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只要你快樂
第二日一大早,裴修辰果然是來了,還帶來了在樓下買的早餐。凡景一蹦一跳地去開門,睡眼惺忪。
“怎麽這麽早?”還不到七點。
“上班路過,帶給你的。”
“哈?路過?”從人醫到這裏起碼要一個半小時吧,這也叫路過嗎。
“咳,去洗臉刷牙,趁熱吃。”被凡景看的有些心虛,裴修辰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他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洗了一下手,也許是醫生的職業病,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把手洗得幹幹淨淨,就像是在清潔一件藝術品一般。然後才把早點一樣一樣地裝進碗碟中,小菜清粥,竟也香氣逼人。
凡景“哦”了一聲蹦跳着去了洗手間,再走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另一個男人也站在門口。
“小舅舅?!”她先是有些意外,随即看到了同樣站在門口的裴修辰便大驚失色,慌亂地解釋到:“那個,小舅舅,你別誤會,裴醫生只是來給我、給我送早餐的……”
陳以恒緊繃的神色有了松動,而裴修辰卻不可察覺的眼波微動。
“小景,你的腳怎麽了?”看着顧凡景笨拙的走路姿态,陳以恒三兩步走到了她身邊,扶着她坐到了桌旁。
“啊,昨天不小心扭到了,沒事的。”她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卻又有被人關心的滿足和愉悅,聲音輕柔得不像話,脈脈注視着蹲下身來檢查她腳踝的陳以恒。
而剛剛也準備動身卻晚了一步的裴修辰卻眼眸微暗,抿了抿唇角,似是不甘。複又唇角微揚,走到凡景身前,看似不經意地攬上她的肩膀,“陳先生,請你放心,我昨天已經檢查過了,我女朋友的腳沒事,你要相信醫生的專業水準。”他故意将“女朋友”三個字咬得很重,就是故意說給陳以恒聽,也是提醒顧凡景。
果然顧凡景不再掙紮,額頭卻開始冒汗。
陳以恒從容地起身,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面對着裴修辰挑釁的話語和笑意只說:“那我便放心了。”
又柔聲道:“小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到那扇門關上,凡景才輕輕掙脫了裴修辰的手,低頭不語。
她這麽做到底是不是對呢,只憑一時意氣,欺騙了他,利用了另一個男人。是的,她愛他,而他,卻只是疼愛她。愛和疼愛,雖只一字之差,卻相差萬裏。
可是愛情到底是不是這樣子,孤勇而執拗,她曾一味地堅信,只要付出就會有回報,這是媽媽和老師告訴她的道理。可是這世界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簡單,很多事情都是複雜得不得了。
她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這世上,又有誰能參透愛情呢。
粥已經涼了,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
裴修辰雖然智商高,但情商卻低得不得了,即便是有那麽多女生給他寫過情書,他也是不以為然的。他甚至還覺得無聊,無端端地傷了多少女孩的心。他以為這輩子愛情都不會降臨,也以為自己注定是要孤獨終老的,愛情那種東西在他看來真是可有可無的。
可是老天偏偏讓自己遇見了她,那一剎那的怦然心動,他至今仍舊記憶猶新,和她的初見歷歷如昨。
“裴修辰,對不起。”她的肩膀被他捏得有些痛,她清楚地看到他秀挺的微微皺起,似是在壓抑怒氣。
“顧凡景,你的意思是利用完我就甩了我嗎?”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那天也是逼不得已,我有我自己的難處,只不過把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
“你喜歡他是不是。”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
陳以恒的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聽說,确切來說,不是第一次從她的嘴裏聽說。她當然不記得,那一晚,她嘴裏絮絮叨叨念的都是他的名,陳以恒,陳以恒,絕望得像是要失了全世界。
顧凡景沒有驚訝,也沒有慌張,她的愛是那麽的明顯,幾乎每一個都知道,而唯獨他不知,或許是知道,只是不肯接受。
凡景有時也會慶幸,自己以那樣的方式在他的身邊待了四年的時間,那四年的時間對她來說是那麽的寶貴,也許會是她一輩子的珍寶。她藏着,收着,念着,無時無刻不愛着,從未有過片刻的間歇。
“裴修辰,你愛我嗎?”她擡起頭,直視裴修辰墨黑的眼,然而後者只是挪開了眼,不看她,也不回答。
她輕笑了一聲,“也許你會覺得這個問題很唐突,可是你沒愛上這樣真的很好,也許我只是你眼中的‘合适、還不錯’,符合你戀愛對象的條件,但不是愛。那麽就趁着不深,你可以去你的下一站,我想一定會遇到值得你喜歡、你愛的姑娘。”而她,會固執地守候在原地,等待她愛的人回頭望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裴修辰微勾薄唇,似是嘲諷。她又怎知那不是愛,并非自己怯懦,而是他說了她也未必相信吧。也對,在她眼裏,自己只不過是見了幾面的‘陌生人’而已。比起那人來,的确是微不足道,可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放棄。
他向來是迎難而上的。
顧凡景,如果我說我愛你,如果我說我們早就見過,你會怎樣?是否還會這樣的冷漠相望?
“顧凡景,你以為我會将就嗎?只是因為适合、還不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好好休息,我還要上班,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記得,不要一個人逞強。”
我不要你一個人逞強,你可以依靠我,甚至只能依靠我,不過目前來看,還有些困難。但,來日方長,誰又能保證我不會被你愛上。
談話無疾而終,她不知道那句話到底意味着什麽,但卻也知這裴醫生也是個倔脾氣,和自己倒有幾分相像。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庸人自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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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恒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來到凡景這裏,她并沒有告訴自己住在哪裏,只是堅持不搬回去,說是自己長大了,要獨立。
其實,她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不在他身邊,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大概是有一個月沒有見面,只是偶爾打了幾次電話,也許,她是真的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了。
陳以恒神通廣大,想要知道些什麽自然是不難,但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的生活有沒有煩惱,于是忍不住偷偷地跟随在她的身後,看她每日奔波疲憊,卻滿足自得。
一大早一個男人出現在家裏這意味着什麽,何況那男人還是她上次手挽着的相親對象。他曾在她的公司外等過她,卻看到她歡喜地上了別人的車子,慢慢地他發現那個叫裴修辰的男人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他穩重,睿智,紳士,将凡景照顧得熨貼穩妥,他是應該放心的。
可,還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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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成熟,顧慮越多,陳以恒不是不愛,只是一直以來壓抑着,他也曾年少,也曾輕狂,但很多事情不是只要有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