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點明
徒桦這個家夥,他是腦子有病吧,或者就是個蛇精病,林瑜聽到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難怪徒楓對他早有防範,結果還是兄弟兩個雙雙無緣帝位,林瑜以前就想不通,這兩個可都是嫡子,再是名正言順不過的,就是兄弟倆争得死去活來,也不該讓外人摘了果子,劉皇後的教育是有多失敗啊。現在林瑜明白了,徒桦志不在此,他對皇位沒有興趣,他的目的就是讓徒楓一無所有。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林瑜從正常人的角度分析,就有點分析不出來了。相愛相殺,喜歡你就要欺負你……這些理由都被林瑜排除了,如果徒桦只是小打小鬧,林瑜也許真的會懷疑,他是對親哥哥的占有欲有點過線,可是七皇子妃和小皇孫的慘死,還有徒楓接連三個死于意外的未婚妻,林瑜就不這麽想了,不管什麽感情,愛情、親情、友情都無所謂,都不應該成為傷害的理由。
要說徒桦對徒楓羨慕嫉妒恨,想要破壞他擁有的一切,林瑜反而有幾分信服,只是他的手段,未免太過激烈,最要命的是,他對皇位無動于衷,明顯在徒楓的意料之外,才低估了他的殺傷力。
看來賈寶玉說得沒錯,他是該想辦法提醒七皇子,就八皇子那種反社會人格的家夥,不是一般的防範程度就能應付的,你稍不注意,他就有可能跟你玉石俱焚,必須吧警戒程度提到最高才行。
不管怎麽說,對兩位皇子的紛争,林瑜算是有了點頭緒,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好如何跟七皇子說這件事。他不能把他當成争奪皇位的對手,再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分析他的下一步動作,而是要把他當成最危險的敵人,只要露出一絲破綻,就随時有可能命喪敵手。由于出了十三皇女的意外,接下來的好幾天,去溪邊玩耍的孩子都少了許多,就是柳泫,也被柳夫人拘在家裏了。
林瑾林瑜也因為徒桦對他們突如其來的關注,被徒楓看得更緊了,兩個孩子是他帶來的,真在避暑山莊出了什麽事,他怎麽跟林如海交待。只是一個林如海不要緊,徒楓也不至于怕他,可跟他往來密切的朝中重臣不是只有林如海一個,要是林家的孩子在他身邊出了事,會影響那些人對他的看法。再說徒楓跟林瑾林瑜相處了這些日子,也是真心喜歡兩個孩子,樂得和他們多打交道。
六月盛夏,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饒是避暑山莊比京城涼快,氣溫也是不低的。聖人每天上午召集臣子們議事,幾位成年的皇子也要列席,下午不過看看折子,皇子們基本就都自由了。
徒楓不像六皇子,沒事兒就在園子裏搭上戲臺,咿咿呀呀熱鬧半天,更不像八皇子,整天愛在鳳凰山上閑逛打獵,他跟五皇子一樣,是個喜靜的,無事不愛出門。可人家五皇子,好歹還有老婆兒女一群,就是閉門不出,每天也是從早忙到晚。徒楓要是沒有聖人交待的差事,就只能檢查林瑾林瑜的功課,或者拉上他們下棋了,一段時間下來,三個人的關系倒是更熟稔了。
只是林瑜猶豫了好幾次,都是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徒楓和徒桦畢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要是他把徒桦說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蛇精病,而且他的目的不是徒楓預想的那樣,他會不會把自己也當成蛇精病啊。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紅樓夢,如果不是知道未來登基的人會是九皇子,林瑜的想象力,絕不至于這麽瘋狂,可是他知道未來的劇情,還有個重生的賈寶玉也知道,他不能不說。
許是看出林瑜心不在焉,徒楓明明在跟林瑾下棋,還是會不時瞄他一眼,卻是什麽也沒問。
悠閑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眼看快到八月了,林瑜還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可他要是再不說,回到賈府跟七皇子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見面,此時不說更待何時。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他通過各種途徑打探過了,他對八皇子的判斷沒錯,他就是個蛇精病。這日,七皇子不知想到了什麽,單獨給林瑾林瑜出了題目,還要他們分開回答。林瑾無所謂,反正他和林瑜的想法,一向都是不一樣的。
林瑜卻在猜測,徒楓是不是看出他的心思了,所以在給他制造機會,而且為了合理地避開林瑾,連分開出題都出來了。所以七皇子把林瑾叫到書房談話的時候,林瑜的腦子裏就在打着草稿。
不多時,林瑾就表情糾結地出來了,手裏還拿了個精致的硯臺,看來是問題回答地不錯,七皇子賞他東西了。林瑾拍拍林瑜的肩膀,道:“瑜兒,該你了,殿下心情不太好,你仔細點說話。”
“嗯,我知道。”林瑜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他估計啊,自己這段時間的異常表現七皇子都看在眼裏,還不知道他會怎麽想,若是他說的話七皇子不信或者不能接受,事情才是真的麻煩了。
收拾好面部表情,林瑜推門進了書房,徒楓坐在書案後面,手裏還拿着林瑾剛剛交上來的答卷,他見林瑜進來沒說什麽,等他行了禮就招呼他在書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擡首道:“小魚兒,你這些天都在琢磨什麽呢,每天神神叨叨的,搞得小金子都擔心了,是不是擔心八弟還會過來找你們的麻煩?你放心,他手下的人最近捅了不少簍子,他撿底還來不及呢,沒這個閑工夫。”
不用說,給徒桦制造的這些麻煩肯定是徒楓授意的,如果八皇子是個正常的以争奪皇位為目的的皇子,徒楓肯定能招架的,偏偏他不走尋常路,因而林瑜的表情并沒有因為徒楓的話變得輕松,至于“小金子”和“小魚兒”這樣的外號,七皇子叫了有段時間,他已經沒力氣吐槽了,随他去吧。
“殿下,我不擔心八皇子會對我們怎麽樣,我是擔心……”他會對你怎麽樣啊。許是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徒桦聽說底下人遇到了麻煩,老老實實就去處理了,再沒工夫來栖鳳園閑逛。過段時間,等他們回了賈家,跟七皇子沒了現在這般親近的關系,估計八皇子就會當他們不存在了,畢竟他的目标,從來都是徒楓本身,至于他身邊的人,那是附帶的,誰遇上都只能自認倒黴。
林瑜最後幾個字說得太小聲,接近于消聲狀态,即便徒楓坐在他的對面,也愣是沒有聽清他說了些什麽,不由問道:“小魚兒,你說你擔心什麽?”小家夥這是怎麽了,表情稀奇古怪的。
林瑜鼓足勇氣,提高聲音道:“殿下,你不覺得八皇子太過針對你了嗎?”
“你也這麽覺得?”徒楓好整以暇地笑笑,今上剩下的兒子裏面,他是嫡子中最年長的,也是最被看好的,因此很多事他的兄弟們可以做,他卻不能,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八皇子行為乖張,固然讓人不爽,可要是能等到他露出大的破綻,從而将其一舉扳倒,也不枉費他的一番等待。
“很明顯好不好?”林瑜挑了挑眉,看似不經意地道:“我也有哥哥,我小時候也會看上他的東西,有一次,我軟磨硬泡才從哥哥那裏要來一個父親給他的白玉筆洗,結果樂極生悲,還沒放好就摔了個粉身碎骨。雖然我不是故意的,可哥哥還是很不高興,半天沒有跟我說話,後來還是我把最喜歡的墨玉筆洗賠給他了,兩個人才和好,從那以後,我再拿哥哥的東西就很小心了。”
“你想說明什麽?說你比較粗心,還是小金子比較小氣?”徒楓的神情波瀾不驚。
林瑜搖了搖頭,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都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正常情況下,從別人手裏要了東西,要的還是人家的心愛之物,珍惜是必須的,不然原來的物主,該有多心塞啊。”
“所以我和八弟的情況,在你看來不正常了?”徒楓幫着林瑜下了結論。
林瑜點點頭,颔首道:“八皇子行事的風範異于常人,殿下必須多加留心,最好換個角度去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林瑜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只能說到這些,更多的只能徒楓自己去想。
“呵……”徒楓突然笑了起來,“小魚兒,我發現你平時木木的,看着沒有小金子聰明,沒想到心眼兒還是不少,本王突然有些擔心,你們在家的時候,是不是你在欺負小金子了。”
剎那之間,林瑜心裏萬馬奔騰,悲憤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什麽叫“木木的”,他不過就是習慣了凡事先看林瑾再行動,顯得稍微慢了半拍,看來以後還是要改改這個習慣了。
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徒楓究竟聽進去多少,林瑜無從判斷,反正一直到他們回京,避暑山莊也沒發生什麽大事。回京沒幾天就是中秋,賈府眼下的情況還算不錯,節日過得很是熱鬧。
按照慣例,中秋節宮裏也是有宮宴的,只是賈家衆人級別不夠,無人進宮赴宴。過了幾日,王夫人的娘家嫂子,王熙鳳的嬸娘過來賈家串門,才跟他們說了件宮裏發生的稀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