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樓內部相當安靜，所以腳步聲聽起來異常響亮，時木看了看戴在左手腕類似手表的小型探測儀，表面一片漆黑，并未探測到任何異種能量。

後面跟進來的樹業和西吉打起了手電筒，借着光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對着大門的樓梯。

“把手電筒改成頭戴式，拿好武器。”俞架壓低聲音對他們說，回頭想跟時木搭話的時候，他已經将手電筒改成了頭戴式，朝着食堂的位置走去了。

“毫無紀律。”西吉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時木低頭讓光源照在漆黑的走廊上，走廊鋪着白色方磚，由于幾天沒有打掃，顯的有些髒，但是白色的地面與牆壁沒有沾染任何血跡，也就是說學園內部确實沒有發生過劇烈的争鬥，甚至是逃亡，這讓時木更加确定問題就出在食堂。

走廊盡頭就是食堂所在，時木擡頭，借着光源看到門上方的字樣——學生食堂。他翻弄了一下把手，發現食堂大門從內部反鎖，無法打開。

俞架他們趕過來時，時木難得跟他做了請示：“從後窗進去？”

“不行，破壞防盜欄會造成巨大聲響。”俞架抽出激光槍，對着鎖孔想把門鎖破壞，時木忽然攔住了他：“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什麽？”俞架并不敢深呼吸，因為時木在他身邊，感官中全都是對方的信息素味道。

“是不是瓦斯？”時木只好轉而詢問其他人。

樹業意識到時被吓了一大跳：“真是瓦斯，差點就出大事了！”西吉一聽也是一身冷汗。

俞架拉開自己和時木的距離，果然聞到從門縫裏溢出了微量的瓦斯味道。

“不知道這裏的人到底怎麽樣了。”時木皺眉。

“都這麽多天了，怎麽可能有人還活着。”西吉也是經驗之談，異種有着殘害人類的習性，出現異種的地方人質的生還幾率是非常低的。

時木不想反駁，也不會早早就死心，付齊當年就是組長從異種手中救回來的，所以他不願意放棄任何一點希望，他一直堅信這一點。

“校長室應該會有學校的全部鑰匙，我們過去看看。”俞架下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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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室是他們剛進門時的左側，門一直開着，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四人迅速進入校長室尋找鑰匙。

時木翻的是校長室的儲物櫃，打開來發現裏面挂着兩套西裝，一套整齊幹淨，另一套則有些褶皺，看起來是穿過後沒洗就又挂上了。他将手伸進褶皺那套的兜裏，摸出了一張紙，借着光源，隐約看出那是一張郵遞收據，簽着校長的名，卻沒有寄件人，收據日期正好是四天前，也就是學園出事當天，這樣的巧合會跟這件事有關嗎？

時木将收據收起來又翻了翻另外一套西裝，仍是沒有找到鑰匙。儲物櫃旁邊挂着校長的照片，校長是一位年齡在五十左右的老頭，照片中嘴角的黑痣尤其顯眼。

“我找到了！”西吉的位置剛好在時木附近，時木一轉頭就看見他面前的牆壁上鑲着一個紅底玻璃櫃，裏面裝着六排的鑰匙，數量正好與大樓的布局相對應，可是與食堂對應的位置卻空空如也。

“怎麽會？”時木心中很不安，是巧合？

“運氣真背。”樹業抱怨道，“難道要我們在整座大樓找鑰匙？”

“樓層太多，我們分頭找，要盡量在天亮前完成任務。”俞架确認了一下自己的終端機，“随時保持聯絡。”

“隊長，我跟你一組吧，我很少執行B級任務，有點心慌。”樹業開口要求，俞架不好推脫，小隊分組時的重要标準是力求均衡，這樣分配也是符合情理，更何況俞架覺得自己有點受時木信息素的影響，暫時分開也好。

時木并沒有什麽意見，只不過對于西吉居然也沒有意見這一點感到意外，不過兩人雖然有過節，但現在正在執行任務，西吉總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吧。

分開行動的時候他們将玻璃櫃裏的鑰匙都拿了出來并做了标記，分配好負責的樓層後，時木和西吉就準備先上二樓，俞架拉住時木低聲說：“要小心點。”

時木有點愣，這種話以前只有組長和付齊會對他說，可是現在出現了第三個人，讓他有點難以适應。他只好點點頭，本來想說聲“你也要小心”的，結果憋了半天死活說不出口，西吉在樓梯口催促着，時木也就趁機逃開了。

二樓和一樓的構造不同，一樓的校長室和兩間辦公室以及食堂都是占用了較大空間的，而二樓則被劃分為六間均等的小教室。按照地圖所示，樓梯左右各有三間教室，從左到右按照“樓層-次序”的格式命名，時木找到2-3教室的鑰匙，推門而入。

教室門窗密封了許多天，裏面有一股子臭味，時木于是走到窗戶邊将窗子打開。教室裏的課桌椅有三列，每列有七套桌椅，也就是說一個班級的編制是21人左右。他檢查了這些桌椅，發現學生的書包物品都整齊地收在桌肚，不像是遭遇了突襲的樣子。

西吉也走了進來，正在檢查講臺上的抽屜，不過似乎打不開的樣子。時木走過去，從軍用包裏拿出一把小刀，蹲下身将刀尖擠進縫裏，沿着抽屜接合口走了一圈，刮下來很多粘質的碎屑。

“是什麽東西，看起來這麽惡心。”西吉用手捂着鼻子，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時木看他這個樣子，覺得有點好笑，跟異種作戰的人還有潔癖就太奇怪了，畢竟再惡心的事情也有可能發生。

時木拿起一點碎屑，觀察了一會兒，說：“異種的粘液，或者說是口水。”

“真他媽惡心！”西吉拿出白手套戴在右手上，一用力将講臺抽屜拉了出來。

時木還蹲着，看不見抽屜裏的東西，只注意到有幾個類似彈珠的東西從滿載的抽屜裏跳了出來，落在他的腳邊。他站起身，光源照在西吉的臉上，卻發現對方的表情幾乎是扭曲的。

時木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被打開的抽屜，一陣眩暈感油然而生。抽屜裏裝滿的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眼球，挖出的形狀非常完整，血跡也很少，就像是清洗過的樣子，不過由于放置的時間太久，已經開始散發出一股惡臭。

西吉跑到教室外面作嘔不止，時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踩到先前掉落的眼球，發出一聲滲人脆響。眼前的情景讓他意識到他們的處境更危險了，因為這只異種是高級生命體。

在榮耀軍部與異種的長期戰鬥過程中，發現多數的異種與比較兇猛的野獸無異，這對于擁有先進武器的軍部來說是比較容易應對的狀況，但是随着對異種了解的加深，軍部接觸到了一些擁有一定智力的異種，這些類型的異種在戰鬥過程中，會佯裝詐騙，會設置圈套，對軍部造成了嚴重的威脅。現在花雨學園的異種看起來似乎有着詭異的收藏癖，這種行為模式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就是更難對付的異種類型。

時木擡手看了看探測儀，仍然沒有能量探測反應，看來這只異種在晚上真的不會行動，該不會是在睡覺吧？

西吉平靜下來後立刻用終端機聯系樹業，可是終端機那頭發出了信號不良的沙沙聲，他折騰了很久，始終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時木有點擔心，也聯系了一下俞架，可是終端機的情況完全和西吉的一樣。他心裏瘆的慌，想着這不過才分開了不到十分鐘，他們能出什麽事？

時木和西吉立刻沖往一樓找人，一樓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源，也找不到他們兩人的蹤影。

“會不會他們已經去了樓上？”西吉盡量安慰着自己。

時木覺得他們沒可能這麽快就檢查完一樓，于是走到正門口卻也沒有發現他們離開的痕跡，似乎假設他們已經上樓去了是最合理的解釋。

三樓與二樓構造一致，兩人轉完了第三個樓層時，臉色相當難看，因為這兩層的每間教室講臺抽屜中都堆滿了眼球，時木感覺似乎整座學園都開始彌漫着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态很差，身體也有些疲憊。

他們來到第四層的時候，時木忽然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可是靜下心來聆聽的時候卻又沒有聽見任何聲音，終端機依舊無法聯系上俞架他們，四層也沒有他們的蹤影，難道進入這座學園的人真的會無緣無故失蹤？如果真的是，那為什麽自己還不失蹤？

四層的話，時木第一反應就是進入當時他們在樓下看到的貼滿眼球窗戶的教室，4-1的教室鑰匙分配在俞架他們手中，時木沒有鑰匙，只好從窗戶下功夫，這間教室窗戶都關緊了，只有一扇窗戶鎖壞了所以很容易就打開，他翻進去之後，腳下一滑差點踩空。

時木低頭，讓光源照在地面，腳下全都是粘稠的紅色液體，這間教室似乎發生過一場屠殺，簡直就是血染的空間。仔細一看，腳下的血液雖然擴散了開來，卻還是可以找到源頭，時木循着方向走了過去，來到了教室關閉了的儲物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