯,這樣未必也太累了。

有一句話叫适者生存,杞良覺得以前自己就是沒有參透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鑽進死胡同裏。

和岑逸見面的那天下雪了,他坐在車子裏往外看着天空灰蒙蒙的樣子,突然記起自己以前和還沒有黑化的岑逸一起走在雪地裏時的場景,在心裏微微感嘆了一下。

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如果當初了,杞良知道他想讓自己的心魔消失,就必須要直面自己那些不敢觸碰的事情。

就比如說直接問岑逸,他究竟都知道些什麽,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應該怎麽解決。

那天下午杞良和岑逸在一家咖啡廳裏見面,他們坐在二樓卡座,樓下還叫了保镖守着,防止有人上來。

看見岑逸之後杞良明顯發現現在的岑逸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不過他還是喜歡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頭發比以前還要剪得更短了些,顯得整個人更加精神,也鋒芒畢露。

他看着杞良的那雙眼裏卻是杞良沒有見過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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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他藏了許多年的愛戀早已成習慣一般,那份淡淡的深沉讓杞良心裏有些發緊。

“我是岑逸,沒有換人。”

岑逸從杞良的一個眼神中就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他對杞良的了解,已經可以說是達到了一種驚人的程度。

果然,聽到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之後杞良就皺起了眉頭,他像是肯定般道:“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岑逸。”

“我是。”

杞良很疑惑,他看着岑逸,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此時有服務員給杞良和岑逸各上了一杯咖啡和姜茶,杞良看着那杯姜茶,眉心輕輕皺了皺。

以前杞良因為長期加班的緣故所以三餐總是不準時吃,時間一長就有了些胃病,所以他平時沒事總是會泡一杯姜茶。

現在他慢慢回想,以前那些很好喝的姜茶,似乎都是別人送給他的。

但是是誰送的,杞良忘了。

“你肯定很奇怪為什麽我會知道你以前的那麽多事情,其實,我從你當年回國開始就一直暗戀你了,關注你的動态,生活,工作,我在你身邊的每個角落,但你從來都不曾回頭看過我一眼。”

杞良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一個事業心非常重的人,他為了自己的工作可以到廢寝忘食的狀态,自然而然,他的感情生活就是一片空白。

“以前的那個杞良我從來不曾動心,只有你,在你來到這裏之後,我的心髒才開始慢慢為你而跳動,對你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我很抱歉,對不起。”

那時候的岑逸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他實在是太難過了。

他承認自己做了錯事,因為愛而不得所以瘋魔,但杞良确實也騙了他這麽久不是嗎?

杞良說愛他,都是虛假的謊言。

但是岑逸不敢追究。

是他先做錯了事,所以不怪杞良反擊,是他自己當時沒有理智,做出了那種無法挽回的決定。

把杞良拷起來的時候,岑逸的心裏是有一種隐秘的滿足感的。

但是更多的是痛。

他在想為什麽杞良會和他走到這一步,為什麽杞良就不肯再像以前一樣稍微服一下軟,為什麽就是不肯陪着他。

後來岑逸清楚了,明了了。

杞良是一塊常年不化的堅冰,和他硬碰硬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岑逸該做的,應該是去溫暖他。

在書房內跪着反省的時候,杞良腦袋裏突然多了很多記憶。

一些他不願承認,卻又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裏循環播放的各種畫面。

那時的杞良,是一個眼中挂着冷漠與自持,不管做什麽都效率很快,總是會被人誇贊的人。

他有很多朋友,笑起來的時候眉目傳情。

那張臉當真生的旖麗,很多人都喜歡他。

岑逸也不例外。

他們在一次商業酒會上遇見,杞良長袖善舞,和所有人都笑得很禮貌,很客套。

岑逸在二樓看着這個漂亮的男人,手裏拿着一杯紅酒細細品味,眼神只被杞良所吸引。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岑逸都會在暗處用各種理由送杞良東西,杞良在生活方面并不是很上心,反正他朋友也多,誰送給他東西他還就是了。

但岑逸送東西一直都署名為C,杞良問了很多人,誰都不知道這個C究竟是誰。

岑逸并不是不想前去追求,只是他等一個很好的時機。

他想要一個杞良完全不可能拒絕他的時機。

就在得知杞良辭職想要自己單幹的時候,岑逸覺得他的機會來了,他聯系了很多人,托朋友找關系,說是想給杞良的公司注資,再之後還有什麽事,岑逸就想不起來了。

對于自己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岑逸很後悔,他也知道自己在杞良心裏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就像是他當初和杞良說過的那樣,他是一個醜陋的怪物,他把自己所有的面貌都在杞良面前展示,最終杞良只會離他離得遠遠的。

杞良很認真的聽着岑逸說話,時不時眉頭皺起,像是不可置信般。

聽完之後,他端起姜茶喝了一口,對這些詭異的事情有些暫時無法消化。

他不是原來的那個杞良,但岑逸說他還是那個岑逸,只是他不愛以前的那個杞良,他愛的是眼前的杞良。

杞良“呵呵”笑了兩聲,算是弄明白了這麽長時間一直讓他挂心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對岑逸說:“既然如此,那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也就都是不可磨滅的了。你說你曾經暗戀我許久,但是我不知道,這就是你的一廂情願和自我感動,在我記憶裏的你,是一個高高在上,把我想做的一切事都踩在腳下的反派,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這種心情。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最好還是不要再見了,今天把所有話都說開,這就是最後一次了,行嗎?”

杞良承擔不起岑逸的愛,又或者說在他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岑逸再怎麽說得天花亂墜,杞良都不一定能夠再次相信岑逸。

他們兩個在一個最錯誤的時間點認識了真正的彼此。

岑逸低下頭,表情有些頹敗,但他還是很堅定,深吸一口氣之後對杞良說:“我愛你,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辦法輕易挽回你,但是以後我會努力。”

其實有了那些記憶也并不能代表什麽,岑逸心裏是知道的。

杞良和他所預想的一樣冷靜,所做出的決定他也根本不意外。

可岑逸很怕。

怕以後兩人真的就這樣沒有了任何交集。

杞良很容易受別人喜歡,岑逸原本就在他心裏占不了多少位置,如果真的橋歸橋路歸路,那岑逸還會有機會嗎?

岑逸惴惴不安。

杞良抿了抿唇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麽,他留下一句“随便你”之後站起來轉身離開,結束了這次的談話。

岑逸不知道杞良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麽,但是他覺得杞良的态度還是有些軟化了。

離開咖啡廳之後杞良坐上保姆車,他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放空了思想。

汪豫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杞良,覺得杞良現在的狀态有些不太對勁,但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眼神有些擔心。杞良的眼神有些空靈,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中都是剛剛岑逸十分深情的對他說得那一句:“我愛你。”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別人的表白,但是那些人看着杞良的時候,眼裏都是盛滿的欲.望。

想要得到杞良,無非就是像養一個漂亮的玩物一樣。

杞良看得無比透徹,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岑逸看着杞良的時候,眼神依舊熾熱,但裏面多了些愛憐與不舍。

他感受到了。

杞良擡手摸着自己的心,那裏跳動得很快。

一個學期即将來到末尾階段,也就代表着杞良要進行期末考試。

他是插班生,考試成績對他來說影響不大,不過為了不給粉絲們丢人,他還是要努力一把的。

于是為了期末考試,他們這個班一共分成了四組,老師出題,其中一組的組長随機抽卡,抽到那部話劇就演哪部。

杞良這一組的人期末考試的題目是《麥克白》,因為杞良之前當過ACE的隊長,所以他那一組的人都推着讓他當組長,杞良無法推拒,就只能硬着腦門上。

所以既然杞良是組長,麥克白自然也是由他來演。

老師為什麽會出這樣的題目,杞良不知道,不過他這一組的同學對抽到《麥克白》之後稍微有些糾結。

後來杞良才聽他們說“麥克白”這三個字不能在劇院內提及,不過他們是在大禮堂,應該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那天和岑逸見過面之後杞良就去學校彩排了,期末考試不僅會有他們這一個班,到時候該年級的幾個表演班會舉行話劇彙演,給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看看。

杞良插的是大三的班,所以為什麽心裏有壓力也可想而知了。

不過他除了剩餘工作一心撲在學習上,所以進步也非常大。

期末考試的那一天,杞良化好妝之後自拍了一張,因為是話劇,所以他臉上的妝有些濃,但他這種臉卻是非常适合這種濃妝。

上臺之前他們這個組的人一起加油打氣,大禮堂來的學生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杞良的粉絲想過來拍照。

《麥克白》講述了利欲熏心的國王與王後對權力的貪婪,心懷壯志卻弑王篡位,為了鞏固王位殘暴屠殺人民,使全國血流成河,讓社會更加混亂,陷人民于水火,最後被推翻的過程。

杞良一直都很入戲,他們演的是《麥克白》的最後一幕戲。

他把這段時間所學的知識盡數用上,仿佛他就是那個殘忍的暴君,臉上每一處細微表情都拿捏得當,臺詞也一字未錯,感染力驚人。

“我雙足已深陷于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涉血前進,那麽回頭的路也是同樣使人厭倦。”

在臺下的老師們看着杞良和他這組成員們的表現,時不時會在紙上寫着什麽,眼神中都是琢磨與探究,但最後還是選擇放下筆,專心看着臺上的演出。

麥克白曾經為了理想而奮鬥過,可後來由于理想變質,逐漸成為暴君,雖然死得罪有應得,但他內心中的野心與良心不斷交織,最終還是造成了自己的悲劇。

麥克白最後被殺死,新王登基,帷幕落下,話劇結束。

臺下掌聲雷鳴,還伴有很多尖叫聲,杞良和一幹主演去臺前謝幕,他鞠完躬擡頭的時候似乎在大禮堂最後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個人正在默不作聲的退場。

杞良看見那堅毅的背影,目光不曾離開,直到人影消失,他才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期末考試結束,杞良這一組的小朋友們都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開心得不行。

為了感謝這段時間小組成員們對他的照顧,杞良打算請他們吃飯,他問同學們喜歡吃什麽,結果他們說想吃自助,于是杞良就把他們帶去了一家消費有些高的牛排自助。

吃飯嘛,總是要吃得開心才行,杞良沒什麽架子,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也都笑得樂呵呵的,看起來特別随和有禮貌,這一組的男同學女同學都很喜歡他,還和杞良拍了許多合照。

飯吃到末尾,有人見氣氛這麽高漲,瞧着時機終于問起了杞良一些問題:“七哥,你為什麽演技都那麽好了,還要來和我們一起學習啊?”

杞良手裏端着一杯果汁,聽見那人的問題,臉上露出一個輕笑:“不是有一句話,說是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我在拍戲的時候聽到的最多的就是:你不是科班出身。而且我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所以想沉澱一下,多學習,畢竟還年輕,但是以後的路還有很長,總是要厚積薄發的。”

年輕的孩子總是會想着自己的夢想,但稍微有些經歷的人只會想着要如何為自己的将來鋪路。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一個想一步登天,另一個則是有目标和計劃的穩步進行。

這就是成人和孩子之間的區別。

那些小同學們能不能聽懂杞良無所謂,他把他們都送回學校宿舍之後就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時他在廣場上看見了一個非常大的廣告牌。

那個廣告牌上挂着杞良的照片。

杞良發現他來到書裏之後的目标一直就是活下去,等過了那個時間點之後他開始糾結和岑逸之間的關系,但岑逸幫他做了選擇。

離開岑逸之後杞良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但同時也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東西。

那種心裏空空的感覺,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他還是想再把注意力重新都放在自己的事業上,《麥克白》排演的時候他非常認真,全神貫注,現在結束了,他倒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寒假還有一個月,杞良下學期依舊要去上課,所以他想拍戲的話就要等到下半年再說。

國內的話,誰都要回家過年的,杞良也不可能留着他們陪自己,所以杞良最終還是選擇了出國旅游。

他早就想出去多看看的。

這個世界和他之前所在的都有什麽不同,杞良想知道。

和張雨把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張雨說杞良也确實應該出去走走了。

他給杞良安排好了路線與航班說是放心玩就行了,杞良對自己有這樣一個經紀人感到幸運。

這次出行主要是去一些比較溫暖的海邊國家,杞良怕冷,他收拾好行李之後出行,才到機場候機,就見着一個機場人員朝他走來,說他的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能起飛。

杞良還在納悶,想着張雨這麽厲害還能給他弄到私人飛機的嗎?

他剛起身,旁邊就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順勢轉頭看去,瞧見來人的時候瞪大了眼睛。

岑逸露出一個笑容,有些柔軟,他問杞良:“就只給你拎行李,不說話,可以嗎?”

杞良下意識察覺有些不對勁,想了想之後問:“私人飛機,你弄的?”

岑逸的表情有些緊張,他小心翼翼的說:“現在是回程高峰期,怕你上普通飛機之後會被人拍,所以給你弄了架私人飛機。”

杞良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機票:“所以我這張票也沒用了,是不是?”

岑逸搖頭:“你還是可以用的。”

杞良剛想再說些什麽,旁邊突然有一個女粉上來,一臉激動的問:“是七七哥哥嗎?”

她彎腰仔細看着,見到杞良對面的人之後突然深吸一口氣捂住嘴巴,就差要跳起來了,她分明也是認得岑逸的。

岑逸對杞良笑着問:“要是坐你機票上的這期航班,可能還要再等半小時,不過和我走就不需要了,立刻就飛,走吧,別被他們發現我們兩個站在一起?”

杞良簡直覺得岑逸勢在必得,他拿着機票無奈的笑了兩聲,最後還是跟着岑逸上了他的那架私人飛機。

作者有話要說:得到了自己,才能得到自由。

寫書而已,什麽事都別太當真,啥魔幻劇情都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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