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該怎麽辦？

齊辰的心裏面反複地想着這一個問題。他睡得并不安穩，所以韓文曦向他靠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感覺到了，只是沒有睜開眼。他在等韓文曦接下來的動作。

可韓文曦居然先提出了那麽一個問題，他頓時有些懵了。

在他還未想好如何回答時，韓文曦已經低頭，親在了他的眉心。只是一個很淺的吻，一個輕柔的觸感，卻讓齊辰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韓文曦吻的居然是眉心。

齊辰記得以前演過的一部連續劇裏面有講，吻眉心意味着疼愛。而疼愛指的是打從心裏愛。

齊辰的手指捏緊了床單，他的心內又在交戰。他的心在悸動，卻又在惶恐。他承認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開朗的人，成長的經歷讓他有些自卑，對很多陌生的東西也感到害怕，從而錯失。

他渴望親情、渴望愛情，卻總是無法得到。尤其是愛情，他愛了賈麟八年，到頭來卻發現那不過是一場自我陶醉。

齊辰害怕會遇上另一個賈麟，他不敢再愛，更何況他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該怎麽辦？齊辰摸着自己的肚子，這樣問自己，如果不能接受韓文曦，我該如何回應？

他相信韓文曦是真的喜歡他了，可他并不喜歡韓文曦。所以與其給予對方希望，到頭來卻什麽都沒有，不如一開始就表達得明明白白。

他睜開了眼，打開了床頭的燈，坐起身看向韓文曦。對方也正看着他，并未因為他是醒着的而出現任何驚慌。

“為什麽要吻我？”齊辰問。

韓文曦也坐起了身，他看着齊辰道：“因為我喜歡你。”那雙眼睛裏面裝的全是愛意，這讓齊辰心砰砰砰地跳動起來。

可他仍舊答道：“抱歉。”

“沒關系。”韓文曦依舊不移開視線地道，“我知道。”他知道齊辰不喜歡自己，他也知道齊辰是醒着的。認床的人怎麽可能那麽短的時間裏面就睡着，可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因為他曾經跟齊辰親密過，所以才知道得不到那些觸碰的感覺有多麽痛苦。

說完這些話之後，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齊辰轉開了頭，不敢再看韓文曦的眼睛。他說了句：“我去客廳。”

“別走。”韓文曦站了起來，望着齊辰的背影道：“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齊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韓文曦想給自己看的東西是什麽，所以他轉過了身……

“你要給我看的東西是這個？”齊辰一臉黑線地看着面前赤丨身裸丨體的韓文曦，胸口悶。在床頭燈的照射下，韓文曦下方的東西陰影頗重，看起來十分巨大。齊辰是個gay，看到這種東西确實有點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我想帶你去看星星。”韓文曦伸手撓了撓頭，疑惑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這才想到自己把唯一的一條睡褲脫給了齊辰。他趕緊解釋道：“你說你要，我就給你。”

齊辰已經不是胸口悶了，所以他現在穿着的睡褲，其實是韓文曦穿過的。他聽韓文曦仍在解釋道：“我只有兩條睡褲，一條洗了。我裸睡的。”

“算了，沒關系。”齊辰無奈了，他趕緊回歸話題道，“你要帶我去看星星？”

“嗯。”韓文曦說話間向齊辰走了過去，後者不動聲色的與他保持着距離。他只見韓文曦走到衣帽間外的小沙發上拿起那件襯衣，兀自給自己套上，又進入衣帽間穿了條內褲。

襯衣并不長，堪堪包裹住韓文曦的臀部。對方身高腿長，尤其是那雙腿，筆直得漂亮，如果僅僅是站着不動，誰又能想到他有殘缺。

韓文曦走到門邊，在門口滴滴滴地按了幾聲。他解釋道：“調溫度。”果真，空調的聲音變大了。

韓文曦打開房門，對齊辰招了招手。

“韓總……”

“叫我文曦。”韓文曦轉頭道。

齊辰愣了一下，改叫全名：“韓文曦，你确定你要這麽穿着出去？”

韓文曦點點頭，怕他誤會地指着衣帽間道：“只有西服。其他衣服在樓下。”他說話間走了出去，對着齊辰又招了招手，“走吧。”

齊辰無奈，只能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地跟着韓文曦走到電梯處。他們坐到了頂樓，數字是6。

韓文曦在電梯內解釋道：“這裏看星星很漂亮。”他像是怕齊辰不相信一般地加了一句，“真的。”

“我們為什麽要看星星？”齊辰不明白他都已經拒絕了，為什麽韓文曦還要帶他來看星星。

“你說過，你想看。”韓文曦低着頭，沒什麽表情地說道，“五年前，你做電視劇宣傳的時候，說過你喜歡看星星。”

齊辰愣住了，他其實覺得喜歡很漂亮，也願意時不時地看上幾眼，可現在的城市之中，又有多少地方能看到明亮的夜空。他當時這麽說，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電視劇做宣傳，可他沒有想到韓文曦居然記得，還記得這麽清楚。

“我把頂層改成了觀星臺。”韓文曦說完，電梯門就打開了。呈現在齊辰面前。

他走出了電梯，明明是11月，可四周都很溫暖。電梯所在的小房子孤獨地粗粒在屋頂的中央，而四周是用玻璃制成的牆壁還有天頂。每個方向，都有數臺天文望遠鏡對準了夜空。而在面向東方的位置，還有一個圓形的帳篷。

這時，齊辰才發現頂上的夜空璀璨，無數繁星像是鑲嵌在夜空之中一樣。韓文曦站在他的身邊解釋道：“這裏是K市最好的觀星地點。以前污染很嚴重，現在治理好了。”

韓文曦拉着齊辰的手，走到了一架天文望遠鏡的前面，對着鏡頭調整道：“從這裏可以看到北極星。”他調整完畢後，對齊辰笑着道，“你從這裏看過去，就會發現北極星其實并不只是一顆星星。”

齊辰将信将疑地伸頭看去，只見一大片密集的星星閃耀着明亮的光芒，讓他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這時，一個聲音靠近了齊辰的耳邊低語道：“最亮的那三顆，就是北極星，它是一個三合星系統，這三顆都是恒星。”

齊辰這次看見了，最亮的那三顆，看起來比平時的大好多，也亮很多。他第一次通過天文望遠鏡看星星，看到的一切都太新奇了。

“漂亮。”齊辰情不自禁地贊嘆了一句。

“嗯。”韓文曦忍不住跟着齊辰笑了起來。

“星星真美。”齊辰贊嘆完畢，又忍不住想到了賈麟，對方曾經說要帶他去看星星，這是否也是謊言？他同時又想到了韓文曦對他的感情，不禁隐喻道：“無論什麽，果真都是要保持距離為妙。”

“不好。”韓文曦忽地答道，讓齊辰轉過頭看着他。只見韓文曦皺眉答道：“不能擁抱，不好。”

齊辰有些發怔，而韓文曦怕他不明白，更加急切地解釋道：“不能擁抱，不能親吻，不能分享體溫，有距離，不好。”

齊辰忍不住臉上一紅，他竟然被韓文曦的這番言論說得心動了。他也渴望擁抱，渴望得到親吻，渴望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分享體溫，做更多羞羞的事。可他總是在害怕。

他趕緊站直了身，往電梯那裏走，“下去吧。”

“想給你看的，還有很多。”韓文曦拉住了齊辰的胳膊，不輕不重的力道，他說話的聲音帶着一點懇求，“我可以給你看嗎？”

這種說話的語氣，讓齊辰徹底的驚訝住了。他從來不知道韓文曦居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一直覺得對方眼高于頂。這落差的感覺讓齊辰竟然有一些心疼。

他轉過身，看向韓文曦道：“你不用對我這麽好。”

“我想。”韓文曦往齊辰靠近了一點，說，“看看吧，你會喜歡。”說完，他不待齊辰反應，就打開電梯進到裏面。

齊辰想要開口拒絕，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韓文曦用力地拽了他一下，将他擁入懷中。

“拜托。”

齊辰被韓文曦箍得有點緊，對方身上的體溫仍舊有些滾燙，甚至有些不正常。齊辰不禁皺眉道：“你怎麽這麽燙？”過了這麽久，酒精的作用應該消退了才是。

韓文曦抱住不放地道：“不知道。一直好燙，都睡不着。”

齊辰将手伸入韓文曦的襯衣內，後者的背上竟然出了汗。他不禁疑惑道：“你別不是發燒了吧？”說完，他的腦子裏赫然想起一件事，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事，你是牛鞭吃多了。”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負一樓。齊辰想推開韓文曦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說：“沒關系，只是會發熱而已。”

韓文曦嗯了一聲，雙手忍不住握了握，他今晚有些不對勁。他以往都能忍的，今晚卻覺得躁動得不行，齊辰裸着上身站在他面前的樣子，更是讓他熱血沸騰。

他想要跟那天晚上一樣，能夠感受這個男人的柔軟。

“還要看什麽？”這時，齊辰轉過頭來，在朦胧光影中的側臉讓韓文曦心跳得飛快。他覺得他想要犯錯。

“走吧。”韓文曦忍下心頭的難耐，帶着齊辰浏覽。負一樓是溫泉池、健身房，還有古董車博物館。上到一樓，韓文曦拍攝的星軌照片展室，還有電動娛樂房。到了二樓，是華麗的衣帽間，還有小型電影院和書房。三樓則是韓光耀和韓文曦的卧房，還有那一間極具古龍東方韻味的卧房，以及韓文曦的辦公室。

走了一圈下來，齊辰總算明白為什麽韓文曦家中沒有多餘的客房了。而不得不說，這個房子齊辰相當喜歡。他喜歡泡溫泉、也需要健身，漂亮的古董車他平常只是看看，當然也曾想過要擁有。而星空那麽美，他不會不喜歡。還有大部分男人的娛樂愛好，打電玩，他其實也蠻喜歡。至于小型電影院，他作為一個演員，多看看電影，其實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是看完，齊辰才發現，原來韓文曦竟然比他想象中更喜歡他。

“王師傅他們住在哪兒？”齊辰轉移話題地問道。

“旁邊的別墅。”韓文曦說，“平時用的車也停在那邊。”

他們沉默了片刻，韓文曦轉頭對齊辰道：“五點了，看日出嗎？”

齊辰想拒絕，可他的心被感動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人這麽喜歡他，所以他忍不住點頭道：“也好。”

電梯又升到了六樓。玻璃房中依舊很溫暖。韓文曦帶着齊辰走到了帳篷邊，露出一絲微笑道：“進去吧。”

齊辰依言照做，低頭鑽進帳篷。裏面的空間正好可以容納兩個人。

韓文曦跟在他的後面，坐在了他的右邊，兩個人的手臂挨得很緊，對方身體的溫度讓齊辰覺得燙人。對于現下這種狀況，齊辰不知道該怎麽辦。

忽然，韓文曦開口了，“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抱歉。”齊辰解釋道，“我們現在的狀況不适合做朋友。”他情不自禁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揉了揉，他不知道那裏面的東西還在不在，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一切發生的太不是時候了。齊辰忍不住有些不開心，為什麽他是在這麽糟糕的時候，見識到韓文曦對他的喜歡？如果他沒有才跟賈麟鬧決裂，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怪物，也沒有背負仇恨，那該多好。

韓文曦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那裏依舊能感受到齊辰的體溫。

“我知道賈麟欺騙了你。”韓文曦忽然開口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齊辰轉頭看着他，見他凝思一般地道：“所以我讨厭他。”

這話讓齊辰的心噗通噗通地發着聲，傳進了他的耳膜之中。

韓文曦繼續說：“我知道甑媛夢對你不好，所以融華從來沒有跟她有任何的交際。”

“我知道你經常做義工，還時不時地捐出自己的積蓄，幫助那些有困難的人，所以我成立了慈善基金。”

“我知道你需要更多的機遇，讓其他人發現你是一個優秀的演員，所以融華的很多電影都有邀請你出演，可你總在拒絕。”

“我知道很多你的喜好，我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把房子改成了你也許會喜歡的樣子。”韓文曦停頓了片刻，像是在醞釀着什麽。這讓齊辰感覺到心跳加速，他的整張臉都紅了，更可怕的是他覺得自己是在玩火。

韓文曦就是那把火，而現在他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我從來沒說過這麽多話，可我覺得我不說出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喜歡你，盡管我知道你讨厭我。”韓文曦轉頭看着齊辰，像是渴望已久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問，“我知道你不願意給我機會，但我還是喜歡你。”

“我……可以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