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侯爺就是狂妄
英國公府的公子韓睿是常見的,叫丁彥之。
丁彥之繼承了英國公世故圓滑的性子,小小年紀便八面玲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長的倒是眉清目秀,看着也讨喜,內中卻是一肚子壞水。上輩子礙于韓家的權勢,丁彥之一直巴着韓睿,沒少挑唆他幹些荒唐事。什麽飛鷹走狗,眠花宿柳,只要是韓叡出現的地方,往往都有這小子的身影。
韓睿曾經将此人引為知己,多次為他創造入朝的機會,并幫他繼承爵位。
誰知這小子是個白眼狼,韓家一失勢力,他轉身便向新皇投懷送抱,極盡阿谀奉承只能事。
這倒還罷了,非常之時懦弱膽小之人為了保命,屈服于強權,也無可厚非。
可這小子并非這麽簡單,他為讨好新皇,上疏一本,羅織了韓氏父子許多莫須有的罪名。誣陷韓家擁兵自重,藐視皇權,還說韓逸雲枉殺良民冒充斬殺的敵軍,虛報戰功。稱韓擒虎脾氣暴躁,對将士非打即罵,濫用元帥生殺大權,斬殺忠于朝廷的将領。他連好友韓睿也不放過,說韓睿放縱任性,粗野兇狠,利用父兄權勢賣官鬻爵,奸*淫、擄掠良家婦女,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
韓睿在大牢裏聽了這言論,氣的差點吐血,恨不能立時便将丁彥之碎屍萬段。
他是任性,但至少不陰險。雖然有時做事過于莽撞,至少也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此刻還是笑臉相迎,轉身便能捅你一刀子。
想他韓家幾世忠良,祖訓便是要終于朝廷,藐視皇權更不知從何說起了?不說其他,至少他父親兄長對朝廷那是絕無二心的。還說他賣官鬻爵,韓家又沒少他銀子花,他費那事幹嘛?他唯一利用韓家權勢做的跟朝政有關的事,便是幫丁彥之繼承了爵位,後來又被姜涵蠱惑,助他奪取帝位,卻都沒落了好去,想想韓睿便後悔不跌。至于奸*淫、擄掠良家婦女,則更是沒影兒的事了。
人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被從小玩到大的好友背叛,還真是諷刺!
前世怎麽就沒看出這白眼狼的心思呢?
至于文遠侯府的小公子,韓睿想了半晌都沒想起來是誰。京城公侯多如牛毛,他也不可能一一記住,更何況還是一個侯府的不知是嫡出還是庶出的小子?想必這文遠侯也不是什麽有權勢的,不然不會沒聽過。不過這小子是跟丁彥之一起來,想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韓睿暗暗握拳,既然上天垂憐讓他重活一世,上輩子的仇人他便一個都不會放過!等着吧……
來日方長,報仇的事要一點一點的來。他不急,他重生了,便不會讓韓家陷入前生的境地,橫豎有的是時間看着他們苦苦掙紮。韓睿接過小厮遞過來的果子,悠閑的咬了幾口 ,入口太甜太膩。他皺皺眉,便仍在盤子裏,叫道:“四兒!”
剛剛遞果子的那小厮颠颠的走進,點頭哈腰的問:“侯爺有何吩咐?”
“文遠侯這人你可知道,我見過他沒有?”韓睿邊問邊就着一旁小厮捧來的臉盆洗了洗手。四兒忙接過毛巾,躬身遞過去,便道:“奴才倒是知道的,文遠侯本也是一等侯爵,只是襲了三世,到這一代已經降為三等候,如今的侯爺在戶部任員外郎。說起來也是侯爺可是貴人多忘事了,兩個月前,太妃娘娘過壽,文遠侯還來拜壽,您還跟他說了好好一會兒話呢?”
“是嗎?”韓睿問。仔細想想還是對這人沒印象,也只得罷了。
不多時,小厮領着兩個錦衣玉冠的小屁孩走了過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低矮的是丁彥之,那高胖的必是文遠侯之子了。看外表倒與丁彥之不同,他生的人高馬大,一臉憨厚相,吃的又肥又胖,活脫脫一個胖墩兒。
丁彥之見了韓睿便笑呵呵的上前,邊走邊道:“睿弟,聽說你墜馬受了傷,如今可好了?”他見韓睿坐在草地上,上面還鋪着一塊虎氈,也套近乎的要坐上去。
韓睿見他就要坐上來了,皺着眉把腿一攤,将整塊氈皮占滿。再要做人,便只能坐草地上了。丁彥之悻悻的住了腳,眸子裏閃過一抹疑惑,又被其迅速掩去,換了一副笑顏。他直挺挺的站在地上,委屈的瞅了眼韓睿,笑道:“睿弟好悠閑,看來是大好了。”韓睿不理。他抿了抿嘴,壓下怒氣,便又指着旁邊小幾子上擺着的禦賜水果,玩笑道:“這果子可是好東西,睿弟賞與我吃吧!”
說着便要去拿,韓睿皺着眉打掉他的手,輕哼一聲,道:“別叫這麽親熱,小爺跟你不熟!再說這果子我可做不了主,因為——”說到這他頓了頓,扯着嘴角笑:“我剛剛已賞給四兒了,你若真想吃,問問四兒可願割愛。”
他說着便挑眉看向立在一邊的四兒。四兒一怔,他也是個伶俐的,不然也不能從衆小厮中脫穎而出,成為韓睿跟前兒第一得用之人。他見韓睿如此說,便知自家主子不待見這國公府的小公子。雖然不知原因,但他心裏明白,自己只要也跟着不待見這人,就錯不了。遂點頭哈腰的上前,笑道:“侯爺這是說的什麽話?丁公子想吃,倒是奴才的榮幸了。”
說着便要端果子給丁彥之吃。
丁彥之黑着臉道:“我只是随口一說,開個玩笑罷了,四兒這小雜種就當真了!”奴才算什麽,還不是主子的一個物件兒?別說韓睿一看就是随口敷衍他,便是真的是賜給奴才的東西,他要吃,韓睿也不該這麽着。這事什麽,告訴他他堂堂公府嫡子竟連王府的奴才都不如?只是丁彥之雖然生氣,到底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對韓睿不滿,只得拿着四兒出氣。
韓睿把盤子一摔,道:“你罵誰雜種呢?四兒是本候的人,你是不是也想罵本候?”他不等丁彥之接話,便對四兒道:“說你是雜種你還真就慫了?愣着幹什麽,還不将辱罵本候的狂妄之徒抓住打嘴巴!”四兒見韓睿發作的厲害,知道所言不虛,便捋起袖子,一把将丁彥之抓住。
丁彥之出身世家,何曾見過這種情況,吓得直叫:“睿弟,這可使不得,為兄哪做的不好,你只管說,我沒有不改的。只是別打嘴巴,不然我怎麽見人呢?”
韓睿暗道:就是讓你沒臉見人才好呢?便斥四兒:“你這狗奴才也敢陽奉陰違,還不快動手!”
那四兒便左右開弓,一連打了十幾下。
“啪啪啪”的清脆響聲,吓得站在一邊的文遠侯家的公子腿都軟了。韓睿仍不喊停,四兒只得繼續打。小厮丫鬟們都微微別過頭,不忍直視。韓睿躺在虎氈上打哈欠,直到丁彥之臉腫的豬頭一般,才開恩般的擺擺手,道:“罷了,給我扔出去,以後不許他踏進榮王府一步。對外放出消息,就說丁彥之得罪了小爺,誰敢跟他交往,便是跟小爺作對。”
韓睿清楚這句話的分量,從今天開始,尚志皇子王孫下到公侯公子,怕是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跟丁彥之有絲毫來往。
什麽叫權傾朝野,這就是如此。
狂妄怎麽了,他韓睿生來便是狂妄的!重活一世,他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本性。那些建功立業、名留青史的事就交給他爹跟他哥吧,他只要做好自己的纨绔侯爺,把該辦的事辦完就行了。再說他若是不狂妄、不纨绔的話,怕是龍椅上的那人對韓家就更不會放心了 。
有他爹跟他哥兩個就夠那老小子忌憚的了,沒必要再加上一個他。
他雖不如他哥的腦袋瓜子好使,但也不傻。皇帝之所以那麽縱容他,賞賜甚至遠超對皇子,任他在京城橫行霸道。每每闖了禍,不用父兄出面,皇帝就幫他擺平了。有時打了哪位王府或是世家的公子,大臣們告到皇宮。皇帝往往都是賜受害人大量珍寶,卻從未追究他這個罪魁禍首的責任。如此明顯的縱容,還不是為了把他養廢?
好在他父母都是正直之人,每每教導他活的肆意可以,但莫要愧對了自己的良心。所以他雖張揚跋扈,但真正傷天害理之事是一件也未做過。
這次他也可以說是恃寵而驕吧!
雖然皇帝的寵并非出自本心,但用來懲罰一下仇人,還是很大快人心的。
看到這裏,文遠侯之子已經吓得攤到地上了。韓睿擡頭看看天色,日已西沉,該回屋了。他剛起身,便看到攤在地上的小胖墩,便悠悠然的走過去,用腳尖碰了碰他,問:“胖墩兒,你叫什麽名字?”
“牛,牛宏業,七歲……”胖墩兒吓得聲音都是顫的,“我,我跟他不是一起的,你不要打我——”他的臉皺的包子一般,都快哭了。
“你爹呢?”韓睿揚起下巴,看不看他一眼,繼續問。
“什麽?”胖墩兒滿臉疑惑。
“你爹的名字。”
“啊?哦,牛青,字豐之,三十五歲……”胖墩捂着臉,可憐巴巴的說:“我都告訴你了,你別打我……”
這蠢東西,問他名字,倒把歲數也報上了!韓睿倒被他逗樂了,一屁股坐他身邊,笑道:“怕什麽,我又不是見人就打!”胖墩兒顯然不信,對剛才發生的事顯然心有餘悸。韓睿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也懶得解釋,只是問:“你跟丁彥之認識多久了?”胖墩兒想了想:“你是說剛剛挨打的丁公子,今兒才認識的,他說帶我來見一個朋友,然後……”說到這,他偷偷看了看韓睿,心中忍不住懼怕不已。
韓睿笑道:“原來是才認識,你以後別跟他來往了,我便不打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韓睿感嘆了句孩子真不好帶,便拉起小胖子,道:“小爺說話一向算數,走,今晚小爺請你吃飯!”剛打擊了一個仇人,韓睿此刻心情大好。小胖子傻傻的倒挺好玩兒,他也需要一個自己的小弟。
小胖子是個吃貨,一頓豐盛的大餐,早将先前不愉忘到九霄雲外了。拉着韓睿道:“侯爺,我……我還可以再來嗎?”
“別叫侯爺,那是外人叫的,你叫老大!”
“可是我比你大呢?”胖墩兒縮着脖子,弱弱的道。
“你說什麽?”韓睿眯着眼危險的道。
“沒什麽,老大!”小胖墩兒立刻改口,母親說的對,識時務者為俊傑。
送走了小胖子,韓睿躺在小榻上揉肚子。今兒榮王府新來了一個廚子,飯做得特別香,他也忍不住多吃了些。重生也一個多月了,是時候去皇宮看看了。先把姜瑾瑜弄出來,怎麽說也是上輩子的恩人,總不好看他在冷宮裏受苦。想好了,韓睿便叫四兒,吩咐道:“好好準備準備,明兒一早我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