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3更
“嬌嬌！我們真的都成光榮人物啦！”
“嬌嬌！十尺布票哪！都夠我們家二玲做兩身衣服了！”
“嬌嬌, 我把我家十尺布票給你，你拿去做衣服！”
“對，嬌嬌，我的也給你, 你拿去給弟妹做花衣服。”
“嬌嬌, 三斤白糖我一個人吃不完, 你拿去用。”
“白面也多，你拿去包餃子吃。”
...
要不是這個年代更講究男女界限, 恐怕林嬌現在已經被熊抱住, 再擡起來往天上丢一丢了，看着種植戶們熱情洋溢，眼裏布滿發自內心的喜悅, 笑道：
“那都是上面獎勵給你們的東西，獎勵你們的辛苦, 不用給我，你們都留着給自己用。”
林智兵帶頭道：“哪有什麽辛苦，就種三分地，還是你辛苦, 承擔這麽大的壓力。”
“沒錯, 嬌嬌啊, 我算是徹底看出來了, 你真是幹大事的人，這麽能沉得住氣。”
“當時嬌嬌講, 有自信帶大家賺一茬小錢, 回饋村裏的照顧, 哪想到能得到這麽多！”
“嬌嬌，你就不要拒絕了, 我們能得一袋白面，就是意外驚喜了，那些東西你都拿去用。”
“是是，嬌嬌，你不要客氣，我們都是真心想給你的。”
林嬌一再拒絕，智捷智敏跟在身邊，學着大姐擺手的樣子笑嘻嘻道：“不要啦，不要啦，大姐講不要就不要。”
支書自從被副省長握着手誇過，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歲，挺着腰紅光滿面道：“有這份心意就行了，以後啊，多照顧照顧這幾個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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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秀走到前面，“你們日子過好了，嬌嬌心裏也舒坦，就不要客氣了。”
種植戶們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在供銷社上班，有工資有補貼，你們好意我心領了，大家日子都不容易，留着自家用吧。”林嬌擡起手腕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了，又道：
“不要在這待着了，昨晚買了很多菜，一起去我家吃飯，慶祝第一批雪赤糯米高粱收成圓滿結束！”
支書大喊一句：“好！慶祝，該慶祝，都走！去吃飯！”
“走走走，哈哈哈哈哈，孩子她媽，你去幫嬌嬌燒菜弄飯！”
“嬌嬌燒菜那是一流啊，早聽講了，今天總算能嘗到什麽味道了。”
“嬌嬌，我去家裏炒兩個素菜端過來。”
“這麽多人，桌子也不夠，擡兩個大桌子放到院子裏吧！”
“哈哈哈，吃慶祝飯！心裏暢快哪！智兵，今天我們喝個夠！”
“行，喝個夠！今天本來就是要收釀酒糧的，沒想到大壯他們幫咱收了，哎對了。”林智兵正被人攬着肩往前走，提到這事，想起都沒感謝人幫忙收糧食，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圈，喊道：
“大壯，走！一起喝酒！”
周家人一直垂着頭，聽到林智兵的聲音急忙擡頭，面上剛露出笑容，下意識又看向林嬌，知道嬌嬌要是不同意，他們根本去不成。
林嬌牽着小妹的手慢慢悠悠走着，自然聽到林智兵的呼喊聲，大哥都當着衆人的面喊了周家人，她自然不能落他面子，笑着道：
“周壯哥，大哥喊你喝酒，你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會喝酒。”
一聽這話就是同意了，周壯面上的小心翼翼瞬間褪去，眉開眼笑沖到林智兵跟前：“走走，今天看誰能喝！”
“哈哈哈，小樣，我還喝不過你！”
秦樁看着兩人勾肩搭背要好的樣子，笑道：“你們倆一個是一隊最能幹的人，一個是二隊能幹的人，今天看看，到底誰才最能幹！”
周紅花撇了撇嘴，“以前是以前，現在有了嬌嬌，這兩争老二去吧。”
何秀經過她身邊，吐槽一句：“馬屁是你會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人哄堂大笑，歡聲笑語中，向上坡走着。
等快走到家門口，林嬌拍了拍包，“克衷叔，大哥，燒飯之前，先把錢分了吧。”
氣氛安靜了一瞬，秦樁先道：“嬌嬌，急啥，先吃飯吧。”
其他人想附和，林嬌搶先開口：“正好人齊，先分了，讓你們吃的更舒坦點。”
“行，分就分吧。”支書拍板，指了一圈人，“種植戶都進來吧，大壯，你們等會再過來吃飯。”
“好。”周壯轉身就想走，被林嬌叫住：“周壯哥不用走，進來吧。”
這一句話不亞于天籁之音，周壯身體一震，瞪大眼睛看向林嬌，接着心裏一酸，就差流出眼淚了，連連點頭：“哎，嬌嬌，我進來。”
林嬌掀了掀唇角，拿鑰匙打開大門。
等人都進到堂屋，還是那張桌子，還是那個座位，不同的是之前都愁眉苦臉，現在個個喜眉笑眼，難以抑制興奮勁。
孩子們都被趕出去玩了，省得聽完後童言無忌，林嬌把智文和智思留了下來，兩人都大了，能參與決定家裏的事情。
“大門鎖上了沒？”支書抽着煙袋往外走，确定大門栓了又笑眯眯走回來，“嬌嬌，分吧。”
林嬌将包裏的信封袋全部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名字清單，鉛筆都準備好，迎向數道飽含期待的眼神，笑出梨渦道：
“各位伯娘叔嬸，你們猜回收價是多少？”
衆人一愣，沒想到林嬌還來了這一下，支書和林智兵憋着笑，老神自在坐在一邊，他們都是知道的人。
“兩毛了不起了吧？大米都沒這麽貴。”
“你不要說那麽高，萬一不到兩毛，你不是在給嬌嬌壓力。”
“我猜一毛八，比大米小麥貴一點點。”
“我猜兩毛五，看嬌嬌的笑，肯定是賣得高才能露出這種笑。”
“兩毛五？！不可能吧，高粱是粗糧，哪可能比細糧貴那麽多！”
“兩毛出頭？這是釀酒糧，成本頂天了。”
“支書，智兵，你們倆是不是知道？多少啊？”
“嬌嬌，你就講吧，我們心裏大概都有數。”
“是，能跟細糧差不多的價格，我們就謝天謝地了，畢竟重量已經翻了好幾倍。”
...
衆人不斷猜測，期待值拔高到頂點，林嬌嘴角噙着笑，慢條斯理讀出第一個名字：
“林才棟，五百八十二斤，三百四十九塊兩毛，大伯，都裝在這信封裏，你點點。”
大伯眼神呆滞，吸着煙嘴半天不動，屋裏鴉雀無聲。
“咳咳咳咳咳咳！！”靜止氣氛被濃煙差點嗆死的大伯打斷。
林才守臉色漲得通紅，狂咳不止。
“沒出息的樣。”何秀瞥了一眼，面對林嬌立馬換了一張笑臉，“給我吧。”
林嬌将信封遞給大娘，看她點完後，握着鉛筆在名字後面打了一個勾，正打算報下一個名字，被反應過來的種植戶連聲驚吼打斷：
“多少？！！！”
“嬌嬌！！！沒多給一個零吧！！！”
“三三三三百？百？！！百啊？！！”
“這什麽價啊！！天價！！上天了啊！！”
“讓我看看！寫的多少！！”
“真頂天了！！嬌嬌，你沒算錯吧！！一戶啊？！！”
“我的娘啊！！這就算個零頭都比我當時想的多！快快快，快快動動腦子，這是多少錢一斤哪！”
“三百四十九除以五百，等于...等于...”
“六毛一斤。”望着衆人激動的樣子，支書悠哉悠哉抽着旱煙，“就你那腦子還算數，算到明年也算不出來。”
大伯終于緩過來了，啞着嗓子激動問：“六毛？！”
衆人期待之下，林嬌緩緩點頭，笑道：“六毛一斤，小聲點，財不露白。”
聽到財不露白，屋裏人極力壓抑住激動，粗氣聲此起彼伏。
大人們忍到渾身顫抖，不敢置信道：
“六毛，這是什麽概念，釀酒糧居然這麽值錢？”
“嬌嬌，你這哪是賺點小錢，這是發財了啊，我們全家老小起早貪黑幹兩年，也沒分到這麽多錢。”
“嗚嗚，嬌嬌，我實在是忍不住，這輩子手裏沒有過一百塊錢。”
“三百多塊！三百多塊啊！這是白得的啊！嬌嬌！我真想給你跪下磕頭了！”
“我去找豆苗大狗過來，給嬌嬌好好磕個頭！”
“是是，她們都喊嬌嬌表姑，能磕！能磕！”
“嬌嬌，嗚，真不知道我是走了什麽運，能搭上你這一茬，你真是救命恩人！”
“好日子真的要來...”
“嗚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平地一聲熟悉的嚎叫，所有人都被吓得一哆嗦，林嬌都被吓得雙肩一顫，手裏鉛筆都甩了出去，反應過來後拍了拍胸口，緊皺眉頭道：
“二娘，你又怎麽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嗚啊嗚嗚。”周紅花拿着毛巾捂臉，一屁股坐到地上，雙腿亂蹬，痛心大哭：
“嗚嗚，我我我平白少了兩百多塊錢哪！！我為啥只種一分地哪！！嗚嗚嗚，兩百多塊錢就這麽沒有了！！我眼睜睜看着它溜走，抓不住啊嗚嗚！難受啊———！老天爺你幹什麽這麽折磨我啊——！！”
魔音灌耳，所有人被吵得腦仁生疼，何秀忍無可忍，嫌棄道：“你看看你什麽樣子，幾十歲人了，前兩天不是還說知足了，什麽拍照，獎勵都有你，你現在又鬼哭狼嚎幹甚！”
“這哪能一樣！”周紅花氣得再次胡亂蹬着腿， “我以為就小幾十塊錢，誰知道是兩百多塊錢啊！！全家累死累活忙一年也掙不到這麽多錢啊！”
“掙不到是你懶，你要不懶，就你們家的勞動力，一年保準在兩百塊以上。”支書被吵得頭疼，“你再吵一百塊都沒了，肚子都空的，盡看你瞎胡鬧了！”
周紅花崩潰大哭：“我就一百塊了。你居然想一百塊都不給我！嗚啊！！”
在場人沒有比周壯更後悔的，沒好氣道：“三姑，你別嚎了，我們這些一分地都沒種的，心裏比你難受一千倍。”
“林才守，兩百斤整，一百二十塊錢，二伯，錢給你。”
林嬌将信封遞給沉默不出聲的二伯，對方難得露出笑意伸手來接，半路被一只沾着灰的手截胡。
屋裏魔音消失，林嬌低頭笑了笑，果然這招有用，
周紅花又是那副鼻涕眼淚糊一臉的樣子，接過信封打開往裏瞄了一眼，看到一沓十塊錢鈔票，嘴角一咧：“嘿嘿，這麽多錢。”
所有人都被她滑稽的模樣逗笑了，先前的感動氛圍消散，大家都把感激藏到心底。
林嬌搖着頭忍俊不禁，打完勾後，報出下個名字：“林智虎，五百七十八斤，三百四十六塊八毛錢，給，智虎哥，你點點。”
林智虎接過信封卷了卷就往兜裏塞，“點什麽，你給的，我還能不放心。”
“我點的也有可能弄錯。”林嬌邊打鈎邊笑道：“各位長輩，可別學智虎哥，必須點一遍，這不是不信任，是要把錢都弄清爽。”
這時候沒有百元大鈔，最大面值就是十元，幾十張放一起，的确有可能漏了一張，或是多了一張。
“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林智虎說罷又把信封拿出來，當着大家的面數清楚，“一分不少。”
林嬌笑了笑，繼續喊下一個人的名字。
拿到錢的人狂喜不已，有些家庭太苦了，兩口子抓着信封挨在一起抹眼淚，低聲說着可以買肉，買布，換鞋，治病等等，哭着說笑了，笑着說哭了...
沒拿到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樣佯裝淡定無所謂，之前領了幾次獎勵，聽出林嬌是按原先的名單喊人，記得自己名字跟在誰後面，快到自己的時候，迫不及待往前站了站，不停咽口水，咧着嘴笑。
将最後一家分完，林嬌看向一位婦女，“小娥嬸，你下午就可以去買布，我幫你踩線，二玲晚上就能有衣服穿了。”
王小娥眼裏閃着淚花，半天說不出話，只能拼命點頭，最後發出個“哎”。
秦樁揉了揉眼睛，嗓音有點啞：“嬌嬌，感激的話說再多都沒用，你帶我們種釀酒糧得到的收獲，咱估計這輩子都還不了，但這份恩，咱都裝在心底，傳給子孫後代，你這一家，以後誰敢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第一個不讓。”
“還有我！以後誰敢動嬌嬌一根手指頭，我拼了這條命也不讓他好過！”
“我不會講話，嬌嬌，你的大恩都在我心裏，以後日子還長，你能看到我怎麽做。”
“感激的話還得講，該做的事也要做，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
“千言萬語一句話，謝謝，謝謝嬌嬌。”
“謝謝嬌嬌！”
林嬌彎着唇，沒拒絕大家的感謝，支書咳了咳：“這才哪到哪，還記得我跟你們講的話嗎？不要把藥水告訴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