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記住我

記住我

沈沐淮臉上殘存的缱绻溫柔, 在聽到宴莞爾說出的那句話後,頃刻之間消散。

不自覺的,嗓音也帶起寒意, “沒有假如。”

宴莞爾刻意抿起唇,“你兇我?”

她喜歡他被她培養出的對她的占有欲, 可現在她又為此心酸。

沈沐淮簡直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氣氛,偏偏被她突如其來地提句分手而打破,她還委屈。

不過, 他說話時的語氣, 連他自己都沒預料到。

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便從未想過分手, 所以無論是沈冠玉提,還是她提, 他的反應都很大。

因為光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都不用去想象和她分開時的情境, 他身體裏的暴戾份子便會洶湧噴薄而出, 用想要摧毀一切的沖動。

“沒有兇你,”沈沐淮低頭解釋, “只是我很讨厭這種假設。”

“你剛剛口氣明明就很重。”宴莞爾猛地伸手, 攬住他的後頸。

沈沐淮一時不察, 頭跟随她手腕力氣往下壓。

宴莞爾偏頭, 一口咬住他頸側。

她的虎牙帶小小的尖, 只試探性地落在他頸側薄薄的皮膚上,并不疼,含絲絲的癢。

像是在準備,只要他允許, 她就會立刻下口。

她在漸漸用力,但他明明知道她要做什麽,卻依舊一動不動。

Advertisement

他對她太好了,仿佛她如果想殺.人放火,哪怕與他價值觀完全相悖,他也會做她身邊唯一一個,給她遞刀送火種的人。

尖牙與他細膩肌膚挪遠一點距離,繞過他脖頸的手腕牢牢鎖住他,她指尖微涼,在他幾乎看不到牙印的皮膚上輕輕地撫過,

“沈沐淮,你怎麽這麽乖?”怎麽知道她要下口,也依舊乖乖受着?

她的聲音輕淡,揚着尾音飄進他耳蝸,眼神帶着貪戀,“越乖,越讓人想欺負。”

沈沐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溫熱的掌心按住她的微凹的脊背,往自己心髒的部位壓,“莞爾,”他問:“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嗎?”

他清楚她的經歷,令她缺失了對人的信任,令她沒有安全感。

他其實考慮過,是否要将沈冠玉逼他分手的事告訴她,可他認為,既然是戀人,那就不應該有秘密和謊言,坦誠相對才能給彼此安全感。

現在看來,即使坦誠相對,他家庭的看法也或多或少令她失去了一部分安全感。

不然她怎麽會用分手來做假設?

安全感?

她最後的安全感被他最尊敬的人毀了。

宴莞爾的瞳孔瞬間收縮,眼神變得狠毒而決絕,她張開唇,再不心軟,狠狠地從他頸側嫩肉咬下去。

在她下口的那一瞬間,頸側傳來劇烈的痛感。

沈沐淮咬緊牙關,側臉咬肌同時繃緊。

再深入下去,大概會見血。

确認時間夠長,夠在他頸側留下深深的印記後,宴莞爾才松開牙,柔軟濕潤的舌尖輕輕探入、舔舐着他的傷口,如無法控制自己的小獸發現自己咬傷人之後的安撫。

頸側處的癢,從皮膚下的血管,癢到心尖,而他不知用什麽方法可以止住這種如鵝絨撓在心尖處的癢,這種癢令他難受,卻又十分喜歡。

沈沐淮喉結上下難耐地滾動。

在她舌尖離開傷口時,竟然有一瞬間的不舍。

宴莞爾垂着眼,瞳孔将他頸側深深的齒痕映入其中,代替柔軟舌尖的,是微涼的指尖,她輕緩撫齒痕,說話時的溫熱氣息灼着他耳根,

“真想讓你以這種方式永遠記住我,”唇角勾起的笑意像是漫不經心,她食指指尖在他皮膚上打着圈兒,“然後在這裏印下,宴莞爾 ''''s。”

說完,她終于放開他。

“誰說我沒安全感,我只是,偶爾會有點害怕而已。”她微笑着,努力裝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但沈沐淮知道他給的安全感還不夠。

他牽着她,往卧室走,停在古老的梳妝臺前。

他在梳妝臺前坐下,微微側身,對鏡看自己脖頸上的傷口。

指着小小的、深深的牙印。

“在這裏印嗎?就寫莞爾 ''''s?”他并不看她,而是仔細地研究着傷口。

宴莞爾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做什麽?”

沈沐淮薄唇翹起溫和的弧度,“不是要永遠留住?我要紋身。”

她愣住一秒。

在愣住的這一秒內光速回想,其實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開始費心設置陷阱,讓他為她瘋狂。

在這段時間裏,在對他的感情裏,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以冷靜自持的。

可在這一刻,她也想要瘋狂一次。

“好啊。”她笑起來,大概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真實的笑容。

反正在彼此的往後餘生中,他們都不會忘記彼此,不如在彼此身上留一個永恒的記憶。

“去紋身吧,”她俯身,瞳孔中閃爍出點滴瘋狂,“紋什麽呢?”

她垂着眸,視線落在自己咬下的齒痕上。

沈沐淮從鏡中看鏡外人,

“紋這個齒痕?莞爾,w and e,we,是你的名字,也是我們,”簡單地拼字母,也是标準發音的倫敦腔,“齒痕上面,“他用指尖比着齒痕的輪廓給她演示,”把你的名字紋上去,好不好?”

“好,”宴莞爾喉頭動了動,“那我紋什麽?”

他怎麽會如此快就想出這麽好的靈感?她根本毫無頭緒。

“你不用紋,”她同意他的想法,沈沐淮滿意收回視線,繼續落在齒痕上,想象按他的想法紋出來的樣子,“聽說紋身會很痛。”

他不想讓她痛,他痛就好。

“不——”宴莞爾立刻反駁,她都做好了紋身的準備,做好了最後瘋狂一次的準備,怎麽可以不紋。

“不行。”沈沐淮徑直打斷她。

在他們之間的大部分事裏,都會聽她的,唯獨在可能會對她造成一丁點傷害的事上很堅決,不行就是不行。

他站起來,為了避免她看到他紋身後又想紋,“我現在就去。”

果然,她立刻跟着說:“我也去!”

“不行,”今天的第二次對她嚴詞拒絕,“你忘記叔叔了?他在等你給他熬粥。”

宴莞爾眼睫微頓,她竟然真的差點忘記。

沈沐淮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乖乖等我。”

... ...

宴莞爾回醫院時,柳曼青依舊還在ICU。

滿滿一保溫桶的粥,邢向明只吃了一小碗,其餘都剩着。

宴莞爾坐在他身邊,每隔幾分鐘,便把手機屏幕按亮一次看時間和消息。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消息一直沒來。

沈沐淮對綿城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正規的紋身店,不知道紋身會不會打麻藥,萬一他對麻藥過敏怎麽辦?

“你朋友還沒回來?”邢向明本想着兩個都是要成年的孩子了,不好事事過問,可看到宴莞爾時不時地看眼手機,平日裏總是淡定的眉眼,此刻浮了層擔憂與焦慮,還是忍不住開口。

宴莞爾關掉屏幕,右手掌心捂住心髒的位置,提醒自己不可以被影響,她扯了下嘴角,“可能是對路不熟悉,估計快回來了。”

“剛剛他在,我也不好問,莞爾,他是?”

“在一中關系很好的朋友,”宴莞爾沒想躲,“您還記得嗎?之前通視頻的時候,我和您提過。”

“當然記得。”邢向明回憶起她的朋友,年紀不大,卻有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他們倆的親密動作,他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既然宴莞爾只說是關系很好的朋友,那他便聽着。

“你在煙州有這樣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他原本一直對她抱有歉意,因為自己分身乏術,這麽長時間都沒法去看她。

宴莞爾垂下眼,“邢叔,我想再麻煩你一件事。”

“和邢叔客氣什麽?說就是了。”

“我想轉回綿中。”她重新掀開眼皮,眸中情緒盡是堅定。

邢向明頓了一秒,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麽?莞爾,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高考,轉學轉來轉去,不停換環境、換同學、換老師,對你的成績會有影響的。”

“我知道,可是您也看到了,姨媽的情況還是不穩定,即使煙州離綿城不遠,也有三個小時的車程。萬一......”她聲音低了些,

“萬一姨媽再出事,如果我沒來得及趕過來,我怕我會抱憾終身。”

“至于學習,我感覺我其實更适合‘雞頭’的環境,一中雖然教育資源好、師資好,但是壓力太大了,班裏每個人的成績都很好,競争也很大,老師講課進度又很快,我在那裏不是最優秀的人,老師也不會很在意我。”

“在綿中的話,我能繼續維持第一名,老師們也會重點關注我,幫我查漏補缺。”

她說得倒是有道理。

邢向明在問完後,也反應過來,她的決定和柳曼青有關。換做是他,他也會放棄外地的好項目,選擇陪在柳曼青身邊。

“那......”可他還是猶豫,“綿中的流言蜚語,如果繼續影響你......”

畢竟她當時因為一中的流言蜚語,請過兩周的假以做調整,她離開綿中的最主要原因也是這個。

其實從來都不是,宴莞爾雖然會對這些流言蜚語感到厭煩、對外人對柳曼青的閑言碎語感到憤怒。

但她分輕重,她知道如何自我排解。

“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其實想清楚了,不是姨媽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那我就不該被外人所影響,這次回去,我不會再理那些人,我會安心學習,備戰高考。而且,在一中和在綿中也沒什麽區別,”她看向邢向明,“一中的人也知道了。”

“什麽?!”邢向明立刻坐直身子,不可置信地問:“怎麽會傳到煙州去!”

曼青又不是什麽大名人!

“不重要了,”宴莞爾聳了聳肩,“重點是,既然一中和綿中都一樣,那我不如回來。”

邢向明嘆口氣,還剩最後一個問題:“那你朋友,怎麽辦?”

宴莞爾阖下眼簾,“我會處理好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