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聶榮和老道士離開前, 替楚程叫了輛車送他回學校。他們在警察局門口目瞪口呆時,楚程已經在校門口下了車。
低頭跟蔣逸發了消息報平安,進宿舍樓的時候, 楚程忽然聽見有人問:“請問楚昕回來了嗎?”
聽到熟悉的名字,楚程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而就是這一眼,讓楚程的眼神瞬間定住了, 一時間竟然無法挪開視線。
只見聲音來源處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孩, 五官精致、鼻梁高挺,嘴唇都是飽滿的粉紅色, 皮膚還比他下山以來看到的任何人都要白皙, 簡直讓人忍不住想去質問女娲當初捏人的時候是不是太偏心了一點。
不過楚程看他并不只是因為外貌。
在他眼裏, 所有人的臉都只是命運的體現,何況楚程還能看見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他盯着這人看了一會兒,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有存在感, 男孩頓了頓,忍不住轉頭看過來,在看到楚程的臉時,也愣了一下。
長得好面熟……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他眉心微皺, 這麽一愣神的工夫, 旁邊剛剛被他問到的路人, 楚昕的室友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來, 在看到楚程的時候臉色一變。
這不是楚昕他爸媽想帶回家的那個養子?
室友看了看楚程, 又看了看男孩,見兩個人視線交融情意綿綿,不由得臉色一變,心說沈悅該不會看上這個養子了吧?
沒錯,這個來找楚昕的男孩就是楚昕的未婚夫, 傳聞中沈家的那個漂亮笨蛋,沈悅。
沈悅長得确實特別漂亮,如果再留一頭長發的話,任誰都會覺得他是個美女。不過作為自己室友的未婚夫,在這裏跟室友未來的弟弟撞上,還深情對望,這就不太妙了。
室友警惕地看了楚程一眼,暗道他最好不要靠近沈悅,否則楚昕絕對要瘋。
就見楚程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看都不看他一眼,目标明确,直奔沈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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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腦海中警鈴大作,隐約中仿佛看見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即将降臨在楚昕的腦袋上,出于兄弟情誼,連忙上去強行将兩個人分開。
“你幹什麽!你這樣對得起楚昕嗎?!”
旁人或許不知道,他作為楚昕的室友,卻很明白楚昕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并沒有傳聞中那麽排斥,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友善的。
他不止一次看見楚程在食堂裏拉着人賣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坑同學的錢,楚昕作為一個純粹的無神論者,唯物主義最鐵杆的粉絲,卻一點都不嫌棄楚程,偷偷摸摸換上陌生的衣服,去照顧楚程的生意。
別說是收養的弟弟,就算這個是楚昕的親弟弟,能做到這個程度,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就這,楚程居然還想撬楚昕的牆角?
室友出離憤怒:“你太過分了!”
楚程:“……?”
沈悅:“……”
沈悅聽他這麽一說,也想起來最近富二代圈子裏的傳聞,看向楚程的眼神頓時有些意味不明。
養子麽?
楚昕不在,他現在來靠近自己,難道真是有什麽不軌的想法?
他現在的表情實在是跟傳聞中的漂亮笨蛋挂不上號,可惜室友一心防備楚程,背對着沈悅,一時間竟沒有發現異常。
楚程莫名其妙的看了室友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攔住自己,不過眼前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并沒有太在意,即使隔着一個人,也大方地朝沈悅伸出手:“你好。我看你印堂發黑,眼紋深重,像是邪祟糾纏的樣子,恐怕很快就要倒黴了。”
沈悅:“……???”
這話一出,別說是沈悅,就是楚昕的室友也覺得莫名其妙。
他毫不避嫌地靠近楚昕的未婚夫,居然就是為了說他長得不好看?
這算什麽,自戀兄控的反擊嗎?
室友頓時腦補一出我愛你你愛他的情感倫理大戲,楚程卻并不明白他的震撼,對剛下山就丢了所有行李和盤纏的他來說,賺錢就是頭等大事,再者說了,他才是楚家真正的太子爺!
即使他自己并不知道面前這人原來應該是他的未婚夫。
對世俗關系并沒有太多了解,楚程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這些事情有什麽不對,趁熱打鐵地推銷道:“我可以替你解決此事,一次……一只邪祟一萬塊。”
楚程已經不是原來的楚程了,經歷了和老道士的交鋒,他學會了坐地起價,并熟練地将這個技能運用在了自己的生意上。
見沈悅一臉問號,他還以為是對方不認識自己,并不信任他,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先買一張我們京都觀的符紙,一張也是一萬塊,童叟無欺!”
沈悅:“…………”
沈悅表情有些繃不住,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發現他一臉認真,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緊接着又聽見一聲追問:“你是給卡還是給現金?”
沈悅臉色木然,一時不察,竟然被他帶溝裏去了,下意識掏出錢包:“給……給現金吧。”
楚程拿了錢更加高興,提醒他一定要貼身佩戴之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搞得留下的室友和沈悅一臉的莫名其妙。
說好的倫理大戲呢?
就騙一萬塊錢?
看不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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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程回到寝室後,蔣逸果然窩在宿舍裏沒出去。
科拉國際不強制學生上晚自習,蔣逸又不是愛學習的那一挂,也不打算去圖書館自習,每天回來就在寝室裏玩手機。
不過楚程回來的時候,他居然破天荒的在看書。
白天他給楚小程的那張紙條可不是在說笑,揍了齊彭彭一頓之後,他痛定思痛,思考了好幾天,覺得自己會被小弟背叛,肯定還是哪裏出現了問題。為了防止更多小弟叛變,蔣逸苦思冥想,終于從重重謎團當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楚小程出現之後,唯一的變化,不過是倒數第一的寶座被楚小程奪走,自己不再是雷打不動的墊底。
肯定是因為這個!
想想也是,古往今來的校園霸主,哪一個是因為成績好才當上大哥的?
蔣逸有理有據:全校第一肯定是不用想了,他沒那腦子,而且科拉國際時不時從隔壁學校挖人才過來,每次考試第一名都慌得不行,生怕被人踹下去。
但倒數第一就不一樣了。
倒數第二不過泯然衆人,倒數第一卻能永遠伫立在衆人的心中,成為永恒的豐碑!
校霸大哥地位受到威脅,蔣逸第一個想法就是鏟除對手,而他苦思兩天想出來的萬全之策,就是給楚小程補習。
只要他成績上去,倒數第一的寶座就會重新回到他的掌握!
到時候那群小弟一定對他死心塌地,再也生不出任何背叛的心思!
但補習肯定得偷偷補,而他又不喜歡別人進自己的寝室,于是思來想去,這個補習的重任還是得落在他自己身上。
不就是學習麽!他一定可以的!
可看了一晚上的教輔書,他絕望的發現,別說是學會之後教楚小程了,他連題目都看不懂。
楚小程回來的時候,他正捧着初中的教輔書看,一聽到開門聲,立刻把書給收了起來,塞進抽屜裏。
“楚、楚小程,你回來啦。”
當老師的還沒學會,這事太丢人了,他不能讓楚小程知道。
蔣逸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抽屜。
楚程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高興地說起自己在樓下遇到沈悅的事情。
不過他不知道沈悅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來找楚昕的。
蔣逸一聽楚昕的名字就警惕起來,以為楚昕找了什麽人過來跟蹤楚程,當即臉色一肅,“你等等。”
說完從黑名單裏翻出齊彭彭的微信,把他放了出來。
【蔣逸:你現在在圖書館?有看到楚昕麽?給我跟着他,看他都跟誰在一塊,有看到立刻拍照發我,一張100塊。】
齊彭彭很快回過來。
【齊188:蔣哥,不是我說,我現在已經是楚哥的人了,咱們這樣不太合适。】
【蔣哥:……】
【蔣哥:你楚哥讓你去的。】
【齊188:好嘞!我已經看到他來了!】
蔣逸:“……”
被親信背叛的滋味,他現在算是感受到了。
楚程回來的時間比較晚了,沒過多久就得熄燈睡覺,蔣逸習慣性的等他先去洗澡,自己洗完之後出來,沒在床上看見人,還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楚小程?你還不睡覺嗎?”
“我在睡呀。”聲音從寝室的另一邊傳過來,蔣逸看過去,就瞧見楚程已經躺在自己新買的被窩裏了,只露出一個腦袋,正看着他,“你記得關一下燈。”
寝室其實兩邊床頭都安了開關,不過他這邊因為一直沒人住,壞掉了,只有蔣逸那邊可以開燈。
蔣逸:“……”
對哦,楚小程已經自己買了被褥,不跟他睡一起了。
蔣逸一時間說不上來心中的感覺,頓了頓,只好自己孤獨地爬上床。
躺在空曠的一米八大床上,蔣逸一米九的大個子,以往都覺得這床剛剛好睡的,今天卻莫名覺得空曠起來,懷裏也涼飕飕的。
再一聽楚小程那邊,已經傳來了深沉且均勻的呼吸聲。
蔣逸:“…………”
向來獨來獨往,不願意與人有任何肢體接觸的校霸大哥,破天荒的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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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輕飄飄的符紙走出宿舍樓的時候,沈悅整個人還是茫然的。
他看着手裏的符紙。
楚程畫了那麽多符紙,裁紙的手藝還是沒有任何長進,符紙邊緣坑坑窪窪,比狗啃的都難看。
“……”
一萬塊錢就買個這?
這是什麽新式的搭讪手段麽?
這個想法浮上心頭,卻立刻被他否定了。畢竟楚程從一開始看到他,視線就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久,眼神裏也十分清澈,除了對錢的渴望,就沒別的東西了。
什麽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顧忌諱的靠近自己未來哥夫,是為了坑他的錢?
怕不是個傻子。
路過門口垃圾桶的時候,沈悅本想把這玩意丢掉,可仔細看了看,忽然覺得莫名有些眼熟。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個精致的小袋子,解開抽繩,倒出裏面的東西,是一張卷起來的黃紙。
沈悅攤開黃紙,跟剛剛買到的這張拿來比對了一下,發現除了邊緣的坑窪程度不同之外,上面的圖案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人手居然能畫出這麽分毫不差的精細圖案?
沈悅有理由懷疑這符根本是随便找了家打印店打印的,又想不通他是怎麽說服店家,把朱砂加進墨盒裏。更加想不通的是,楚昕怎麽會去買楚程的符,還送給他?
他怎麽想都想不通,幹脆不想了,無語之下,只能把這兩張符紙都卷起來,塞進那小錦囊裏,去做他的正事。
他今天來找楚昕,是為了家裏的事情。
這一個月來他總是莫名煩躁,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事情一樣,可是無論他怎麽想,也想不出能有什麽事讓他這麽不安,問了家裏人,最近也沒計劃讓他出去露面。
本以為只是在家待久了,內分泌紊亂引發的心情不好,他就出門去散心了一段時間,誰知道出門也沒能讓他的心情好上一點,反倒被旅途中各種倒黴的事情搞得更加煩躁。
前天回家的時候,還被家裏養的狗給咬了。
那條金毛在他們家養了好些年,年紀大了也不愛亂動,脾氣好得很,偶爾有人踩它一腳,它也不帶生氣的。
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好好的在沙發上休息,它突然就沖過來,發了瘋一樣地咬他的腳,如果不是他在家喜歡穿那種特別厚的拖鞋,狗牙齒一時半會兒穿透不了鞋面,他的腳都要被它咬穿了!
盡管傭人立刻上來把狗拉走,他還是驚魂未定,氣得差點打狗。
後來金毛被帶走去醫院檢查狂犬,醫院卻說它沒有得病,而且面對他們家其他人的時候,都跟之前一樣,溫和得不行,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會這樣,沈悅的父母都說,寵物是不會突然性情大變的,除非沈悅身上帶回來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或者有什麽疾病沒有發現。
“網上不是有好多這種例子嗎?說生了癌症,醫院體檢都沒檢查出來,還是狗最先發現的。”沈太太說,“不過人家比你好一點,他們的狗只是亂叫,沒有咬人就是了。”
“……”
沈悅郁悶得不行,跟楚昕聊天的時候吐槽了兩句,楚昕就把這個護身符送了過來。
他們家跟楚家不一樣,還是有點相信玄學這種東西的,況且是未婚夫送的,沈悅就找了個錦囊,把護身符收起來,放在身邊随身帶着。
他家裏知道楚昕這麽有心,也對楚昕這個兒婿越發滿意。
有了這個護身符之後,沈悅家養的那只金毛見到他,果然不再發狂了,只是仍舊不太敢靠近他的樣子,不過後來發生了更離譜的事,有天他不在家,金毛居然突然暴起,咬傷了家裏的司機!
那個司機是從沈悅小時候就在沈家的,專門負責接送沈悅,幾乎跟家人一樣,沈悅知道之後怒極,也不管醫院那邊說金毛根本沒病,直接把狗送了出去,不讓它再回家。
可金毛走了,他身邊的怪事卻并沒有結束。
今天他會來找楚昕,就是因為路上出的一場事故。
當時他正好好的走在路上,頭頂忽然掉下來一顆螺絲,他低頭的工夫,腦袋上一個巨大的招牌轟然倒下,直直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砸了下來!
那招牌足有兩個人高,即使沈悅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也差點沒能逃出招牌墜落的範圍,好在最後時刻,一股莫名的力量從背後推了他一下,他才能幸免于難。
可那時候他身後并沒有人,司機也離得老遠,他思來想去,想不通到底是誰推了自己一把,覺得可能是楚昕給他的護身符起了作用,便來找他,想問問他這東西是從哪個寺廟求來的。
沒想到居然在楚程手裏買到了同款。
楚程不可能那麽厲害,那白天的事情就應該跟符紙無關了。
楚昕不在就算了。當務之急還是去聯系一下最近能找到的大師,來家裏幫忙看看。
出門的時候,車子就在門外等着,司機看見沈悅自己一個人出來,還有些驚訝:“楚家少爺沒在麽?”
沈悅臉色不太好地搖搖頭。
他的手機也在白天的事故中壯烈犧牲了,暫時還沒來得及去補辦,聯系不到楚昕。
“我已經拜托他室友幫忙聯系了,我們先去白馬寺吧。”
白馬寺就是距離他家最近的寺廟,楚程先前捐戒指的時候,也是去的這家。
沈悅坐進車裏,沒有注意到司機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微光。
見沈悅臉色不太好看,司機安慰道:“其實也不用這麽緊張,說不定只是一段時間運勢不太好,過段時間就好了。小金咬我,大概也只是不喜歡我新買的香水。”
沈悅揉揉太陽穴,不贊同道:“小金當年是考警犬的時候被刷下來的,雖然沒能成為正式的警犬,但各方面包括性格,都比一般的狗好。它突然這個樣子,又沒生病,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但我們沒有注意到。”
這個時間,去白馬寺路上的車子不多,只有寥寥幾輛,司機走的是一條無名小路,算是抄了近路,比走大路能節省不少時間。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身後一輛載滿貨物的貨車緩緩的靠了上來。
這條小路只夠兩輛車并排行駛,沈悅看到後視鏡裏那高出貨車頂部的鋼材堆,就知道這輛車肯定超載了規定重量好幾倍的貨物,不由得皺起眉頭,心底略微有些不安。
“這個時間不是應該禁止工程車在城市裏行駛了?怎麽還有人在運貨?”
司機頭也不回,語氣輕松地道:“鑽空子而已。這些車都有交錢的,一般沒人去抓。就算抓住了,也不會扣司機的錢,扣的都是工程隊的。司機為了多掙錢,當然願意運貨。”
又是不守規矩的人。
沈悅眉心壓緊,有些反感這樣的舉動,不過很快卻意識到了不對:“白馬寺附近不都是老城區麽?早就發布文件說要保護,不會拆也不會建新建築了,怎麽會有施工隊?”
“是啊,怎麽會有施工隊呢?”
司機仍舊沒有回頭,沈悅意識到不對勁,擡頭正要看司機一眼,車外卻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幾乎是同時,座下的車子也劇烈抖動起來,沈悅下意識回頭,看清自己身後的場面,登時吓得魂飛魄散——
只見後方的道路上,那輛運送鋼材的貨車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緊貼到了他們車子的後方,貨車司機大概也是發現不對勁,急忙踩了剎車,然而因為超載太多,車子雖然減速,車上的鋼材卻順着慣性繼續往前,跟刺穿一張紙一樣,輕易的穿透了貨車的駕駛艙,然後以雷霆萬鈞的勢頭,直直朝他沖了過來!
就這麽一條小路,他們的車子根本無從躲避,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司機也沒有采取任何的躲避措施,只是以之前的速度緩慢行駛,仿佛根本沒聽見後頭的動靜似的。
沈悅就看見密密麻麻的鋼筋朝自己紮過來,眨眼便突破了汽車的外殼,來到他的面前!
連鋼鐵都無法抵擋的力量,又何況是他的血肉之軀?
車輛在被鋼筋貫穿的同時就已經失控,被鋼筋壓得前端翹起,死死地釘在了地面上,沈悅早在鋼筋來臨的一瞬間,就已經無法自控地閉上眼睛,耳邊只有自己的顫抖的尖叫,和雜亂的心跳聲。
然而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沒有降臨。
再次睜開眼的剎那,沈悅看清自己身邊的一切,登時吓出了一身冷汗。
車子已經徹底變形了,像一只絕望而又無助的野獸,仰着車頭望向天空,滿地的碎玻璃仿佛就是它的眼淚。後座全部被鋼筋貫穿,前面的駕駛座也沒有幸免,司機的屍體趴在方向盤上,身上紮了零星幾根鋼筋,紮的都是要害,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他恍惚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知覺還在,他沒死?
緩緩轉頭望向身後,數百根鋼筋的橫截面就這麽跟他面對着面,末端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的擠壓過一樣,居然跟竹條一樣爆裂開來,齊齊的停在了距離他只有一掌之隔的地方。
沈悅的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離開這個地方,可身體卻因為過度的驚吓,根本動彈不得,直到他的知覺完全恢複,鼻尖忽然嗅到了一絲燒焦的味道。
呆呆地望過去,就見他用來裝符紙的那個小錦囊裏冒出了一股白煙。
錦囊底部已經被燒出了焦黑的洞,棉制品燒焦的味道萦繞在鼻尖,難聞得很,卻讓他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前座本該已經死透的司機屍體忽然聳動兩下,不顧鋼筋貫穿身體,緩緩坐了起來。
沈悅剛剛放松的神經驟然繃緊,瞳孔猛地壓緊,看着對方以人體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慢慢轉過頭來。
“啊啊啊啊啊鬼啊!!!”