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裏有只老虎
出了這條街,言冬遠遠地就看到幾個穿軍裝制服的人守在那裏。
小巷子太窄進不去,侍衛們戰戰兢兢地守在車門前,慌得站都站不穩。
陛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襲擊了,甚至被逼進了這種地方,簡直是可以處死刑的罪過。
雖然已經習慣了他身上冰冷的氣息,但侍衛們仍被凍得心口一顫,甚至懷疑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
“陛下。”
出乎意料的是,江肆并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樣子,他只淡淡點頭,周遭的氣場也很平穩。
倒是他懷裏的小毛團聽到這個稱呼猝然擡起頭,瞪大了湛藍色的眼睛,小腦袋瓜看看侍衛又看看自己剛找的飯票,臉上滿滿都寫着錯愕和茫然:“喵嗚?”
什,什麽?
自己好像蹭上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侍衛的目光在言冬身上停頓了一瞬,接着才伸手打開車門。
這是什麽可愛鬼!想rua!
随着他的動作,侍衛軍服上金色的吊穗一晃一晃的,言冬盯着它看了兩秒,目光不自覺凝滞了。
在江肆帶着他上車的前一秒,他終于忍無可忍地迅速伸手,小爪子“啪”地一下按上了那吊穗。
吊穗被小貓咪爪子拍得亂七八糟。
言冬的爪爪也被報複似的勾住了。
“喵嗚!”
言冬用力一拉,疼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侍衛愣了兩秒,連忙伸手想幫他解下來。
江肆:“……”
他站定,倒沒表現出不耐煩,但卻還是讓那侍衛冷汗涔涔,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結果越纏越亂。
小毛團也在使勁拽自己的山竹爪爪,着急得喵喵直叫。
那侍衛不小心碰了一下柔軟的肉墊,心瞬間就化了,如果不是江肆在場,幾乎都想把小貓咪放在懷裏rua,旁邊那幾個看熱鬧的侍衛見狀也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這種小可愛是真實存在的嗎!
他們都是些打仗的大老粗,哪幹得了這種精細活,再加上怕弄疼小貓咪,于是那疙瘩越纏越緊。
到最後,還是江肆看不下去伸手,幾下就把貓咪爪爪從吊穗上解救了下來。
為了表示感謝,言冬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柔軟的毛毛從他指縫中間溢出來,留下幾根貓毛。
有點癢。
江肆不自覺搓了搓手指,垂下眼睛,不辨情緒。
幾個侍衛都要看呆了,一邊在心裏酸溜溜地羨慕皇帝,一邊又為小貓咪的未來擔憂。
萬一哪天陛下脾氣來了……不會傷害小家夥吧?
……
寝宮前。
遠遠地,江肆就看到幾個長老攔在那,他一揮手讓侍衛停下車,之後帶着言冬走了下去。
長老們一身黑袍,表情嚴肅:“您出宮了?”
江肆之前懶得跟這群老頭虛與委蛇,如今卻像是來了興趣似的,眯起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譏诮的弧度:“怎麽?”
尾音輕挑,含着滿不在意的戲谑。
為首的長老渾濁的眼睛看向江肆,用控訴的語氣說:“您是帝國的皇帝,本就不應該貿然離開皇宮,更何況今日是祭祀大典,若是遭遇了危險……您這是置您的民衆于不顧啊!”
說話間把自己勾勒成了肱骨良臣,江肆仿佛十惡不赦的昏君。
不過這群老頭們精着呢,也就是看準了今天是祭祀大典疏于防範,所以才讓他們鑽了空子。
好一出惡人先告狀。
蹲坐在他肩膀上的言冬感受到了周遭氣壓的變化,微微有些炸毛,眼睛也警惕地看着那群長老。
小貓咪要有原則,飯票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
江肆冷笑了一聲,精神力仿佛化作了實質,毒舌吐着信子般纏上了那幾個長老的脖頸。
他右手緩緩地玩弄着左手骨節上象征着帝國權利的扳指,長劍別在腰側,神态又陰郁又危險
“陛下,我們只希望您下次出去之前,可以提前報備。”
烈日灼灼,這些老頭們根本受不了在陽光底下站這麽久,那長老一忍再忍,還是開口提醒。
江肆上前一步,還沒等那長老察覺到危險後退就忽然伸手——他直接捏住了那老頭的喉管!
“你,你……”
長老雙腳離地不斷踢蹬着,蒼老如樹皮一樣的手不停地想把江肆的手掰開,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江肆不慌不忙地笑了。
他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先聽我說。”
這話含着十足的壓迫感。
那長老憋紅了臉,竟也沒敢再說一個字,臉慢慢變得青紫,瘋狂地搖着頭。
“拿我當傻子糊弄?以為我不知道今天這一出是你們搞出來的?”
“如果不是為了找回他,”江肆說話的語氣卻輕柔緩慢,卻帶着千鈞的重量,“你們現在應該躺在棺材裏,被蛆蟲吃得骨頭都不剩。”
那長老瞬間瞪大了眼睛:“陛下……”
他發現什麽了嗎?
江肆倒也沒打算現在就把他殺了,他忽然松手,那老頭瞬間跌坐在地上,還沒等大喘幾口氣,就飛起一腳将他踹開,聲音揚高:“提前知會你一聲,敢背叛我的人……”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頓,讓人不寒而栗:“我玩死你。”
那長老瘋狂地咳嗽了起來,旁邊那幾個連忙上去扶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肩膀上小身軀微弱的顫抖,江肆伸手将他從肩膀上抱下來,捏了捏後頸皮。
一股酥酥麻麻的觸感從後頸上一路傳來,過電一般穿過了言冬的身軀。
奇跡般地,小貓咪沒那麽害怕了。
言冬“喵嗚”叫了一聲,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江肆胳膊上掃了掃,仿佛一個小小的安撫。
……
回去之後,言冬被江肆交給了之前挂到爪爪的侍衛,讓他帶着小毛團先熟悉一下環境。
而他自己有急事處理,匆匆進了書房。
“喵?”
言冬跟那個侍衛面面相觑,小貓咪幾步走上前,仰起脖子看着他。
看着地上毛茸茸的小團子,素來冷漠的侍衛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
他蹲下身來,憋了半天才終于開口:“走,先帶你去逛逛。”
這裏簡直不像是一個皇家寝殿,內部只有單一的冷色調,裝飾物也少得可憐。
看了一圈,言小貓咪已經沒有了世俗的欲望。
算了,問題不大,有小魚幹吃就行。
“哎?”
走着走着,侍衛忽然發現身後的小毛團不見了,往回看去才發現他被落在了桌子旁。
小毛團伏低身體,眼睛正緊緊地盯着桌上的花瓶,一副在打壞主意的樣子。
看着做工精致的花瓶,本能一般,他心裏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好看。
如果它掉在地上會不會碎呢?碎成一片一片會不會更好看呢?
言冬好奇得抓心撓肝的,不自覺擺出了一副準備進攻的姿态,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聲。
小貓咪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他只是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東西就想扒拉而已。
“怎麽了?”
單純的侍衛對此一無所知。
他疑惑地走上前來,剛想問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就看到小家夥被吓了一跳似的竄了起來炸了毛。
差點又闖禍!
小貓咪幾乎想教訓自己不聽話的爪爪一頓,他慌張地甩了甩頭,耳朵抿得扁扁的,尾巴耷拉在身後:“喵嗚。”
沒事!
那侍衛疑惑地撓了撓頭。
他帶着小貓咪走進一間屋子:“這就是你的卧室啦。”
皇帝的領地意識很強,一般不允許人們走進寝宮內部,所以那侍衛帶言冬稍微熟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就離開了。
小貓咪在屋子和自己的尾巴玩了一會,忽然有些無聊。
把自己撿走的那個人去哪了呢?
他好奇得抓心撓肝,輕手輕腳走到門前,縱身一躍就靈巧地挂在了門把手上。
巴掌大點的小貓咪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左搖右晃地把那把手拽下來,jiojio一蹬——
“咔噠”一下,門開了。
走廊裏也沒有什麽人,言冬左右掃了一圈,循着味道走到了一間屋子門口。
門是虛掩着的,他白白軟軟的爪爪一推。
咦,沒人?
剛想退出去,小貓咪忽然看到桌子底下露出了一小截黃色的東西。
那黃色的東西還在悠閑地左搖右擺,簡直就是一根大型的逗貓棒。
他瞬間來了興趣,捕獵的本能再次發作,伏低身體暗中觀察。
停了!
白茸茸的小團子閃電一樣竄出去,“啪”地一下伸出爪子摁住了那截黃色的東西。
“喵嗚!!”
還沒來得及得意,看到桌子底下的場景後小貓咪瞬間炸毛,慌不擇路地就要往門外跑——
下面竟然是只巨大的動物!
原來那個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有收集猛獸的怪癖!
言·預備役猛獸·冬吓得整只貓jiojio都軟了,還沒來得及蹿出去,就被那巨大的動物伸出爪子掀翻在了地上。
一陣天旋地轉,猛獸居高臨下地看着言冬,眼神冰冷,含着嗜血的欲望。
“喵嗚……”
小貓咪吓得原地化成了一攤小貓餅,爪爪無力展開,任由那動物上下掃過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在打量他身上到底有幾兩肉。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天吶,難道自己要死在這裏了嗎?
但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身上傳來了一陣酥麻的癢意。
他伸出帶着倒刺的舌頭幫小貓咪舔了舔被吓得炸起來的毛,之後低頭銜住了他的後頸皮。
小貓咪吓得聲音都變了:“咪嗚……”
身體一輕,他被扔在了猛獸的後背上。
言冬适應了很久才茫然地睜開了眼睛,撲騰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明明還是害怕的。
但是身體卻先于大腦反應,觸及到那片柔軟之後,他的山竹爪爪竟一伸一縮地踩起了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