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扶蘇

表面上,天下人都知道了秦國公子嬴成蟜打着恢複王室正統血脈的旗號,接受了趙國的爵位,發兵秦趙邊境。只可惜,樊於期的計劃并沒有想象中順利。

他只想着,甭管放出去的流言總會引起朝廷上的震動,人心慌亂,甚至有人渾水摸魚吧。然而沒有,秦國的虎狼之師依然悍勇,銳不可當。朝堂更加是在嬴政的嚴密掌控之下,有條不紊地運作着。

而嬴政,他壓根就沒有把長安君叛亂放在眼中。他回想起來了父王的臨終囑托,只能嘆口氣,他如此加恩于成蟜,對方居然還在外作亂,那就不能怪他這個做大哥的冷血了。

“我已經交代過了,戰場之上,不必顧及長安君,務必要贏得勝利。”嬴政冷哼一聲,将手裏的毛筆扔回長幾之上。

“我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這些年成蟜一直在我們身邊生活,他才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再怎麽僞裝,也不可能把我們兩個都騙過去吧。”甘羅靜下心來,就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兒,“更何況,他應該知道憑借那一點兒兵力,回來攻打秦國,簡直是以卵擊石,這簡直是自殺。”

嬴政冷淡地說道:“我不管他是有什麽苦衷,既然已經做下了這樣的不可饒恕的事情,就要承擔帶來的後果。阿羅,我知道你心善。”他嘆了口氣,無奈但寵溺地說道:“罷了,有我在你身邊,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捅出來的簍子我替你兜着。”

“……”甘羅無語,他承認自己不是合格的政客,只會耍嘴皮子上的小聰明,也希望通過這些,減少戰争的傷亡。但是!他啥時候捅過簍子?!

兩人争辯一通,最後決定派出長風和秋無雪兩個絕世高手一同出馬,去樊於期的軍營裏一探究竟。他們兩個性格迥異,這樣政見上的争論時常發生,讓別的想當君王身邊紅人的臣子心髒一上一下,還以為有了可趁之機。剛湊上前去才發現,人家君上和丞相,該吵吵,感情絲毫不影響,和好速度之快,堪比床頭打架床尾和。

一名小宮女快步走過來(宮中不允許跑動),脆生生地說道:“啓禀君上,長安君姬妾生下了一名男嬰。”

雖然嬴政暴怒之下,處決了樊於期的嫡親血脈,他的族人被流放到偏遠地方,但是對于成蟜留下的唯一血脈,嬴政卻沒有動手。成蟜的姬妾平安無虞地在宮中挺着大肚子。鹹陽宮面積廣闊,主子卻少,還有很多的空位,因為嬴政給那女人安排了宮殿和宮人,就不再管了。

“離預産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甘羅記性好,立刻想起來這孩子算是早産了。明明應該是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可是這九月份就出生,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身體。

不管事實如何,小宮女都先認錯,這是她們在宮中生活的竅門:“奴婢想着,可能是那名姬妾憂思過重,才導致嬰兒早産,都是奴婢們嘴笨,無法開解她。”

這點也确實沒辦法,成蟜和樊於期多痛快,一甩手就叛變了,可是他們絲毫沒有考慮過在鹹陽的家人。一開始,那姬妾都要一位自己會一屍兩命,沒想到她運氣如此好,君上不僅沒有怪罪,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

就是這樣的待遇讓她更加揪心,一般豬養肥了都是殺掉吃了的。就算君上顧念着王室血脈,肚裏的孩子能活下來,可是她自己呢?于是忐忑不安之下,那姬妾形銷骨立,唯有肚子大的吓人。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都在咒罵,咒罵肚裏的孩子,咒罵叛亂的長安君和樊於期。

“我們去看看。”嬴政知道自己和甘羅不會有孩子,所以早就有過繼的想法,所以對這個男孩頗為關注。但是他們到産房外面的時候,裏面卻慌亂吵鬧。

“究竟是怎麽回事?!”嬴政大喝一聲,頓時一片寂靜,再也沒有人亂吵亂鬧了,齊刷刷地跪下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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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主管顫顫巍巍地說道:“奴婢們不知道怎麽回事,長安君姬妾生下孩子之後,神情就有些不對勁,她借着母親擔心孩子的借口,要掐死小公子。幸好奶母眼明手快,救下了小公子。”嬴政并沒有剝奪長安君的封號,所以宮裏人都稱呼這個新生的男嬰為小公子。

“這賤人!竟然敢傷害秦國公子?!”嬴政怒火上湧,他因為自己的親身經歷,對于傷害子女的女人最為厭惡,當即就要将這女人打入牢獄。不過不等他下令,宮人就來回報,說那姬妾産後血崩,已經不治而亡了。

嬴政的暴脾氣沒發出來,只能憋屈的暫時忍下。

“好啦,別和無關緊要的人生氣,氣大傷身,你看看這小家夥多可愛。”甘羅從奶母懷中将小公子抱起來,一邊安撫暴躁的雄獅,一邊逗弄小不點兒。

他是見過兩個侄兒剛出生的樣子的,蒙恬就別說了,壯實的跟小牛犢似的,立志要當大将軍。蒙毅比較瘦,但也是健健康康的。

反觀這個小嬰兒,看起來瘦瘦小小,哭聲都是弱弱的,讓甘羅心軟的一塌糊塗。

“跟紅皮猴子似的,有什麽好看的……”嬴政不懈的撇嘴,反正甘羅誇贊別人他就是不爽。他僅剩的幼稚全部都用在這上面了,幸好在國家大事上,他很少犯錯。

“對了,阿兄,這孩子父親不在,你這個當伯父的,給他取個名字吧。”至于紅皮猴子什麽的,他什麽都沒聽到。

他們兩個把嬰兒抱回了宮中,甘羅有照顧侄兒的經驗,照顧起小嬰兒來說,也是駕輕就熟,奶母只需要負責嬰兒的吃食就行。等他忙活了半晌了,嬴政還是不樂意給“紅皮猴子”起名字。

“那我就給他先取個小名好了,就叫扶蘇吧。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扶蘇原本是一種長青樹,樹幹挺拔筆直,風骨非常,甘羅希望這個嬰兒能像是扶蘇木一樣堅守自己的風骨,百折不撓。不過他故意念了一首情詩,讓阿兄高興高興。

果然,嬴政立刻湊了過來,親昵地抱住甘羅的肩膀,在他的脖頸處亂蹭。“我不是子都那樣的美男子,我就是要把你抓走的狂徒,就讓你獨屬我一個人!”嬴政高興地說道。

“哇啊哇啊……”

嬴政狠狠地瞪了扶蘇一眼,試圖讓他停止哭泣。可惜他能把大臣吓得屁滾尿流,卻對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嬰兒沒有辦法。

甘羅在包裹裏摸了一把,淡定地說道:“估計是尿了,咱們給他換塊尿布就行。”不過甘丞相還是經驗不足,小扶蘇不光是尿了,還排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泡便便。

那是胎便,在柔軟的尿布上呈現墨綠色,泛着油光,如同夏天烈日曬化了的柏油。嬴政看到之後,他的臉色就跟那胎便一樣,綠了。

“叫奶母來收拾就行了,你快放下那玩意兒,莫要髒了你的手。”在嬴政看來,他家阿羅的手是用來握筆杆子的,可不是來給小屁孩兒換尿布的,原本他還想着過繼幾個孩子,免得甘羅膝下空虛。現在想來,還是算了吧,就他和甘羅的二人生活,誰也別想來打擾!

“玉兒姐姐說,小嬰兒的糞便不髒的,不信你來聞聞,一點都不臭。”甘羅舉着顏色詭異的尿布說道。

嬴政可一點兒都不想聞,就算是不臭,綠色的便便顏色也太詭異了,居然還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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