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君,吃飯是美德

清晨,蘇嬌虞醒來,眸色閃過微不可查的驚訝。

見榻上躺着一位美人,那美人正是她的夫君。

季歸褚竟還在床榻上……蘇嬌虞感到些意外。

往常,季歸褚起的早,當蘇嬌虞醒來時,他早就不見人影了。

季歸褚每日似乎很忙碌。

蘇嬌虞并沒有主動探究他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是很需要他留下來陪她。

她平時裝裝樣子,乖乖巧巧地,只是想讓季歸褚能對她心軟些,讓他莫要忘記殷國的事。

季歸褚罕見地留下來與蘇嬌虞一起用早膳,蘇嬌虞反而感受到了點不自在。

若是季歸褚在身側,那她吃飯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手一哆嗦,弄髒了什麽。

季歸褚偏偏又坐的很近,尋常貴人同桌用食相隔較遠,而季歸儲在蘇嬌虞面前,他似乎沒有什麽拉開距離的想法,幾乎是與她肩膀貼着肩膀,男人一邊給蘇嬌虞喂食,一邊看着她微笑。

蘇嬌虞覺得,季歸儲好像很喜歡看她吃東西。

蘇嬌虞吃了八分飽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漱了下口,擡起眼眸,輕聲關心似的問季歸褚:“夫君,你好像沒吃什麽,胃口不好麽?”

她說的已經有些委婉了,實際上,季歸褚什麽也沒有吃。

蘇嬌虞看了看桌案餐食,四皇子府的廚房做出的飯食大多清淡,季歸褚應當是可以吃的,他為何不吃呢?

季歸褚一愣,他沒有想到蘇嬌虞竟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同時,他也有些忘記自己應當是需要用早膳的,蘇嬌虞的話,讓他有幾分恍然。

這對蘇嬌虞而言,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關心,但對季歸褚而言,卻是難得的溫暖,他鮮少收到旁人對他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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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歸褚沒有什麽親人,天子在高堂,母妃遠在昭國,他一人待在清冷的皇子府,沒有什麽信任的人,時時刻刻提防來自各方勢力的暗殺。

家常小事、細枝末節,更是無人關心他。

季歸褚抿了下唇瓣。

“夫君,不吃早膳怎麽行呢?”蘇嬌虞見季歸褚眸色微暗且不說話,以為他有些不情願,于是,蘇嬌虞出聲勸他用膳。

她的夫君似乎病的很重,太後說她夫君活不久了……

想到這裏,蘇嬌虞更是扯了扯季歸褚的衣角,“夫君,快用膳,莫要餓着肚子,對身體不好。”

小娘子身體像軟玉,眼巴巴的模樣透出嬌俏可愛,因這副嬌憨模樣,勸季歸褚吃飯的她,看上去就像在對他撒嬌。

季歸褚下意識翹了翹唇角。

他拿起了玉箸,男人指節白皙,行為優雅。

他終于吃了!

蘇嬌虞竟感到些欣慰。

接着,似乎只過了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季歸褚就放下了玉箸筷子。

蘇嬌虞的表情變了變,猶疑出聲:“夫君你……吃完了?”

“嗯。”季歸褚眨了下眼,他溫和說,“莫要擔心,吃飽了。”

蘇嬌虞感到不可置信。

季歸褚胃口這般小?

男人看着她,又眨了下眼,漂亮的臉有些無辜,似乎不知道蘇嬌虞為何要驚訝。

季歸褚模樣清淩淩,盯着蘇嬌虞,竟讓蘇嬌虞的脊背感到了些酥麻,她下意識別開了視線。

季歸褚胃口小,一方面是因為他對飲食過于挑剔,身體多病,大多食物難以下咽,另一方面是因為在年少時,華真妃子故意讓他挨餓,讓他面色看起來更加蒼白,好帶着他去見太後、天子,讓太後、天子對他産生可憐之情。

這般被虐待着不怎麽吃飯,時間久了,季歸褚竟也習慣。

若無人提醒,他常常忘記進食的事。

尋常人也許會因此餓到腹痛,但季歸褚身上的疼痛太多,因此,他也察覺不到。

且他行軍打仗,即使再過講究,也總是比不得待在府邸精心休養,不可能時時刻刻處于溫柔舒适中,常常在煉獄中與死亡擦肩而過,所以他的身體一步步損耗着,餓肚子倒也不算什麽大事了。

就這般拖着病恹恹的身體,煎熬着渡過了每一日。

“……”

看着蘇嬌虞,季歸褚心底越發喜愛。

也許是對藥引的喜愛,或是對他這樣的瘋子能得到關心的喜愛。

“夫君?”蘇嬌虞眼睫顫了顫,季歸褚俯身,低眉,他湊近蘇嬌虞,詭谲如業火在深夜燃燒的檀香一瞬裹挾着她。

他鼻梁高懸,眉骨優越,此時慢條斯理望着蘇嬌虞,病态的清雅間流露出壓制的危險。

蘇嬌虞沒有動,季歸褚指尖扶起她的臉,指腹擦過她的耳朵。

咚咚咚、蘇嬌虞心跳竟有些快。

一個美人如此貼近,蘇嬌虞不是聖人,她還是會有點感覺的。

越靠近蘇嬌虞,季歸褚的疼痛越是消弭。

他眸色極暗,昳麗眉眼浮現一絲沉迷。

季歸褚将要摟住小娘子,小厮急急的聲音傳過來,“殿下?您在此處麽?您還未用藥,羅禦醫讓小的送來湯藥。”

蘇嬌虞立馬推開季歸褚,理了理耳邊的鬓發,端莊地坐在位置上。

小厮端着高盤,進入屋內,他見到蘇嬌虞,也沒感到什麽奇怪,夫妻共處一室,自是無需驚訝。

因此,小厮沒有發現古怪,只是恭敬地說:“殿下,禦醫讓小的傳話,說這次莫要把藥放冷,要早些喝。”

“知道了,放下罷。”季歸褚捏了捏鼻梁,被人打擾,他感到些不虞,但因為蘇嬌虞在場,他怕吓到她,于是維持了溫和寬容的模樣。

季歸褚對小厮勾起一抹溫溫笑意,“辛苦你将藥送來了,早些回去歇息。”

小厮人有些愣,殿下語氣怎會如此溫和?

他下意識擡頭。

小厮看見季歸褚的眼神,手一哆嗦,差點把湯藥砸到地上。

望見季歸褚陰冷的烏色眼眸,小厮怎能不明白這位祖宗心情又不好了。

小厮脊背發涼,肩膀發硬,步伐都變得緊張,瑟縮着退下。

“夫君,他怎麽了?”蘇嬌虞端坐着,心裏無聊,閑散地打量着小厮手裏的湯藥,見小厮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哆嗦了一下,差點把湯藥弄撒,蘇嬌虞捏了一把汗。

再看到小厮顫抖着退下的樣子,蘇嬌虞更是疑惑問:“夫君,他怎麽渾身哆嗦?”

季歸褚微笑:“許是天氣轉涼,有些冷罷。”

蘇嬌虞:“……”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季歸褚很篤定的樣子,但她總覺得她的夫君在扯謊。

蘇嬌虞暗想,小厮表現奇怪,應該是因為小厮在怕季歸褚。

但季歸褚現在也沒做什麽呀?

蘇嬌虞一直不能明白,為何大家對季歸褚的害怕像是來自骨子裏,好像不管季歸褚做什麽,他們都會害怕。

夫君有時候雖然有些脾氣,但平日看,明明是一個正常人啊。

蘇嬌虞指尖敲了敲桌案,又開始琢磨旁人對季歸褚的态度。

一陣苦澀藥香傳來,蘇嬌虞下意識皺了下鼻尖。她被藥的苦味嗆到,擡手揉了揉鼻尖,忍住了咳嗽。

小娘子柔軟如雪的嬌嫩臉蛋泛紅,被嗆出的淚霧粘在眼睫上,季歸褚瞥了她一眼。

男人起身,端起湯藥,向外走。

“你去哪裏?”蘇嬌虞疑惑,因季歸褚不吃早膳在先,讓蘇嬌虞立馬升起警覺:難道季歸褚不想喝藥了?要把藥扔掉?

蘇嬌虞拉住季歸褚。

既不吃飯,也不吃藥。

她這夫君。

難不成想羽化成仙?

作者有話說:

他其實是想避開你喝藥。

季歸褚:為了不讓老婆守寡,藥還是要好好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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