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盜玺

君上提前一年加冠,可謂是秦國目前最大的事情,呂不韋就算是想要阻止,也沒有借口。不過他轉而一想,君上加冠之後就代表他成年了,正是迎娶王後的歲數,而他的文娘也已及笄了。可惜呂不韋萬萬沒想到的是,嬴政壓根就沒想過立王後。

太後提起加冠的事情,偏偏是如此巧合的時機,容不得嬴政和甘羅不去多想。甘羅抛去了這幾天的糾結,重新回到嬴政身邊出謀劃策。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嬴政居然拒絕了。

“這件事情你不适合插手,于你的名聲不利。”嬴政如此說道,“我從來沒有忘記當你你在雍城受的罪,這一次,幹脆一并算了吧。我倒要看看,這嫪毐的膽子究竟有多大?!”

“你傻啊,就是牽涉到太後,你反而更應該退避,你是國君,名聲更加重要才對吧!”甘羅甚至懷疑精明的君上被人掉包了,所以才會連續幹出這麽多沒頭腦的事情。

“這麽點兒壞名聲與寡人來說毫無作用。”嬴政自傲地說道,他有那個資本。就算是天下人都唾罵他,甘羅都會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

甘羅無法說服嬴政,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暗地裏做了什麽安排。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即将加冠的日子。而嬴政,必須坐着黃金車架,從鹹陽前往雍城。

雍城,原本是秦國的國都,只是後來一任秦王将都城遷到了鹹陽。但是雍城的代表意義是不容忽視的,嬴氏一族的太廟就在雍城,因而有什麽大型的祭典活動,都需要在雍城進行。

嬴政的冠禮,就是其中一樣。

而雍城,有太後在,早已經成了嫪毐的大本營,經營的如鐵桶一般。嬴政孤身前去,簡直就是羊入虎穴。

“母後安好,多年未見,母後倒還是原本的模樣。”嬴政溫雅知禮地颔首說道。

趙姬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也是有些激動,她感慨道:“政兒,你已經成為大人了,母後都快要認不出來你了。”

“那是自然,只有天天與兒子相處在一起的甘羅才注意不到這樣的變化。母後遠在雍城,怎麽會知道寡人胖了還是瘦了。只怕哪天寡人駕崩了,母後也不會願意回到鹹陽。”嬴政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太後心頭一亂,差點就以為嬴政已經發現了嫪毐的計謀,才會如此說話。她輕輕搖頭,不會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政兒也不會如此平靜。

她勸服了自己,像是保證一般對着嬴政說:“政兒,不管怎樣,母後都會讓你平安無虞的。”

嬴政心中嗤笑,恐怕也僅僅是平安而已吧。他涼涼地開口:“這倒不必了,寡人只等着太後什麽時候主動把嫪毐給交出來。”

他這話一說,太後就閉口不言了,顯然是不打算合作。嬴政也沒有繼續追問,帶着甘羅前往歷任秦王居住的正殿,也就是蕲年宮,這個名字,是先王親自命名的,讓嬴政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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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我們現在做什麽?”甘羅跟在嬴政身邊,小心翼翼地問。

“等!”嬴政疲憊地把軟軟的甘羅抱在懷裏,閉目養神起來,他輕聲喃喃低語,“母後,希望你不要讓寡人失望。”

雍城行宮的主殿自然是留給君上居住的,在嬴政來之前,已經打掃幹淨。嬴政帶來的婢女侍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各自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雍城原本的人丁點兒都插不進手。

嫪毐有些着急上火了,若是沒有秦王玺的話,只有太後玺,還是沒有保障。無法,他只得再次懇求太後。這讓他頗為郁悶,他明明是成大事之人,卻總是要借助婦人之手,實在是可恨。

開弓沒有回頭箭,聽出來嬴政的話外音,太後更加不能停手。她招呼着伺候的宮女,前呼後擁的去了膳房。那煙熏火燎的地方,讓太後剛一進門,就急忙用袖子遮掩口鼻,就這樣,她還是一陣咳嗽。她已經十多年沒有幹過活計了,再讓她去幹貧民的活兒,她也無從下手。

最後,還是廚子幫着她燒好了火,切好了食材,等于說她就是拿着大勺攪動了幾下,這道羹湯,就算是她的心意了。

宮女們端着碗,等快到地方的時候,太後擺擺手,自己親自端過來,袅袅娜娜地走到了嬴政所在的地方。

“政兒,都快要安寝的時候了,你還這麽辛勞,當心看壞了眼睛。”趙姬将托盤放在案幾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纖纖手指上的紅痕,“母後特別給你做了晚食,吃了早些休息吧。”

“寡人又不是沒帶着禦廚,母後何必勞累?晚食寡人已經與甘羅用過,這湯羹,母後還是自己享用吧。”嬴政冷淡地說道,他早已經過了期盼母愛的年紀了,也不會去稀罕一碗湯羹。

太後的臉上忽青忽白,自從從邯鄲回到鹹陽之後,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待遇,政兒不是什麽都聽她這個母後的嗎?不然也不會她長居雍城,也不曾幹涉。

是,嬴政承認自己很縱容母親,但是,這份縱容是有底線的,而如今,母後就在幫着嫪毐觸碰這條底線。

“政兒,這也是母後的一點兒心意,母後知道你是個極孝順的孩子,不會讓母後傷心的對不對?”趙姬扯着尴尬的笑容,周圍侍奉的宮女的視線,都讓她覺得分外難堪,但是為了他們一家子的未來,她不能退卻。

“難道說寡人不喝的話,就是不孝了?”

“母後不是這個意思。”趙姬慌忙地搖頭,絕對不承認自己剛剛有逼迫之嫌。

“母後,寡人對母後是要孝順,但是對待父王,寡人也要盡孝道。”嬴政冷着臉說起了自己死去的父王。

趙姬也面若寒霜,她曾經有多愛這個男人,現在就對這個男人有多失望,以至于提到他,就壓抑得很。她的青春就斷送在了等待之中,從豆蔻年華,一直到年過三十。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是他先對不起我的。”趙姬倔強的說道。

“父王沒有對不起你!”若是真對不起你,你現在絕對不可能活得這麽滋潤。嬴政将後半句話吞了回去,他根本無法勸服母後。不過顯然,他也并不了解女人的心思,貧賤夫妻百事哀,但是當女人有了財富地位之後,反而要追求男人細心呵護的寵愛,無法忍受寂寞。趙姬想要的,恰恰是先王嬴子楚不能給的。

“你們這些臭男人根本就不理解我!”趙姬氣急敗壞地掀了托盤,湯羹潑灑到了嬴政的衣衫之上,狼狽不堪。幸好湯羹是适合吞咽的溫度,并不燙,嬴政的胸口只是紅紅的。

嬴政輕飄飄地瞥了哀泣的趙姬一眼,吩咐宮女準備熱水,他要沐浴。

等到嬴政離開了,趙姬擦擦眼角的淚水,借着給嬴政整理床鋪的時機,拿走了秦王玺。

她将秦王玺交給了嫪毐,語氣不善地說道:“秦王玺。”

嫪毐迫不及待地将秦王玺拿在手中,反複把玩,甚至沒有注意到趙姬低落的心情和通紅的眼珠。

沒有人安慰,趙姬将淚水與苦水咽回肚裏,更加委屈,她反複告誡自己,她的選擇是正确的,嫪毐是愛她的,他不是還要她當他的王後嗎?

嫪毐得到了秦王玺和太後玺,立刻整頓軍隊,疾馳鹹陽。鹹陽是秦國的國都,他控制住了鹹陽,自立為王,這嬴政小兒,在雍城就成了甕中之鼈,手到擒來。

而嬴政,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的秦王玺被盜走,一心一意地準備自己的冠禮。他沒有父親,母親不管事,兩宮太後也不好勞累,一切,都要他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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