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燭火潋滟,美人如玉
想起這幾年,那女子一直對他的糾纏不休,還有......他心裏就覺厭惡的很。
閉着雙眼的沈昀卿,他忍不住就輕輕蹙起了眉頭。
“少爺,您有哪裏不舒服嗎?”瞧着沈昀卿的臉色不大好看,陪着他身旁的侍從小聲問道。
聽了耳旁的聲後,隽雅少年只低低的應了一聲“無事。”便沒再開口。
于是,車廂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此刻,只有冬日裏淩冽的寒風,撲簌着馬車的青布簾子呼呼作響。
車馬晃晃悠悠的行駛而過,帶着一股清冷寒涼的空氣,從青布簾子的間隙,絲絲縷縷的蹿了進來。
出了城樓後,耳畔邊漸漸沒了城內小販的叫賣聲,也沒了官道上行人來往之時,熱鬧喧嗔的吵鬧。
沈昀卿也在這時候,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隔着被寒風吹起的青布簾子,他擡眼看着車外白茫一片。他回過身,看着遠處高大巍峨的城樓屹立于綿延不見盡頭的大雪之中。
瞧着馬車漸行漸遠,遠處的巍峨城樓也慢慢的隐匿于他的視野之中。
沈昀卿倏然想起三年前來河間府之時,首先映入他眼中的便是這座巍峨莊嚴的城樓,卻沒想到時間竟是過得這般快。
三年的時光,不長不短,雖說他在河間府度過了他人生之中,最為珍貴的三年,但沈昀卿對此處,卻沒有絲毫的留戀。
尤其是在遇到了顧家的嫡女顧月兒之後,他心中無時無刻想着的,都是早些逃離該地。
而現下,沈昀卿的父親官位升遷,全府啓程華京。
如今終于算是擺脫了那位顧家小姐,但沈昀卿的心裏卻莫名的生出了種,說不出來的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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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卿他自來給人便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少年公子形象,就連之前見過他一面的當朝太傅,也曾稱贊過他是世上少見的心思沉穩之人。
但在遇到,和見識了顧月兒對他的糾纏之後,一貫以溫潤著稱的沈昀卿。
卻一次又一次的破功,在她跟前,他将自己最為醜陋的一面都給呈現了出來。
一想到這幾年,顧家那位小姐給他心裏帶來的那些不痛快。
沈昀卿對待她,于是,也變得更加厭惡起來。
覺察出自己的情緒又一次被那少女影響,車內身着淺綠直綴的男子,他面色瞧着似乎又冰冷了幾分。
沈昀卿薄唇微微一抿,他斂下眼眸,将目光從車窗外,緩緩地收了回來。
沈昀卿理了理自己有些被壓褶皺的袖角,随後閉上了雙眼,伴着馬車行駛的吱呀聲,沈昀卿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被大雪覆蓋的官道上,只見沈府一行人慢慢向華京城的方向行去。
約莫只過了半時辰左右,沈昀卿耳畔霍然生起了陣陣馬蹄踏在雪地的聲響,一支精兵銳将從他們身後趕來,氣勢磅礴。
父親沈從文在前下令止住了前進的步伐,随後,沈府一行人給身後的那群武将讓出官道,沈昀卿手輕輕掀開車簾一角,瞧着那些手執金戈的武将,匆急策馬前行。
瞥看這場陣勢,仿佛前方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
而此時的松華山上,三年一度的賭技大賽,慢慢拉開了序幕。
晨曦微微亮,陳明州手從榻旁的博古架上,拿過自己的墨色鬥篷,只随意的披在了肩上,他起身行至隔窗前,輕輕推開菱花細紋的隔窗。
剛下過一夜大雪,擡眼望去,整片山林皆是皚皚白雪,似是看不到盡頭。
陳明州想起昨夜......之後事情的發展,直到此刻,他心理還是覺着有些不可思議。
若是一開始,他只覺着逗弄顧月兒那女子,純屬好玩也就罷了。
倒沒想到,當時那斜靠在床榻牆上,被他驚吓的尚還在微微喘氣的少女,竟然會在接下來向他提出那般的建議。
雖說他心裏,那時便有讓她成為自己女人的打算,但從始至終,陳明州都未想過,這話題會是由顧月兒主動來提出。
直至此刻,他都還未忘卻,昨夜裏顧月兒與他說話時的那場景。
陳明州以前一直以為官家之女,皆是那種養在閨閣深處的嬌嬌女子,溫婉端莊,寧靜娴雅,而對于那事,她們心裏自然也是在意的很。
而當遇到像他這般孟浪輕浮之人時,那些學了詩書的女子,定會心底各種嘲諷于他,嘲諷他不堅定的立場,嘲諷他不學無術,一事無成。
卻沒想到,榻上那害怕的身子都輕輕顫抖的女子,會說想要嫁于他的言語。
聽了話,陳明州心裏只覺着有趣極。
他真的很想知道,顧家的那少女到底從哪兒生出的勇氣,還未知曉眼前的他是怎樣的人前,竟就敢說出嫁予對方的提議。
一想起昨夜燭火潋滟,美人如玉的那情那景,青年眉目精致如畫的面上,薄唇輕勾,一雙漂亮桃花眼中笑意意味深長。
昨夜和顧月兒的那事,從被外人撞破後,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如意賭坊掌櫃徐遠山的耳中,而且發生這事,徐遠山肯定是樂見其成。
徐遠山之前雖說畫中美人是他的獎品,但陳明州卻知道,美人要送他這事是真心存在的,而以她為物仕的獎賞,不過就是他送于他禮物的借口而已。
想他對徐遠山的了解,顧月兒那女子定是做了什麽,或是掌握了什麽能威脅到他的事,才以致于徐遠山膽大包天,竟敢對朝廷命官之女生出了要不得的毒心。
只是,瞧昨夜榻上少女目光懵懂的模樣,約莫她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不過,若不是這般,他大概也沒有機會認識顧月兒這有趣至極的女子,回憶昨夜她給說出的那提議,他是該好生的思索一番了。
畢竟,他的年紀已經在這兒,府中的大哥娶妻兩年,而與他同歲的三哥,也在半年之前已經成婚。
如今,鎮北侯府就只他一人還未成家。
陳明州擡眸瞧着窗外,不遠處的山林被層層疊疊的大雪覆蓋,白茫一片,好一會兒之後,斜銜于夜空的彎月不知何時隐去,東邊的天際慢慢乍現曙光。
天漸漸亮了。
屋子外頭也開始有了喧鬧的聲音,搬動器具的,談笑風生的,侃天侃地吹噓胡聊的......
站在窗前凝望雪景許久的陳明州,此刻只覺眼眸有些疲憊,耳畔邊傳來不遠之處的嘈雜聲響,肩披着墨色鬥篷的青年,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晨光透過山林,淺淺淡淡的灑落在陳明州瘦削的肩上,青年面色淡淡,襯得他越發長身玉立,清新俊逸。
只是,每當他狹長的眼眸微微一彎起之時,總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誘惑味道,仿若三四分的不正經,卻不叫人讨厭。
像似一輕柔羽毛,不經意間就能輕易勾動人心。
來松華山參加賭技大賽的人很多,河間府如意賭坊的代表陳明州,他的賽時被安排在了當日的午後。
所以,用過早膳許久之後的青年,此刻卻一點兒也不着急。
陳明州姿态随意的倚靠着紫檀圈椅的椅背,目光瞧着收拾齊整的案幾之上,沙漏裏的細沙,一點兒一點兒的流瀉而過。
到了辰時左右,屋外寒風乍起,吹拂着不遠處的山林簌簌作響,天空又下起了雪來,卷席着乍起的寒風,片片雪花從半支開的隔窗,輕輕地飄落了進來。
一片一片的飄落在紫檀案幾上,最終,暈染成一滴滴水珠的痕跡,留在了案幾之上。
就在這時,青年身後海棠勾絲的幾簾紗幔內,榻上的姝色少女悠悠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