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木非常累,上車不久就睡着了,睡夢中花雨學園的事情反複浮現,他睡得也不算安穩,後來就好像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記得小時候晚上經常做噩夢,古美組長就會坐在他身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那種感覺很是安心。
時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天夜裏,看到俞架還在開車,便開口道:“換班吧,你休息一會兒。”
俞架笑着說:“睡不着。”實際上榮耀軍部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多日連軸轉,因而他們會随身帶着提神劑,俞架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應該是用了藥的緣故。
“你是不是還在想花雨學園的事情?”
“是你在想。”俞架轉頭看他,“睡着了還那麽不安分。”時木忽然意識到睡夢中握緊自己手的人,原來是俞架。
執勤車開進了山路,俞架就把輪子收回切換成氣墊模式,野外沒有建築物遮擋,星空一片美好,也許是氣氛使然,時木自然而然地就想這樣問了。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俞架輕笑了一聲:“你終于想知道我的事情了?”确實從見面第一天問了他的名字後,時木就沒想過去了解更多關于他的事情,畢竟一直在考慮的是怎麽擺脫婚姻關系,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是真的那麽急切。
“反正也沒事,随口問問。”時木裝作不在意地望着車窗外。
“因為你是我老婆啊。”真是三句不離老本行。
時木把拳頭抵住他的下颚:“你再占我便宜試試!”
“唉?”俞架委屈地說,“我可是因為救你受了很重很重很重的傷啊,難道你不想以身相許一下嗎?”
“不想!”
“要不考慮一下?”
“不考慮!”
“唉,考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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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煩不煩?!”俞架神煩模式一開始,真是神都擋不住。
時木氣呼呼地不想再說話,俞架卻忽然畫風正經起來說:“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不過我不希望是由我來告訴你。”
俞架把時木送回了公寓,自己去了一趟紅組分部準備寫執行報告的事情,第二天他就把執行報告發給了時木。所謂執行報告,就是對執行任務全過程的描述,是軍部用于對外公布任務執行情況與成果的重要依據。
很多時候,由于上交執行報告的水平差異會讓同樣的任務結果獲得不同的評定等級。一般來說,任務小隊每位隊員都要以自己為第一視角撰寫一份報告書,因為從隊員重複報告的內容中可以看出事件的真實性與提高報告資料的參考價值。
時木将終端機上俞架發過來的報告打印了出來,發現這份報告完成度極高,要寫好自己的部分就輕松多了,畢竟他十四歲就入了紅組上了戰場,屬于中途辍學人員,對于寫報告這件事自己一直是很頭痛的。
從俞架的報告裏,時木明白了花雨學園事件的幾個疑點,一是異種出現在學園的經過。異種這種生物于二十多年前首先出現于帝國邊境的流放之地,流放之地是帝國放逐罪犯的地方,那裏偏僻荒蕪異種造成的影響有限,所以帝國一開始并不重視,直到少部分異種出現在帝國境內造成居民的恐慌,這才有了所謂的榮耀軍部。
但是像這次這種異種悄無聲息就潛入市區并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的情況,幾乎是絕無僅有的,俞架很清楚這一點,也對此做了調查與報告。報告指出在學園一樓地下室發現了一個大型鐵皮箱,根據箱子內部殘留的粘液分析出異種的确曾經藏身于地下室的鐵皮箱內。
經過将鐵皮箱外殼張貼的單據與時木在校長西裝口袋找到的收據對比,推斷出異種是被封在箱子裏然後從郵遞局寄到了校長室,而這種行為只有可能是人為。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做?傷害這麽多人對他有什麽好處?時木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疑點二是事故當天學園異常安靜的狀況。這是時木他們早就了解卻遲遲無法确定的情況,現在有了第一點佐證,這推斷也就合情合理了。
在異種被寄到校長室并存放于地下室當天,有人在中午的夥食中下了藥物K37,之後将昏睡的所有人集合到了食堂,從證據顯示,能這麽做的人似乎只是校長霍山。
但是防衛部十人小隊在當晚進入學園時,為什麽沒有遭遇異種的襲擊?想到這裏,時木打開了手提電腦,照着俞架的報告寫下自己的推測。
除了受到Omega信息素影響這種特殊的狀況,這只異種在晚上不會行動,所以他們在當天晚上進入學園時是安全的,而在第二天白天再次進入卻遭到了襲擊。可是就算異種白天在睡覺,他們在內部全面搜索不可能遇不到,除非當時異種還被關在地下室,那麽食堂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就應該在事故的第二天。如果這一點說得通的話,他們第一次進入大樓時為什麽沒有發現食堂的異常?是因為門鎖住了?還是因為瓦斯的洩露?
時木搖頭,都不可能!這些問題就算遇到了,防衛部也完全有能力應對,即使這樣他們依舊聲稱學園四百多人全員失蹤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說了謊,或者是負責檢查食堂的人說了謊,而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分配調查任務的隊長霍起。
這樣一來,學園事件很可能是霍山校長與霍起隊長聯手制造的事故。寫下這個結論後,時木覺得話不能說得太滿就删掉了,畢竟他們只是寫報告,最終的定論與後續工作總部會自己處理的。
俞架報告中還附上了連峰的檢測結果,但檢測人員的署名卻不是連峰,似乎軍部對他也有所顧忌。根據連峰整理出來的名單顯示出的結果有些令人意外,霍起居然出現在食堂死者名單之中,但霍山的屍體卻找不到。
時木寫到與異種初次接觸的部分,他想到了西吉,西吉在陷害自己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失蹤?也許找到他就能了解更多事情的真相。
嘀嘀嘀……
終端機傳來消息,署名是付齊,時木第一反應是難道組長提前回來了?點開一看卻是比這更令他震驚的消息。
半個小時之後,時木到達了紅組分部見到了付齊,付齊先打量了一下時木看他有沒有受傷,然後才帶他去了分部審問室。
“什麽時候發現他的?”
“昨晚他回自己的公寓被埋伏的人發現的。”付齊向審問室的人打了招呼,把時木放了進去。
坐在椅子上的人擡頭看見他,表情十分吃驚:“你還真是命大。”西吉的口氣依舊那麽不友好。
時木将審問室的門關了起來,坐到他的對面:“那天你發生了什麽事?”時木恨西吉陷害他,但是此刻他更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西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雖然現在是逃兵,但是你也沒資格審問我吧?”西吉在執行任務時出逃,按照軍部的規定,必須監/禁一個月。
“我們來談個條件。”時木知道西吉如果不如實報告那晚的事情,有些真相可能就會永遠被隐藏,“你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那晚你對我做的事情就沒有人會知道。”
西吉懷疑地望着他:“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你沒得選擇,因為你做的事可不只是監/禁一個月這麽簡單。”帝國法律對Omega的保護足以讓西吉吃不了兜着走,西吉雖然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
西吉和樹業早在車上的時候就商量好了要對付時木,所以他們想盡辦法要把俞架和時木分開,後來樹業聯系了西吉,說是俞架進了地下室,西吉就準備動手了。
之後西吉和時木到一樓找人,他故意不讓時木發現地下室的入口,後來當他從四樓逃跑,想找到樹業一起拖住俞架的時候,發現樹業并不在約定好的藏身地點,他意識到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變化,又想到時木和俞架一定會對自己進行報複,感到非常害怕所以就從學園逃走了。
西吉說完,時木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在說謊。”
西吉吃了一驚,皺眉道:“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你也不會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時木的态度很堅定。
西吉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在一樓找樹業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影從地下室跑了出來。”
“是誰?”時木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霍起。”西吉知道霍起,所以當時就覺得奇怪,追着他跑了出去,後來卻追丢了,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判定為逃兵,更令人意外的是霍起被證實死在食堂,那自己的言辭就是互相矛盾,還不如不說。
時木心裏的陰影不斷擴大,也就是說當天晚上在大樓內部,除了他們四人,還有第五個人的存在,是他害死了樹業嗎?霍起已經死了,連峰的檢測不可能出錯,那這個人到底是誰?失蹤的霍山?還是單純的只是西吉看錯了?
時木與西吉的談話似乎讓事情更加複雜,其實這些都不歸他管,只是對自己參與了的事情有些好奇罷了,既然是越想越煩不如不想了。他起身的時候西吉還提醒他要記得承諾,時木覺得跟這種人講承諾倒是有點可笑,不過他也不打算違背自己說出的話。
“時木!”時木準備離開的時候,西吉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叫住了他,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發現西吉的眼睛有些發紅:“你為什麽不問問我這麽讨厭你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之後腦海裏總回蕩着"你為什麽不問問神奇的海螺呢"這句話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