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相
而顧月兒這一邊, 他們乘着馬車在某處停留了片刻之後,很快啓程離開那處,朝着京城的街巷方向趕去。
懸挂在天邊的一輪彎月, 不知何時隐藏入雲彩中, 此刻的天色已經大亮,天空還在飄着雪, 視野之中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一抹白。
“我們不回去嗎?”顧月兒雙手摟抱着暖爐,好奇的開口問道。
她以為陳明州辦完了事情之後,就會直接離開此處,回到鎮北侯府。
但剛才聽到她對車夫的吩咐,似乎還要去街巷一趟,也不知他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完成。
“不是說好了要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嗎, 怎麽這麽快就忘了......”聽了她的話, 顧月兒擡眸, 瞧着身旁的陳明州勾起薄唇微微一笑。
他真的要打算帶她去看戲麽?
聽了這話, 顧月兒心裏有些不甚明白, 但瞧着身旁青年勾起的那抹笑意,她總覺着事情可能沒有她想的那般簡單。
而就在她思索着,陳明州到底想要做什麽的時候, 鎮北侯府這邊, 婢女采蘭終于成功的出了府去。
前幾日,她便收到了二小姐顧憐捎來的口信,只是, 侯府的規矩太過嚴格,她一直尋不得空出去見面,直到昨晚,四爺陳明州說要獨自帶顧月兒出去玩耍, 采蘭這才終于有了空隙,可以出府前去見顧憐一面。
因為心中着急,她今日很早的便起了身來,但就在她要出府之時,珍珠卻匆急的喚住了她,說是爺臨走前交代了她們,讓她們将月兒姑娘的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采蘭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聽了有人喚她後,采蘭很快便止住了腳步,她回過身來,見是珍珠,“是珍珠妹妹啊,我今日瞧着有空,想出府去看一看......你喚我是有何事嗎?”
“采蘭姐姐,四爺昨晚吩咐了我,說要将月兒小姐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你服侍了月兒小姐良久,自然要比我更知道她的習慣,所以四爺便吩咐我給你打下手......”
“......嗯,知道了,那便要勞煩一下珍珠妹妹了。”
采蘭心裏着急要出去但也沒辦法,聽了珍珠的話後,她便只能先按着四爺的吩咐,将顧月兒的卧房好好的清理了一下,然後又将屋子裏的一些擺設,都按着主子的習慣一件件放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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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待她們終于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之時,已經過去了大半時辰。
“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你剛才不是說要出府去玩吧,你就去吧。”珍珠側身看了眼擱置在長案上的沙漏,她想起陳明州的吩咐,随後便笑盈盈的對着采蘭開口道。
“那.....那便勞煩珍珠妹妹了。”采蘭本想拒絕,但她心裏又急着要與顧憐會面,便語氣很是感激的回道。
珍珠瞧着采蘭面上露出的微笑,輕聲道:“沒事,你去吧。”
“嗯,待我在街上看見什麽好吃的,也給你帶回來些。”
“那便謝謝采蘭姐姐了。”
凝視着消失在眼前的女子身影,珍珠不由得又想起了主子陳明州昨夜的吩咐,命她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要延遲采蘭出府的時間。
她不知主子為何要對她下這樣的命令,但身為一個下人,她只能選擇遵從。
車馬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行駛着,耳畔邊終于響起了熟悉的喧嚣聲響,他們的車馬到了街巷之中,青石磚鋪就的官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雖是下雪的天氣,但因上元佳節将至,此刻的大街小巷,到處都簇擁滿了百姓,茶樓,酒館的生意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甚至還有不少外地行商之人,也準備在京城待個幾日,好生欣賞一番上元佳節下京城的繁華。
官道之上行人很多,顧月兒他們乘坐的車馬,很快便以顯而易見的速度,漸漸的放慢了下來,顧月兒手裏抱着暖爐,覺着無聊,便側身瞧着身旁的陳明州,只瞧他微微閉上了雙眸,似是在小憩。
瞧着他犯困的模樣,顧月兒心裏只覺着好笑,還以為他真是鐵打的呢,天那麽早就來喚她,這會兒該自讨苦吃了吧。
陳明州這人有時候讨厭歸讨厭,但長相卻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在這睡着了的情況下,顧月兒終于有機會,可以好好欣賞下他的美貌了。
此刻的他,只安靜的端坐在長凳之上,風輕輕地吹拂起車簾,微微搖曳,青年一身錦衣,寬闊的肩上系着一件墨色鬥篷,腰間懸着翡色的玉佩,長身玉立,豐神俊朗。
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雙眸,即便是在雙眼阖上的情況下,也是那般說不出的勾人心弦。
出生于名門世家,又有着這般好看的樣貌,若是他要真有心逗弄着某個女子,那還不分分鐘就能将那人拿下。
其實,以他的身份,他還能值得更高出身的夫人,絕不是她這小官之女所能配得上的,顧月兒雖對自己的長相充滿信心,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此刻的陳明州,還處于他兄長陳明禮的轄制之下,別瞧着面上,他們還是一團和和氣氣的樣子,實則三兄弟之間,都有着自己的思慮和想法。
但也不知為何,在這些侯府生活的日子中,顧月兒能看出,陳明禮似乎處處都很在意庶出的陳明州,而對同是嫡出的老三陳明淮,則沒有那麽多的疑慮。
或是因為擔心娶了高官之女,會造成他在侯府之中的地位受損,因而對他的監控也是越發過分。
陳明州可能早就看出了大哥陳明禮的心思,所以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這才找到姝色絕美,但出身較為低微的小官之女。
顧月兒美則美矣,但父親卻只是個毫無權勢的小官,若陳明州娶到的夫人是這般的身份,對他日後的地位便更加沒有任何威脅。
也是如此這般,所以她才有了可以成為陳四夫人的機會,但是當再過些日子,待陳明州手執權勢之後,便就再沒有人可以威脅他到一分一毫。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閉着雙眸的青年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漸漸醒來,顧月兒瞧着他眼睫輕顫後,随即便坐直了身子,将面頰轉向另一側。
不知是不是因為怕被陳明州發現,剛才自己暗中偷看了他的容貌的緣故......
她耳畔邊每每傾聽到身旁之人,發出細微聲響之時,顧月兒的小心髒,便不由砰砰砰的輕跳起來,那一對白皙可愛的耳垂,不知不覺間竟像紅透了的櫻桃般。
陳明州醒來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可惜,那紅透了耳垂的女子卻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她只雙手抱着暖爐,将身子偏向一側,透着車簾的縫隙看向車外的風景。
陳明州一眼便瞧出了眼前女子的小心思,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他擡起雙臂輕輕的伸展了下懶腰。
随後便擡手将車簾掀了起來,微微一笑道:“快到上元佳節了,街巷正是熱鬧的時候,月兒,你不好奇看看嗎?”
聽了陳明州的話,顧月兒稍稍側過了些身子,她怕自己做的太過刻意,會引起他的懷疑,想到這兒,顧月兒擡起眼眸,順着陳明州掀開的簾布,目光朝着車外望去。
細雪紛紛而落,但街巷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官道兩側的商鋪,還有路邊攤子,都挂上了,支起了各種形式姿态的漂亮燈籠......
上元佳節下的京城,有着描述不出,形容不盡的繁華熱鬧。
就在她目光沉浸于笑語喧嗔,繁華熱鬧的京城街巷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那道纖細的身影貼身服侍過她許多年,顧月兒只瞧了一眼,很快便将人給認了出來,是她的貼身婢女采蘭。
只是不知為何,瞧着采蘭行走人群之中的姿态,莫名有些鬼鬼祟祟,似是怕被什麽人發現一般,瞧着這樣的畫面,真真是像極了當初河間府之時,她暗中觀察蘇姨娘婢女碧。
那時的......也是像現在的采蘭一般,一步三回頭,遮遮掩掩,似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顧月兒沒想到,原來貼身服侍她的采蘭,也會有着這樣的時候。
“你在看什麽呢?”瞧着顧月兒目光在車外停留許久,陳明州仿若不經意間的随意問道。
說着,陳明州也擡起眼眸,順着顧月兒凝視的方向看去,輕聲道:“那不是你的婢女麽......”
“嗯。”聽了話,顧月兒輕輕應道。
“她是不是也瞧着街上熱鬧,所以來街上逛逛的。”陳明州收回視線,瞧着身旁女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等了一等,随後便又将目光朝車外看去,看到那間客棧二樓的那道人影,和他意料中的一般出現,陳明州嘴唇不由淺淺勾起。
“月兒,你瞧那間客棧的樓上。”似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陳明州輕輕提起了聲音說道,語氣聽着有些驚訝。
顧月兒在瞧着采蘭之後,心裏便開始有些疑惑起來,因為有着那樣神色,那樣舉止的,她只在蘇姨娘的婢女碧霜身上見過。
而如今,那一模一樣的言行舉止,卻到了她的婢女采蘭身上,怎麽可能叫她不疑惑呢。
瞧着采蘭的視線消失在客棧之後,顧月兒收回目光,她心裏細細思索着,采蘭近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所以才會露出那般匆急惶恐的神色。
但就在她細細思索之時,卻聽到身旁的陳明州出聲說道,被打斷了思緒的顧月兒,她順着陳明州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竟沒想到會在京城遇到她,顧憐。
登時,顧月兒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般,不由神色微微一怔。
原來,采蘭今日要來見的人是她的庶出妹妹顧憐......
采蘭她不是一貫都不太喜歡顧憐的嗎,怎麽會,怎麽會......避着自己,偷偷過來會見。
顧憐她是什麽時候來的京城,而她的婢女采蘭又是何時知道的,但她為何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絲毫關于顧憐的事情呢。
短短一眼,仿佛醍醐灌頂一般,顧月兒一下子便想到了許多許多,但是那些全部都是在她的猜疑之中,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不知道端坐在車廂內的少女又想到了什麽,只見她的臉色猛然間變得十分難看。
采蘭......她,會不會......不是這幾日,而是更早在河間府之時,便就和蘇姨娘母女勾結在一起了呢?
仿佛沉入冰窖之中,顧月兒的心不由凍得瑟瑟發抖。
倏然想起前世的遭遇,又想起重生後接二連三的出事,她原以為是因為逃脫不了歷史的軌跡,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掉進蘇姨娘母女布置的陷阱之中。
但會不會,其實事實上并不是這樣。
而是因為在她身邊的那人,實際上,就是蘇姨娘的人,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她們的圈套之中。
松華山那次,她吩咐采蘭跟蹤碧霜,但她卻遲遲未歸,使得她最後被劫匪綁到松華山上,幸好遇見來到山上的陳明州,她才最終堪堪逃過一劫。
而接下來鶴頤樓的那次,她因為擔心茶水有異,吩咐采蘭下樓買茶,也是跟第一次一樣,采蘭又是同樣的不見了身影,而導致了她再次出了事故。
她從那次受傷醒來之後,對蘇姨娘母女多留了一份心眼,在她那般小心注意的情況下,但她卻仍然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
真的只是意外麽?
顧月兒微微仰頭,她瞧着客棧前的那道身影,心裏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今日,采蘭出現在這裏,究竟是湊巧,還是事先早有安排呢......
“停車。”顧月兒不想就這樣離開,她想了一想,随後開口出聲道。
“月兒,這是要做什麽?”似是不明白她這突然的舉止,陳明州語氣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今日,我便不能陪你一起去了。”聽了陳明州的話,顧月兒出聲回道。
“那好吧,但下回可不許這樣了。”
聽了這話,顧月兒點了點頭應道,“放心,不會再有下次的。”她說的語速很快,目光也總是不知覺的向車外瞧去,似很是焦急的樣子。
車夫聽了主子的吩咐後,将車馬緩緩停在街道一邊。
顧月兒很快便從車上走了下來,天空還是在下着細細的小雪,因着上元佳節将至,往來的行人面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歡快之色,之前被這歡喜氣氛感染的顧月兒,此刻心裏卻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現下的她,心裏只想着剛才在客棧前見到采蘭,還有庶出妹妹顧憐的事情,她提步便想要朝那邊走去。
“下着雪呢,也不怕冷着了。”就在她提步之時,車裏的男子突然出聲,喚住了她的腳步,顧月兒蹙了蹙眉,她側身瞧陳明州也從車內慢慢走了下來,有些不解他的用意。
卻又聽着他道:“反正我一人去瞧那戲,也沒什麽好瞧的,還不如跟着你一起,看你着急的樣子,或許到時候,你可能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
說着,陳明州将手中的油紙傘緩緩打開,将傘面遮于他們二人的頭頂之上,如着青石磚官道上的行人一般,他們二人也只是這芸芸衆人的一抹。
“......嗯。”當陳明州說出他的用意之後,顧月兒本來想開口拒絕的,但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她又想到了曾經的一幕幕,每一次都是因為陳明州的相助,才叫她化險為夷。
只稍稍想了一想,顧月兒很快便同意了陳明州的做法。
客棧的小厮見着店裏來了貴客,很快便一張笑盈盈的臉熱情的迎了上來,“兩位客官,請問你們是住店,還是用膳?”
“剛才進去的那一淺黃衣衫的女子去了何處?”陳明州淡笑着問道,說着,他從衣袖之中掏出一錠銀子偷偷的放在了跑堂的手心。
陳明州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顧月兒還沒說出口的話,陳明州很快便就幫她打聽了出來。
跑堂的見着來人一襲錦衣,便知是個不好得罪的,而且眼前之人還給了他賞銀,他自然就将自己知道的事,很快的便就交了底。
知道采蘭去了何處之後,顧月兒提步便向樓上走去,陳明州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
一開始,顧月兒腳步走的很快,但越是快到了地方,顧月兒的腳步便越是放慢了下來。
也不知怎的,便想到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采蘭貼身服侍在她身旁,真的可以說是盡心盡力,自受傷醒來之後,她身邊最為信任的便只剩下了采蘭一個,但是,她今天怎麽會看到采蘭獨自偷偷前來約見顧憐。
有那麽一瞬間,顧月兒真希望是自己眼花,認錯了人。
而不是像她心中所懷疑的那般......
“走吧。”瞧着顧月兒慢下來的腳步,陳明州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有時候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因為沒看見不知道,就當做不存在一般。
“嗯。”聽了這話,顧月兒擡頭看向陳明州,随後便輕輕的應道。
瞧着陳明州走上前來,伸手牽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一步,又一步。
顧月兒微微低垂着眉眼,不知為何,當身旁之人牽着她的手一起走之時,她心裏有種莫名的安穩,明明相識不過月餘,卻比任何人更能得到她的信任。
即使她知道他們二人不過各取所需,但與他在一起,顧月兒便會覺着很是安心,放心,仿佛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只要有陳明州陪在她的身側,她便什麽都不會害怕了。
“啪”的一聲,似有什麽瓷器被狠狠打落在地上的聲響。
還未行至那間廂房門口,耳畔便便聽到有鬧聲傳來,只聽一耳朵,顧月兒便知道,那是庶妹顧憐的聲音。
她還從不知道,原來她的那位妹妹生起氣來,竟會是這種模樣。
客棧的廂房之內。
“你這個小賤人,真以為你來了京城,便就可以永遠擺脫我的控制了。”
“二小姐,奴婢沒有。”
“還說沒有,我幾日前便捎了口信帶給你,你怎麽今日才來,是不是以為......你家主子攀上了鎮北侯府那樣的高枝,你也可以随意對待我了麽?”
“二小姐,奴婢不敢,實在是侯府裏的規矩太過嚴格,而我又一直尋不得空隙,所以才今日來找二小姐你的。”淺黃衣衫女子慌張的解釋着。
“不敢......我瞧你敢的很呢!”說話的人,擡手捏着采蘭下巴的手漸漸收緊,疼的采蘭深深蹙起眉頭,卻又不敢掙脫開眼前女子的手。
顧月兒接着又聽到裏頭的人接着道:“我勸你還是好好的聽我的話,我那姐姐以為你是忠心耿耿的,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麽......別忘了,你曾經對她做過的事,你若是不好好給我辦事,小心我将你曾經做過的事情,全部都抖到她的跟前去......”
“二小姐,請您饒了奴婢吧,之前您說過的,只要奴婢幫您做完那事之後,您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了......您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
“的确,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你給我好好做了嗎......那日在鶴頤樓的事情,說是不是你背着我做的?”
說話的女子提起當日之事,似是情緒一下子失控了般,只聽“啪”的一聲,有人被重重的扇了臉頰。
若是往日采蘭遇到這種事情,顧月兒定會想法護着她,但此時此刻,在聽了廂房裏兩人的談話之後,她的心似乎一下子掉進了冰水一般,渾身都冷的不能再冷。
原來真的是她!
聽到這兒,顧月兒已經知道了一切,也不想在此處再繼續待下去。
只是,從樓上下來之後,顧月兒的神色便一直都不大好,就連陳明州牽着她的手,她都忘了拿開。
出了客棧,白雪紛紛揚揚的飄落,落在屋頂的瓦礫上,落在枯了葉子的枝頭,也落在青石磚鋪就的寬闊官道上。
微微仰頭,看着漫天飛舞的白雪,顧月兒只覺着腦袋一片混沌。
好似裝了好些東西,又好似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活了這麽些年,到頭來,原來她什麽都不曾擁有。
“回去吧,天冷。”聽了話,顧月兒慢慢側過身子,瞧着身旁的男子将油紙傘支起,遮于二人的頭頂之上。
“嗯,是好冷啊!”
說着,她不由自主的牽緊了陳明州的大手,仿佛這般就能從他的身上,多汲取些暖意一般。
瞧着顧月兒失魂落魄的樣子,陳明州心裏也生出了些說不出的感覺,苦苦的,澀澀的,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那一畫面,他必須要讓顧月兒親眼看到。
只有這樣,她才能快些成長起來。
就在陳明州二人出現在客棧門口之時,官道之上,一樣貌隽雅清秀的男子,在看到那抹纖細身影之後,倏然止住了腳步。
他撐着油紙傘站在街邊,視線一直靜靜地追随着他們,直到陳明州二人上了馬車之後,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